算上我昏迷的三天,我又在医院里住了五天院,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虽然还不能自如地活动,但是我已经恢复到可以正常行走的程度了。
临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给小纸鹤打了一个电话(前几天老孩把他用过的一部手机送给了我),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我知道她可能还在家里养伤,但我真的挺想她的,所以想问问她好不好。
手机响了四声之后有人接听,我激动道:“喂,小纸鹤?”
然而,对面却传来了一个成熟严肃的女声:“我是小纸鹤的妈妈。”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回道:“哦哦,您好阿姨。”
“你应该是萧琦吧,我们以前见过。”
“啊是,我们见过,在您家楼下。”
“嗯,你找小纸鹤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紧张地回答:“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小纸鹤的伤怎么样了。”
“她很好,你放心。”
我笑了笑:“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有些事我需要跟你交代清楚。”小纸鹤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语气很淡,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嗯阿姨您讲。”
小纸鹤妈妈开口道:“请你以后不要再给小纸鹤打电话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小纸鹤。”
我的心里一沉,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已经了解到你在和小纸鹤交往,说实话,我不同意小纸鹤在这个年纪做她不应该做的事情。”
我的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石头,很艰难很艰难地开口:“姨,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小纸鹤……”
小纸鹤妈妈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起来:“那我就说得再清楚一点,我养小纸鹤养到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跟一个这么危险,会让她受到伤害的男生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我的鼻子酸酸的,这一次真的是如鲠在喉,小纸鹤妈妈越是这样说越是让我感到愧疚。为什么,为什么小纸鹤偏偏跟我走到一起她就受了伤,是我给她招致了厄运吗?
小纸鹤妈妈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对我循循善诱道:“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妈妈的心,我是为了小纸鹤好,你既然说你是真心喜欢小纸鹤,那你也应该想让她过得好才是吧?”
“嗯。”我低声回应道,“知道了姨。”
“谢谢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再见。”
挂掉电话以后,我躺在床上一晚上没能入眠,脑海中全是我和小纸鹤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
是啊,自从跟我在一起后,小纸鹤就跟着我一直麻烦不断了。如果跟我在一起小纸鹤只会受伤的话,那我宁可站在远处遥遥地看着她安逸幸福。
是吧是吧。
我把脸埋进枕头,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无声地啜泣着。
第二天出院后,我便一直在家里休养,整天躺在床上都要腐烂了,其实我能随便走动,但是却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除了上厕所和我爸做好饭以外我就基本没有出过房间。
回家待了两天,我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接到任胜燃的电话。
“喂?”我无精打采地问。
“睡觉呢?快醒醒出来吃饭。”
我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日子啊吃饭?”
“老蒙回来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问好地点之后便说马上就到。
地点还是选在了九中外的朦雨饭店,见到老蒙以后发现他还是老样子,依然还是那么挫。
我说你还知道回来啊?老蒙说听说你们已经把九中平了,所以就回来了。我、任胜燃和唐斌就一起骂他贱人。
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我说好不容易咱哥四个聚齐了,不得好好喝一口?任胜燃打住我说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喝什么酒喝酒?我说少喝一点不怕,你记得提醒我就行。他们也拗不过我,就告诉我一定要少喝,大喝的话等以后我伤好透了有的事时间。
我们一边等菜一边聊着天,我问余力家里的事情办完了?余力说差不多吧,然后便问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任胜燃便一五一十地给余力讲了一遍,要说这小子的口才确实不错,复述事情就像讲故事似的绘声绘色,别说余力了,就连经历过的我和唐斌都听入迷了。
余力突然站了起来,倒了满满一杯酒说:“我先为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缺席自罚三杯。”
“诶诶诶来这套。”我嗤之以鼻道,“给老子喝,满满三杯不带沫的!”
任胜燃和唐斌也起哄:“喝!喝!喝!”
余力干净利落地干下满满三杯酒,然后略有动容地看着我们。我还以为余力难得要说些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呢,所以很期待地瞅着他,任胜燃和唐斌也是同样的想法。
余力张嘴,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嗝顶了出来:“嗝——”
“哎呦我操,你赶紧给我坐下!”
“我去你妈的,这喝完酒怎么还一股大葱味呢?”
“我去你别在我脑袋顶上打啊!”
包间里一片笑闹声,很快冷热菜就呈了上来,我们边吃边喝边聊,随着酒意渐浓,他们三个人的话越来越多,而我的话越在悄然变少。
任胜燃最先感觉我状态不对,问我怎么了。我用手抚着额头,难过地说小纸鹤她妈要求我跟小纸鹤分手了。
“啊?!”唐斌最先震惊地叫了出来,“不是,为什么啊?”
我苦笑道:“可能是怕我再给小纸鹤带来伤害吧。”
余力问:“应该是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吧。”
我扁了扁嘴,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没事。”任胜燃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我姨就那个脾气,也确实有些古板,但是并不迂腐。可能她还没在你身上看见你的优点,你不能放弃,要表现出她喜欢的样子给她看知道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今天老蒙回来,咱不谈这些不高兴的,来来来,继续喝酒!”
任胜燃抓住我要拿的酒瓶:“行了你别喝了,够多了已经。”
我把他的手扒拉到一边:“我他妈心里有数,你少管我!”
“小燃哥说得对琦仔,别喝了。”唐斌也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斜了他一眼:“你能闭嘴吗?”
唐斌低声嘟囔一句:“啥前儿把小纸鹤的话学会了……”
余力并没有出声制止我,只是一杯一杯陪着我们喝。直到我喝得胡言乱语、任胜燃喝得脸红成了猴屁股、唐斌把脸插进了菜盘里。唯独剩下一个海量的余力,他破天荒地结了饭钱,然后扛着唐斌,扶着我和任胜燃走出饭店。
寒风阵阵吹刺骨,余力拖着我仨走在寒夜萧瑟寂寥的街道上,我和任胜燃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开始酒言酒语地互相对骂。
余力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杀气腾起,便回头看去,发现有一个人影迅速躲进了某个住宅楼的拐角。
余力将唐斌放了下来,然后让我和任胜燃靠在一起坐在一所银行下面的台阶上。
“干鸡儿去?!”任胜燃张个大嘴问道。
“给鸡儿放水。”余力回了一句。
“快鸡儿去!”我鼻孔朝天地喊道。
余力来到刚才那个住宅楼旁边,并没有拐进去,而是用手挡风点燃一支烟然后靠在了墙边。
“还不死心吗?”余力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没有回声。
余力也并没有想得到回应,而是吐出口烟圈继续道:“成者王败者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一次,萧琦无论是胆识还是魄力都完胜于你,你还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余力已经感觉到躲在黑暗之中那人的气息愈发浓重,显然是被说中了下怀。
“别再出现了,有我在,你动不了他们。”
那人终于恨恨地开口:“我要是非动不可呢?”
“有来无回。”余力轻描淡写地回了四个字,说完便闲庭信步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