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出了院,这还是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这家伙心疼钱,本来住一晚上就打算走的,但是我们说住院的钱不用你操心,你先安心把伤养差不多再说。这老逼,本来脸抽抽得跟便秘似的,一听说不用掏钱了,瞬间通畅。
“这段时间,尽量让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免得戴天琪又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余力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我说知道了,这个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余力点了点头,躺下睡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就在余力住院的这段期间,戴天琪那边暂时并没有对我们采取任何行动,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什么也没做。他在大头所管辖的某家酒店,精心准备了一场饭局,只为了一个人——魏鑫。
两人在二楼的某个包间内,戴天琪翘着二郎腿,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魏鑫。而魏鑫的脸上也同样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人就像演默剧似的。
“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戴天琪轻笑一声问道。
“天琪,我知道你还对我有气,怪我擅自做决定没有事先和你商量。”魏鑫说,“但是你也不要多想,那天我只是觉得,像余力那样的人,不该就那么完蛋了。”
“我知道,你们这叫英雄惜英雄……那我呢,那天算什么,狗熊吗?”戴天琪冷冷道,“他们不该完蛋,你就不怕我完蛋?”
“天琪,就算我的人退出去,也是你的赢面更大。”魏鑫认真地说,“敢入伙余力他们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陈宇手下那帮初二的小毛孩子,你觉得能有多少战斗力?”
“我还很好奇,你跟余力到底约定过什么事?”戴天琪咬着牙齿强挤出笑容问道。
魏鑫沉默两秒,道:“我想和余力单对单打上一场,就这么简单。”
戴天琪笑出了声:“你打不过他。”
魏鑫略微一皱眉头。
“那天,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二个人,都奈何不了一个余力。”戴天琪上身微微前倾,把一条胳膊搭在桌面上,看着他问,“魏鑫,咱俩也算知根知底的了,就那十二个人一起上来对付你,你又能有几成把握?”
“他能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魏鑫笃定道。
“呵呵呵。”戴天琪拍了拍手,“我就是欣赏你的这份自信,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咱们臭味相投,所以才能走到一起这么久……从初一到现在,也快有两年半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魏鑫靠在椅背上,似乎顺着戴天琪说得回想些什么。
戴天琪擎起酒瓶向杯子里倒酒,一边倒一边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咱们这届乱得厉害,一大堆下面乡镇过来的小混混,妄想在九中称王称霸……哦对了,我忘了你也不是本地的。”
魏鑫并未在意,也是一边倒酒一边说:“那时候,可不就是学校里的小混混嘛。”
“后来啊,我就认识了你,咱们两个很快联手,把那些不可一世的茬子打得躲着的躲着、退学的退学,那可真是风光无两。”戴天琪叹着气,“可惜啊,要不是被仉威明他们压得死死的,这个学校早就是咱哥俩的了。”
“我还记得,仉威明那时候说剩下咱们三个人可以更好的相互扶持。”戴天琪将酒瓶重重地落在桌子上,突然骂道,“妈的,谁也不是傻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咱们相互制约着对方,谁也别太冒尖,好让他的统治更加稳固!憋屈啊,憋屈!凭什么我戴天琪的点子就这么背,恰巧就碰见这么一个人?现在好了,仉威明是走了,又他妈来了一个余力!”
戴天琪一下一下拍着桌子,红着眼睛对魏鑫怒道:“我好不容易找准一个时机,眼瞅着就能把他们连根带枝拔个干净,你却因为一个狗屁约定,把老子的计划毁得一干二净!”
魏鑫平静地看着喘着粗气的戴天琪:“天琪,收手吧。”
“你说什么?”戴天琪眯起眼睛。
“这几年你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们造的孽已经够多了,就那几个女孩……”魏鑫欲言又止,道,“人在做天在看,死后咱们铁定是要下地狱的。天琪,收手吧,别再跟他们斗下去了,不然我们身上的罪孽只会越来越深。”
戴天琪的脸颊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突然又笑了一声:“兄弟,你什么时候——成菩萨了?我们是混子、是恶棍,恶棍难道还要积善行德、为民造福吗?……呵呵,来干一杯吧,酒都倒半天了。”
魏鑫无奈,只好举起杯子和戴天琪碰上,两人仰脖一饮而尽。
戴天琪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忽然微笑着说:“兄弟,我的孽确实造得太多,也不想还了,实在不行——你来帮我还吧?”
魏鑫皱紧眉头,同时脑海中已感觉出异样。戴天琪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啪嚓”一声,随即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应声踹开,一群手持棍棒的混子鱼贯而入,霎时间聚在依旧四平八稳坐着的戴天琪周围。
魏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沉沉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什么意思?”戴天琪也很好奇魏鑫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其实从张弛出事以后你立刻收拢他的人开始,我就怀疑你想把我们都吞了。”
“哦?”戴天琪有些意外地扬扬眉毛,“原来你已经怀疑了,我居然没有察觉到。”
“因为那只是我一瞬间的念头,那时我还相信你我之间的感情。”魏鑫捏紧了拳头,话语中充满了失望,“感情”两个字被他咬得十分之重。
“感情?”戴天琪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那是没本事的废物们才玩的东西!魏鑫,不想玩了就趁早滚蛋,老子还要玩呢!你的兵,我就替你收着了!”话音刚落,戴天琪猛地起身同时将饭桌掀翻,汤水碗筷洒了一地。这一举动就像是施令一般,周围早已蠢蠢欲动的混子们举起棍棒朝着魏鑫涌了过去。
戴天琪走出已经形如地狱的包间,走向斜对面的另一个空包间坐下来,启开一瓶啤酒慢条斯理地倒在杯子里,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听着外面“悦耳”的虐杀声。
“快了、快了!九中会是我的,整个东城街也快是我的了!”戴天琪兴奋地喃喃着,眼中迸发出对权力狂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