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谢家大房跟他的血缘关系很淡能给他的东西也少,考上个探花也不容易。”郁瑕娘想想自家的余觉襄还没被朝廷正式任命就这几天聚会都已经是不少的钱了。
“嗯。”余觉襄先是淡淡的应和而后突然夸起谢池宴,“谢池宴也是一位温润如玉、博学多识的有才之士,听说是很多人的……意中人。”他说到最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郁瑕娘眯着眼笑起来,一脸认真的回答:“的确,谢家是当朝的清贵名流,他本人来说也比得过绝大多数的男子了。”
坐在对面的余觉襄眼神中全是对谢池宴的犹疑与纠结,低着头默默拿着筷子戳粥全然没有看见郁瑕娘眼里的狡黠。
两人在这种微妙的状态下吃完了饭。
“上午有查出来什么?”余觉襄见她的样子应该是有所收获,多问了一句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她的忙。
郁瑕娘思忖一下,把自己内心的小盘算交代出来,“上午谢池宴和我说了是秀叶坊在提供假的郁家茶叶,得找两个人盯着庄园和秀叶坊的动静到时候直接拉到官府,西二区店的名声才能有所转变。”
“就让辕子去办这事情,稳妥。”余觉襄眉毛都不动一下就把自己贴身的奴才派出去。
“可别,让辕子找几个靠谱的就成了。毕竟辕子跟你十来年了,没了他有好些事你不定能习惯。”郁瑕娘连忙阻止这个不靠谱的决定。
余觉襄见她是为自己考虑也轻笑着答应了。
“下午我去店里转一圈,看能抓住什么破绽。这西二区的王掌柜也是跟了妈妈十来年的人,我觉得他不会做出辜负妈妈信任的事就是怕手底下的人阳奉阴违。”郁瑕娘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人一旦老了就更容易信任别人。
这个时候,还没等郁瑕娘忧伤一会儿,绿腰就十分及时的端上了折磨人的凉药。
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主子,丝毫不为自家主子的装可怜而有所动摇。郁瑕娘敌不过周围一圈人的眼神攻击只得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又赶忙接过来温水冲淡口中的中药味道。
余觉襄面色不变,从怀中掏出来被自己的体温一直暖着的酸梅子递给少女,少女一脸欣喜的夹了两个包在嘴里嘟囔道:“为什么连个酸梅都是热的就不能有凉凉的东西给我吃一口嘛~。”
绿腰见机也就让侍女将饭菜撤下而后和着前溪、白纻两人到厨房吃饭去。
“你的安排什么时候下来?”郁瑕娘想起来余觉襄还在闲中,官家的圣旨迟迟未到。
余觉襄抿了一口茶,略带一丝犹豫的说道:“据淮安王所说,官家短期内会把我安排在刑事部跟着王爷解决悬案。”
他极为冷静的看待淮安王给他的信息后说出自己的分析:“短期是这样安排但在这段时间王爷对我的评价会影响我之后的分配。”
郁瑕娘想想自己那日见到的王爷温柔的样子终究觉得人不可貌相,不过她还是有个疑问,“淮安王不是才从国师那里礼佛回来吗?皇上这么快就对他委以重任?”
随手又从怀里抽出一小包零嘴递了过去,余觉襄认真的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大概是因为孪生子,很亲密……”说出来的答案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同室操戈的例子太多,谁都不会天真的认为天家有兄弟情。
说到这里,余觉襄忽然想起来,“王爷说是晚上过来用餐,特意尝尝驹城菜。”
两人相视一眼全都呆滞住。
郁瑕娘微微抽搐着嘴角,实在搞不懂这位王爷的心思,说真的他才从外头礼佛回来就这么急吼吼的和状元、探花走得这么近真的是没事儿?难不成是那天余觉襄提过一句的什么婚约。
不过到底无法回绝,毕竟淮安王对两人都有提点。
“这只能我来下厨了……王爷喜欢什么菜你知不知道?或者他有没有叮嘱你特意要吃哪一道名菜。”郁瑕娘盘算盘算下午的时间也勉强能挪出来一些,如果谢池宴遵守约定是明天来的话。
余觉襄再次呆住,神色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你随便做都做的很好,他会喜欢的。”
少年,你要再卖傻,我就要揍人了。郁瑕娘面色不善的扭头不去看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淮安王看上去笑眯眯的很好说话实则不然。
让辕子把厨房的菜单拿过来,自己埋头勾勾选选又添了几道素菜,其中也不乏余觉襄喜欢吃的菜色。
由于时间紧迫,安排好厨房要准备的食材和下手,郁瑕娘赶紧拉着绿腰她们驾车去往西二区的王掌柜店。
现下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街上只是有少许人出行。真正的盛宴要等到五点之后当值的男人下了班,携着一家老小在街上随意找上一家面摊大快朵颐而后听戏、看杂技那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正到店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伙计招呼她们,“客人,我们店里刚进了郁家新茶,就等您来品啦。”伙计手脚麻利,见到是女客三两下就把下车用的梯子放在马车跟前。
虽说自家马车上有但是这热情的样子也让人心里面受用。
郁瑕娘用手帕掩嘴笑笑,被先下去的前溪扶着也就下来了。
进了店里,空气里一股子郁家茶叶的清新味道,周围的墙上更是有书法、书画大家提的字画,一派文雅的样子。
旁边的伙计或许是认出来了这位客人初到京都也很用心的在讲解本店特色,有礼貌并且十分热情。
郁瑕娘心下纳了闷,这问题就是只出在庄园负责人那里?
