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心魔</p>
玉芷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如果我要死了，你会帮我留存记忆吗？”</p>
山伢子看着她反问道：“你感觉阳寿将尽了？”</p>
玉芷答道：“倒没觉得，但魔族异动，谁敢保证不会有什么横祸。 ”</p>
山伢子沉默，玉芷浅笑了一下，说道：“我是随口一说，你不必介怀，其实不用留存记忆，修炼到魂力觉醒也是一样的。”</p>
山伢子说道：“你误会了，我是在想，我应该现在带你去保存记忆，以免突然生变，但是我又怕你活得太久，等你真正需要的时候，自照台被镜心宫主要走了，那样……反正很麻烦。”</p>
玉芷说道：“镜心宫早已殒落，镜心宫主也下落不明，再说，即便咱们不是凡人，可也没能跳脱轮回，所以……跟凡人一样，尽人事，听天命吧。”</p>
“也对。”山伢子点头，站起来说道：“走，我带你去。”</p>
到自照台保存完记忆，玉芷怔怔地看着自照台，山伢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p>
玉芷摇了下头，幽幽问道：“即使有朝一日取回记忆，我还是我吗？”</p>
山伢子说道：“这跟觉醒魂力也没什么区别呀。”</p>
玉芷说道：“我不是说有区别，我是在想，一世又一世的轮转，我还是我吗？”</p>
山伢子说道：“当然是你，你怎么会轴在这个问题？天魂和地魂是不变的，命魂轮转，唯一变化的是魄，你怎么了？”</p>
玉芷神情暗淡地摇头，她让花梦容说闹心了，继而对整个人生产生了怀疑和混乱。</p>
但是玉芷不想跟山伢子说，她有近两千年的修为，跟山伢子说这种问题，只会显得矫情，于是转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镜心宫主可能把自己的记忆也留在了里面。”</p>
山伢子答道：“我当然想过，只不过镜心宫的人只教了我存取记忆的咒语和方法，其实我对这个东西基本是不了解。”</p>
玉芷问道：“你没想过找她吗？”</p>
山伢子答道：“她跟你不一样，她是神族后裔，而且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我哪儿找她去？”</p>
玉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回御仙阁了。”</p>
山伢子皱眉，拉住她的手说道：“有什么心事说嘛，一起来的，明天一起走呗？”</p>
玉芷摇头，说道：“我心绪烦乱，想自己静一静。”</p>
山伢子松开了手，说道：“好吧，你要有什么郁结，随时来找我。”</p>
玉芷点了点头，腾身而起，飞走了。</p>
山伢子独自回到饭店，推开房门，四个女人都看他，花梦容问道：“玉芷呐？”</p>
山伢子坐下答道：“回御仙阁了。”</p>
古芊芊问道：“你把人家咋了？怎么说走走了呐？”</p>
山伢子把情况说了一下，花梦容说道：“没事儿，活闹心了，这谁也没办法。”</p>
玉芷回到御仙阁，凭栏远眺，心里一阵阵莫名的惆怅。</p>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p>
她虽然不似嫦娥那般清冷孤寂，但回首千年，除了修炼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和追忆的事情。</p>
舍得之间，她错过了什么？她曾为无名动心，但她既没有古芊芊那份执着，也没有花梦容那份热情。</p>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向往翼双飞的爱情，却舍不下凌绝峰顶的修为，她向往长生不老的境界，却舍不下红尘总总的绮丽。</p>
到头来，晨昏更迭，白驹过隙，仿佛并没有活过，只是延续着不老的生命，在这囚牢一般的飞仙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
脸颊有了些许凉意，那是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抬起手沾掉眼泪，玉芷凄凉地笑了。</p>
月满人团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在这千余年，从未体会过，如今还要去别人家体会一回，想想真是讽刺，要这一身修为有什么用？待在这寂寥之所，不老不死又能如何？</p>
“芷儿。”阁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玉芷连忙抬手拭泪，然后才转回身，低着头唤道：“师父。”</p>
阁主问道：“你怎么回来了？”</p>
玉芷低着头不说话，她无法回答，师父心如悬镜，无论她怎么说，都隐瞒不了她的真实想法，而她不愿意跟师父说这些事，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回答。</p>
阁主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生了心魔，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跟石庆山谈谈吧。”</p>
玉芷低声答道：“徒儿没事。”</p>
阁主说道：“你有事，去吧，我又不是让你嫁给他，只是聊聊心事而已，我这御仙阁还指望着你呐。”</p>
玉芷问道：“师父，你怎么来了？有事吗？”</p>
阁主答道：“今日秋，我知你去了石庆山那里，便想来飞仙楼赏月，避世千年，早不记世情，唯有这团圆之月，天人间，三界共赏。”</p>
玉芷沉默，阁主说道：“去吧，时辰尚早，你也可以多在他那里住几天，毕竟明年是论道大会了，他一向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性子，你还能说得动他，好好聊聊，让他少生事端。”</p>
玉芷去而复返，山伢子略觉诧异，但也没有问原因，只是问道：“要赏月吗？楼顶合适。”</p>
“嗯。”玉芷点头答应。</p>
山伢子搬桌子沏茶拿果盘，玉芷问道：“梦容她们不来吗？”</p>
山伢子答道：“过会儿来吧？我也不知道，她们打麻将打得都要打起来了。”</p>
玉芷浅笑了一下，高处不胜寒，做人如此，做事也如此，即使不牵扯男女之情，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没人会跟她亲近，花梦容算是个异数，但用意不明。</p>
沉默着喝了一盅茶，玉芷低声问道：“你这样过得开心吗？”</p>
山伢子看着她，半晌才说道：“你生了心魔。”</p>
玉芷勃然怒道：“凭什么我有点儿心思是生了心魔？”</p>
山伢子坦然答道：“因为你纠结，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下。”</p>
玉芷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