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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府, 苑香居里, 棕黄色的木桶里升起蒸腾的水雾。

    谢婉宁在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儿了, 她拿起一旁琉璃碗里的澡豆细细地擦拭, 今日实在太过折腾了些, 还穿了那为莲姑娘准备的纱裙, 总归是陌生的, 还是要好好的泡个澡。

    头顶的风灯放出柔和的光,她难免就想起了今晚发生的事,谢婉柔竟然真的做了这样歹毒的事, 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山栀拿过干净的帕子:姑娘,您泡了也有好长时间了, 如今虽然天儿热了, 还是容易着凉。

    浴桶里的水面上撒了山栀新采的花瓣,谢婉宁点点头, 然后从浴桶里起身, 纤白如玉的身子几乎泛出光来, 山栀自小就服侍自家姑娘, 这场面见了也无数次了, 每次还是会脸红。

    山栀如同往常一样给自家姑娘擦身子,她偷偷的感慨, 姑娘的脸自是不必说的,任是谁也不敌她家姑娘好看, 就是这皮肤也是万里挑一, 浑身雪白,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擦到腰侧的时候就发现一块青红,姑娘,你的腰怎么了,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吗,姑娘这一点倒是不大好,这皮肤太细腻了些,稍微碰到了一点儿就显得很严重。

    谢婉宁闻言就往腰侧看去,果然红肿一片,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这是他握的。

    兴许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不必在意,她扯了个谎。

    山栀点了点头,以后还是该小心些。

    苑香居的小院儿里种了好些花草树木,昨夜一场大雨压弯了好些树枝残花,谢婉宁央了一堆丫鬟来收拾院落,还不忘把谢嘉言叫来帮忙,反正他力气多得很,不用白不用。

    山栀和茜草也上前抱了枯枝,谢婉宁则是拿着剪子去剪裁不合适的杈子,至于谢嘉言则是爬上了树去。

    昨夜的雨大得很,直接把其中一侧的树枝给压折了,如今挂在上面要断不断的好不危险,若是哪下不小心砸中了过往的行人可就不好了。

    原先她们还说要寻几把子力气大的小厮爬树来把这树杈给弄下来,谢婉宁却觉得不必如此麻烦,谢嘉言不只力气大,还会武功,这人选他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抬头往树上看,就是谢婉宁也放下了手里的剪子。

    谢嘉言可没把这个当回事,他一早就轻轻松松的爬上了树,一点儿都没有障碍。

    谢嘉言把稳了中间的树干,他的脚也踩得很稳,此时暗暗沉了一口气,然后一只胳膊发力,那树杈就掉了下来。

    下面的人一看自家少爷一点子力气都没费,这树杈这么容易就被弄下来了,果然好功夫,都开始赞叹起来,院子里满是叹气声。

    谢婉宁扬起笑脸,她看着树上的哥哥,怪不得能引的那些小娘子喜欢。

    杜明珠刚踏进院子里就看见了这一幕,她顿住了步子,表哥自幼就与别人不同,那些个公子哥整日里都是读书,一点趣儿都没有,表哥却不同。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正站在那被打落的树杈前面,然后抬起头:表哥,怎么你还同小时候一样,力气还是这么大。

    谢嘉言也想起来小时候的事,然后笑了下:明珠表妹,多谢你夸奖我了,说完这话就往下跳。

    没想到一个测量不稳,他差点没跳到杜明珠的身前,就差了一步的距离。

    杜明珠后退了一步,她的心跳个不停,先前是吓得,当惊吓过后就变成了那种婉转的小女儿心思,她望着几乎就在眼前的谢嘉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谢婉宁却吓个够呛,她原以为谢嘉言功夫早已经厉害了许多,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莽撞,差点撞到明珠表姐,这若是给明珠表姐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她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了杜明珠的手:表姐,你没事吧,我哥哥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可别见怪,一面说一面细细地打量杜明珠的脸色。

    谢婉宁又瞪了谢嘉言一眼。

    谢嘉言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都吓坏了,现在连忙道歉:明珠表妹,你没吓到吧,都是我太大意了,他说着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你若是生气了,随你讨要什么礼物都成。

    杜明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谢嘉言自幼就有这个毛病,每次犯了什么错儿的时候就会用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她再熟悉不过:没事,你们俩个放心吧,我又不是玉做的人,哪能一碰就碎了,何况我还没被碰到,说着又看了谢婉宁一眼。