果不其然,一转弯的功夫就看见在珠帘后昏昏欲睡的账房还有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把双腿搭在茶叶柜上闭着眼哼唱小曲。
年轻人最先听到脚步声,慌慌张张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位客人,动作也就带了几分敷衍之意。
“小武,你还不赶紧招呼客人,我这儿还忙着呢!”他率先出声,对着机灵的小伙计发泄怒气。
小伙计唯唯诺诺的也不反抗,马上听了他的安排想带郁瑕娘出去,郁瑕娘决定套套他的话也就跟着出去了。
“里面那两个人是何人?怎么这么接待客人?”
小伙计也怕客人这么直接问,只好吞吞吐吐的答道:“他们和掌柜的有些关系,小的也管不着,还望您能不计较他们继续看看咱家这茶叶。”
“关系?什么关系?”郁瑕娘见小伙计的口风松动的快继续询问。
只见他左探头右探头、眼珠子滴溜一扫周围的动静,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接着说道:“咱这店里一共是十个人轮流值班工作但是只有二个人不是掌柜的亲戚,其中一个就是我了。”
郁瑕娘点点头然后隐晦的使了个眼色给绿腰,自己则笑着跟伙计说:“小哥,我随意看看,你跟着我反而不自在,你忙你的去吧。”
前溪、白纻扶着主子的手臂转身就离开了,只是余光瞥见绿腰和伙计一边跟着她们一边聊天。
“你说,那些和掌柜有亲戚关系的话肯定会蹬鼻子上脸吧,不只有不做活吧?”
小伙计见不是郁瑕娘那样的大家闺秀问他,心里的紧张感平复了许多,听见这话立马大倒苦水,“你可别提了,客人给的茶叶银子只要到了他们手里总要黑下来一些,还有什么店里支出维修费用的时候都要做个假……”
郁瑕娘在前面也算是隐隐约约的听了个明白,不过王掌柜的哪里去了?
绿腰与主子心有灵犀般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只听她问:“哎呀这么大半天啦,怎么不见你们掌柜的?我家娘子也是要一些掌柜珍藏的茶叶。”
小伙计挠挠头,无奈道:“自从我在这儿打工以来,掌柜的身体都没有好过的一天,基本都是在四楼的房间里坐镇休息。”
“那为什么不辞了掌柜的工作好好在家养病多好。”绿腰诧异的回答。
郁瑕娘也很想知道原因,走动的脚步慢了下来静静的听着。
“掌柜说,这个店也算是他在京都多年打拼下来的心血,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闻言,在心中叹息一声,随便包了两包茶叶也就带着人回到家中。又因为淮安王的到来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先准备好切细之类的工作待王爷来时可以直接开炒。
二人分工行动,郁瑕娘看顾后院的菜色、茶水等细碎的事情,余觉襄在布置书房从中挑出淮安王大概会喜欢的字画以便交谈时不会无话可说。
等到天色稍微暗淡一些时候能从在墙檐下听见外面的喧哗声,有孩提稚嫩的哭笑、有学士的风雅颂诗、壮汉爽朗的笑声。
伴着夜色浅浅、笙歌奏起的时候,淮安王颇具雅致的一手提着秀气的宫灯,灯纸上是一只兔子憨态可掬玩球的样子,在光晕下能看得出来王爷每每看向宫灯时都咧着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