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付石的大刀压下,薛明只觉身上一沉,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仿佛真的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
兀的,薛明动了,只见原本一副真气不继的他,眸光凌厉,手中阎罗枪嗡鸣,夹杂着风雷枪意,刹那间化作数十道残影,空气暴鸣,竟是生出了滚滚雷音,最后,更是有万钧雷霆在薛明身后显现出来。
虽然只是虚影,却仿佛是真实的存在,一边是千仞大山,一边是万钧雷海。
这一刻,薛明与付石两人都没有丝毫的保留,庞大的神魂化作异像,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压迫得在场的所有沙海帮众人都呼吸不畅,长大了嘴呆呆得看着天空,说不出话来。
而这么大的异像,自然,整个晋江城都看见了。
“是先天高手在交手。”离沙海帮不远的巨鲸帮内,宛若寻常渔夫,脸皮蜡黄,皱纹密布的巨鲸帮帮主楚芦溪惊骇的看着天空中的异像,震惊不已。
“那是……沙海帮的方向。”紧接着,楚芦溪身旁的巨鲸帮二当家许文珠发现了异像是出现在沙海帮的地盘上。
楚芦溪闻声一看,果然,那异像正是从沙海帮地盘上升腾起来的,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楚芦溪转身对身旁的徐文珠吩咐道:“你带人去看看沙海帮发生了什么,快去。”
“那是先天强者交手的异像?什么时候我晋江竟然凭空冒出来两个先天高手了,本官怎么不知道。”晋江城县衙里,晋江县令胡晡圭站在院子里,背着手看着那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的异像,失神的喃喃自语道。
“来人,叫刘捕头带人给本官去沙海帮看看,看看那群水猴子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因为薛明与付石交手所产生的异像,一时间,整个晋江城都动了起来。
终于,在晋江城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下,天空中巍峨的大山与暴躁翻腾的雷海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仿佛地龙翻身,天地都为之失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摇地动传来,整个晋江城震动不已,所有人皆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顷刻间,晋江城就变得宛若人间地狱,哭喊声,咒骂声,大叫声不绝于耳。
而与此同时,整个沙海帮也被薛明与付石战斗所产生的余波而激起的尘埃所笼罩,混乱不已。
“师傅?”被刚才薛明与付石战斗余波震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阎安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嘴角染血,脸色苍白,衣着破烂的薛明顿时惊叫出声来。
“咳咳,别出声,走。”薛明不多说,叮嘱阎安顺不要出声后就一把抱起他,脚尖一点,趁着尘埃还未落定,沙海帮一片混乱之时,整个人若黑色的闪电,抱着阎安顺消失在了沙海帮。
“这是怎么了?”原本站在沙海帮外,耐心等待着薛明的顾漫舒还没从刚才惊天动地的碰撞与震动中缓过神来,就见薛明抱着阎安顺从天而降。
“咳咳,别问了,走。 ”薛明方才落地就是一个踉跄,随*待了顾漫舒一声后,还未等顾漫舒反应过来,就已经再次拉着阎安顺匆忙的汇入了嘈杂混乱的人群中。
见状,顾漫舒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尘埃逐渐落定,变得面目全非的沙海帮后,便也连忙拔腿跟了上去。
不论在刚才的那场战斗沙海帮是胜还是败,他都已经回不去了,现在的他只能跟着薛明一路走到黑了。
“咳咳,父亲,刚才那少年呢?”付岩挥了挥手,将身前的灰尘扫开,看见场间只剩自己父亲一人,不禁出声问道。
“他……噗……”付石方才张嘴,顿时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父亲,您怎么了?”付岩将手中的虎头大刀一扔,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面如土色的付石。
“咳咳……是为父小瞧了他了,没想到他除了领悟了枪意外,竟然还领悟了箭意。”付石箕坐在地,气息虚弱,咳着血断断续续道。
“剑意?”付岩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
“不,是箭意。”付岩听岔了,付石却没有,闻言,他摇了摇头,纠正道。
“啊……箭意!”这次,付岩听清了,可是听清后,他却更加震惊了。
要说能领悟剑意的人是万里挑一的话,那么能领悟箭意的就是十万里挑一了。
因为箭相较于其他兵器而言,属于离手兵器,而意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想要领悟箭意更是虚上加虚,非天资绝顶之辈根本不可能领悟,以往领悟箭意的,只要没有中途陨落,至少也是玄牝强者。
而玄牝……
那是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称宗道祖的存在,就算是高高在上,俯视这片神州大地的十大门派里,玄牝强者也是掌握实权的大人物。