    谢婉宁连忙唤了山栀过来:去小厨房叫碗牛乳茶过来给表姐压压惊。

    谢婉宁又领着杜明珠进了內间,谢嘉言垂头丧气的跟在后头,往日都没出过什么差错,偏今日闹出了问题。

    杜明珠一连咽了好几口牛乳茶:方才裁剪树枝子,怎么没叫下人来,表哥到底是少爷,不小心受了伤可怎么办。

    谢婉宁眨了眨眼:表姐,我哥哥他别的不成,这些事上头可是一等一的,半点儿伤都不会受的。

    谢嘉言连忙点了点头。

    谢婉宁看杜明珠没事了才问:表姐,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杜明珠放下手里的甜白瓷小碗:前些日子蕴仪还和我说等到时候邀着你,咱们仨再一块出去玩儿呢,脸上带了浅浅的笑容。

    谢婉宁自然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要去的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叫我总就成了,自那日在女学里为韩蕴仪她们二人引见以后,杜明珠二人倒是更加亲密了些,又兼着同岁,如今走的很近。

    原本愣愣的谢嘉言此刻却抬起了头:韩家小姐。

    杜明珠原先做了一副不解的样子,然后才扬起笑:是啊,表哥,怎么了,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茶碗。

    谢嘉言连忙摇了摇头:无事,无事,我只是想起上次在茗都茶社的事而已。

    谢婉宁也听出了不对,依照谢嘉言的性子,他是不会特意去记什么随意的东西的,除非他在意。

    谢婉宁和杜明珠又说了些话儿,倒是杜明珠的脸色越发不好,谢婉宁以为她是被吓得,还是叫她早早回府去歇息,特意叫了山栀茜草送出门外。

    苑香居里,谢嘉言也打算跟着出去。

    谢婉宁却拉住了他: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上下打量着谢嘉言。

    谢嘉言自然摇了摇头,很是诚恳的样子:我有什么好瞒你的,乱想什么呢,他边说着声音边小了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件事儿瞒着妹妹。

    谢嘉言不敢看自家妹妹的眼睛,他看了看案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甜白瓷小碗:那牛乳茶我看着还挺好喝的,若不然你叫山栀去给我端一碗来。

    谢婉宁这还瞧不出来那就不对劲了:韩小姐她上次在茗都茶社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如今是越发肯定了。

    谢嘉言原还想着装傻作怪,此番一听到谢婉宁的话就忍不住了:蕴仪她怎么了,他说完这话就意识到自己说露嘴了,一张白净的脸都红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他原本的样子。

    谢婉宁此番是彻底笃定了:蕴仪叫的如此亲密,她看着谢嘉言。

    谢嘉言看着鬼精鬼灵的妹妹很无奈,他转身要走。

    谢婉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那牛乳茶真的挺好喝的,我去叫山栀给你端一碗来吧。

    谢嘉言的身影越来越远,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婉宁坐在了玫瑰椅上,身后的靠垫柔软舒适,她有些心不在焉,看来前世哥哥喜欢的那不幸落水的姑娘就是韩蕴仪了。

    她有种恍惚的感觉,如今同前世一点儿也不一样了,那些人都还活生生的,还有办法去救,她细细的回想了,听前世谢嘉言的描述,是在夏日里的一天,同人外出玩水时不小心落水的,她不会游泳,身子又弱,虽然后来被救上来了,可身子到底是损害了,从此缠绵病榻,过了几年就没了。

    韩蕴仪的事倒还好办,谢婉宁想起来陆起淮的耳朵,就在眼前了,她到底该以怎样的形式告诉他呢。

    第二日谢婉宁就接到了三公主的请帖,说要邀了她去生辰宴。

    谢婉宁愣了下,这请帖上标注的位置是畅音园,那次练冰嬉才去得的地方,如今竟然又邀了她。

    看这请帖的意思,三公主该是只想办个简单的生辰宴,不会如同以往的宴会那般拘束,话虽如此说,她定然还是会邀请挺多要好的小娘子和京城里的公子哥的,此番也要慎重对待下,可别出差错。

    这回不只二房的谢婉宁受了邀,就是谢婉柔也收到了三公主的请帖,顾氏高高兴兴去了房里,想着要为自家女儿好好挑挑衣裳,没想到竟然被推了出来,说是不参加这宴会,顾氏很是不解,婉柔平时最喜欢这些宴会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婉柔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回府后立马就叫了心腹丫鬟去探查那男子,没想到那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醉欢楼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倚在迎枕上,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晚谢婉宁脸上的笑,难道真是她做的吗,她还能有这个本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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