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寂静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班长突然就被余力抽倒在了地上。
余力把本子收了回来,抱着胳膊身子一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班长,淡淡道:“喂,没事吧,刚才有只烦人的苍蝇晃来晃去的,一不小心伤了你,抱歉。”
班长艰难地扶着凳子爬了起来,在一瞬间他的眼中是充满愤怒的,然而紧接着他的眼神中突然满是恐惧。我只能看到余力的背影,但我能确定他是被余力给吓住了,谁能想象到余力此刻是用怎样的一种眼神在看他。
“没、没事……下次打的时候准一点。”班长干笑两声,扶着凳子重新做好,脸上的浮肿让他看上去特别滑稽。
余力打了个哈欠:“尽量吧,要看那只苍蝇烦不烦人了。”
班长的身子明显抖了两下。
我现在一点不气了,反而特别舒爽。有兄弟的感觉就是好啊,受气都不用你亲自动手,咱兄弟直接就帮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班长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被余力这一下子直接就抽老实了,后来几天就一直消停眯着没什么动静。通过这件事情我也想明白了,管他什么骄不骄子的,不该惯着的时候就不用惯着,像余力似的给他丫的抽老实就完了。
我们的计划也正在一点一点落实,按照余力原来的意思是要收大虾米,但大虾米要收,小虾米和中虾米也要有。最近一段时间在我的班里确实有几个跟我玩的还算好的,但据我观察,真正要是跟着我们敢出力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但正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是猛士已然足以。而身为我们这伙人当中的交际官的任胜燃则收拢了七个人,有一定成分可以说是平时的关系所打下来的基础。除了我所说的良好的关系基础,这些人愿意加入我们一来也是因为早就不满戴天琪这伙人的所作所为,二来则是因为我们推翻了张弛已经向他们展示了自身的实力,还有一点,余力曾经的名号也多多少少算是一个金字招牌。综上所述,缺一不可。
任胜燃收拢的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就是小超,曾经间接帮我解决了李雪那桩大麻烦。见到他以后我着重向他表示了感谢,小超性格很开朗,他笑呵呵地跟我说琦哥,善良的人不该遭受不白之冤,该得到惩罚的是那些净想着害人的恶人们。
收拢了这些人以后,我们的目标则盯向了另一个小团伙,周胖虎一伙人。我问及余力为什么想收这伙人,余力告诉我周胖虎这人本质并不坏,而且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他拉过来。
这天午休,任胜燃和唐斌来到学校外的某家餐馆,刚入门厅就看见周胖虎和他的那四个小弟正围着一张圆桌吃饭。见这两个人走过来,那四个小弟立马如临大敌般谨慎地盯了过去——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俩都是余力的兄弟。
“干什么?都转过来!”只有周胖虎一人不动声色地啃着鸡爪。
几个小弟互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任胜燃走过来向周胖虎伸出手,笑得很真诚:“周胖虎,你好。”
周胖虎看了看任胜燃,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力哥叫你来的吗?”他居然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力哥”,看来之前那次确实是被余力给打服了。
“兄弟是聪明人。”任胜燃不否认。
“搬凳子,上烟。”周胖虎招呼了一声,其中一个小弟赶紧掏出烟给俩人散了,另一个则搬了两个塑料凳过来。
“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包间说?”任胜燃商量道。
周胖虎想了想,答应下来,然后一行人一起进了二楼一个包间,将饭菜重新摆好。
“恕我冒昧,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任胜燃点上烟问道。
“嗯,你讲。”周胖虎眨了眨眼睛。
“九中大部分的混子都被戴天琪控制着,为什么你们这个团伙无论怎样被排挤都想要自己单干?”任胜燃平和地看着他。
周胖虎动了两下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任胜燃轻轻笑了笑,“因为你和戴天琪从前喜欢过同一个女孩,叫严婧文,对吧?”
周胖虎的眼睛睁得老大,没想到任胜燃连这个都知道。
任胜燃观察着周胖虎的反应,继续说:“你很喜欢她,而且你也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其实是喜欢你的,对不对?”
“你还知道些什么?”周胖虎咽了咽口水。
任胜燃严肃了起来:“可是后来,那个女孩消失了,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胖虎的呼吸变得凝重,他猛地抓住任胜燃的胳膊,激动地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说!”
“你能保证在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以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任胜燃试探地问。
周胖虎松开任胜燃的胳膊,而他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着,可见他其实已经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任胜燃看得出来,其实周胖虎早就已经隐约有了自己的答案,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真正告诉过他真相而已,所以他还在努力否定那个现实。
任胜燃叹了口气,虽然不忍,但还是把沉痛的现实告知了周胖虎。这些当然不是他的情报,都是余力告诉他的,那个家伙真的不简单,不仅能列出那几个大混子的种种劣行,就连这种事情也能摸得清清楚楚。
两分钟后,周胖虎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任胜燃他们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周胖虎痛苦地咆哮着:“戴天琪!你这个畜生!我周胖虎和你不共戴天!啊——”
任胜燃拍着周胖虎的背安慰道:“哭出来吧,我知道这件事情压在你心里其实很久了,很难受吧。”
“小燃哥,能陪我喝两杯吗?”周胖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任胜燃痛快道:“当然,今天我就陪兄弟喝个够。”
接下来的时间,周胖虎一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一边向任胜燃讲述着他和那个叫做严婧文的女孩曾经的点滴故事,听得出来,周胖虎对她的爱意很深。严婧文消失以后,周胖虎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件事和戴天琪脱不了关系,然而戴天琪势力过于强大,周胖虎根本没有和他对质的资格,更没有叫板的资本。
周胖虎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几个小弟也抹了眼泪,一个一个“嫂子”的念着。
周胖虎苦笑道:“其实我就是个懦夫,明明能察觉出文文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而我却连为她讨个说法的勇气都没有……我真他妈该死啊!”
“想为她报仇吗?”任胜燃将手覆在周胖虎的肩膀上,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我们帮你。”
周胖虎眼神微恙,不可思议地问:“力、力哥愿意帮我吗?”
“当然,他很看重你的,所以特地让我来一趟。”任胜燃笑道。
“其实,在知道力哥从前的身份以后,我一直想找力哥来着……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不开眼得罪了他,我怕去了也是吃闭门羹……”周胖虎摇头苦笑。
任胜燃嘿嘿一笑:“放心吧,那家伙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呢……怎么样,报仇的时机已经到了,敢不敢把宝压在我们身上?”
周胖虎一咬牙,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豪气干云道:“妈的,干!老子这回要堵上一切,跟戴天琪那个畜生斗到底!谁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你妈啊!”
众小弟附和道:“对,干!虎哥不怕我们就不怕!为嫂子报仇!”
任胜燃将杯子蓄满酒站了起来,同样豪情万丈地吼道:“不干翻戴天琪誓不罢休!”
众人红着眼睛,举起杯子同声高喊:“不干翻戴天琪誓不罢休!!”
七个人同时仰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