“那我们……”付岩看着自己气息虚弱的父亲,脸色难看的问道。
作为付岩的父亲,付石自然知道付岩想说什么,可是现实远比付岩想得更残酷,他摇了摇头,警告道:“我们早已得罪了他,现在想要和解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那岂不是说我沙海帮覆灭在即了?”付岩闻言,顿时一脸死灰。
“不,我们可以抢在他成长起来前直接将他扼杀。”
付岩苦笑,“成长起来前?现在还不是吗?现在我们就已经奈何不了他了。”
“咳咳……你当你父亲是吃素的吗?放心吧,那人绝对比我伤的还重。”付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有,最近那个什么六扇门不是在暗地里寻找阎罗枪薛明的踪迹吗?你放出消息去,就说今日强闯我沙海帮的就是阎罗枪。”
“他们会信吗?”付岩迟疑道。
“呵呵,你放心吧,你父亲活了那么久,对于那些官府之人的作风,为父比你了解多了。他们是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弄虚作假的本事绝对是连你都想不到的,更何况我们也没骗他们,不是吗?用枪的少年强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对于付岩的忧虑,付石只是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脸上露出独属于老狐狸的笑容。
“你现在就去叫帮中弟子调查清楚那人的底细,待我养好伤后,届时叫上六扇门的人,直接杀上去。到那时,我沙海帮还是这晋江城的霸主。”
不同于帝国北方的河南,河北,陕西等地,野无青草,草木枯焦,黄埃赤地。五月的福建绿意盎然,草长莺飞,一片青色就那样随意而自然的平铺在大地上。
黄昏夹点暖,吹着软风,拂过绿色的原野,而朦胧的村庄,在那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的映照下,更显一派人间自然景象。
那炊烟打着弯,徐徐回旋上升,上升,若即若离,最终,在晚风吹过时,随风而逝。
“唉……”
阎安顺仰头看着天边那随风逝去的炊烟,想起回到村后,就昏迷过去,直到现在都还未醒过来的薛明,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都三天了,师傅您怎么还没醒过来啊。”
短短几天的时间,阎安顺却是几经生死离别,先是阎裳之死,丧亲之悲,紧接着又被乡亲们抛弃,而现在,就连他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依靠也陷入了昏迷当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或者说,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师父一定能醒过来的。”阎安顺猛的狂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
可是,他越是想淡化,那念头却越是清晰,到最后,那可怕的念头竟将年幼的阎安顺的心神牢牢占据。一时间,阎安顺不禁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呜呜……师父,是顺儿的错,顺儿不应该叫你带顺儿去报仇的。”阎安顺忍不住低头抽泣起来,“姐姐走了,难道现在师父你也不要顺儿了吗?”
“怎么?你的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哭死对手?”突然,一道冷笑声从阎安顺身后传来。
阎安顺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站起身转身望去,待望清人影后,小脸刹那间就沉了下去,“哼,我师傅怎么教我的才不要你管。”
话虽如此说,阎安顺还是伸手擦干了挂在眼角的豆大泪珠。
不说阎裳从小到大就向他灌输的尊敬长辈的观念,就是这几天顾漫舒目不交睫,呕心沥血的日夜照顾昏迷中的薛明的行为,便由不得阎安顺不尊敬。
至于刚才的顶嘴,纯粹是出于对顾漫舒以往身份的下意识厌恶和孩子气的不服输罢了。
“你怎么就出来了?我师父怎么样了?”阎安顺伸头看了看屋里躺着的薛明,半是赌气半是疑惑的对一脸疲惫不堪的顾漫舒问道。
“我怎么出来了?自然是因为今天的诊治已经结束了。”顾漫舒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同之前的阎安顺一样,直接坐在地上,“至于你师父,放心吧,肯定死不了,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还是只能说,不知道。”最后,顾漫舒无奈的摊了摊他那双纤纤如嫩荑的手,无奈道。
“唉。”闻言,阎安顺并没有出声责怪顾漫舒,只是复又屈膝坐了下去,小手杵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
责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就是阎安顺再傻再年幼,看着几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疲惫,就这么片刻功夫便低着头沉沉睡去的顾漫舒,责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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