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披上衣裳走过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山栀瞧见谢婉宁额上流了些汗,一张脸有些苍白,显是没睡好的样子。
谢婉宁叹了口气:没事,等会儿收拾好随我去一趟正房,金平和紫芝的事也合该尽早告诉谢昌政。
紫芝从外间进来,挑了谢婉宁的发,轻巧地梳了个髻:姑娘,奴婢想回家一趟。
谢婉宁就侧过头去看紫芝,她在一旁侧身立着,神色恭谨:姑娘,前些日子您刚允了奴婢家去,按理来说现在奴婢是不该回去的,只不过我娘托了信儿说身子骨不大好,想让奴婢家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婉宁早知道紫芝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出府与她哥哥报信而已,也假做不知道的样子:奶娘的身子要紧,你也好替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出府前拿些补品,给奶娘补补身子。
紫芝回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看我娘,也免得姑娘和夫人担心。
谢婉宁心里冷笑,紫芝的哥哥是个坏的,逼得紫芝传信儿,可紫芝平日里也是一副跋扈的样子,还偷她的金银头面
待紫芝走后,谢婉宁就领了山栀去了谢昌政的院子里去。
迎面的正房上挂着块烫金的匾额,两个小丫鬟正端着描金的黑漆圆盘进去。
谢昌政的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谢婉宁进去的时候杜氏正拿着一碗骨头汤给谢昌政喝。
谢昌政胡子飞的老高,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但一看到杜氏嗔怪的眼神就乖乖地咽下去,谢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的爹娘一向感情好。
谢昌政一看到谢婉宁就忙推了盛着骨头汤的碗:娘子,为夫可是再喝不下去了。
杜氏就把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也没看谢昌政:宁宁来了,正好你再劝你爹喝些,府里的仆妇还等着我交接对牌呢。
谢婉宁就笑:娘,你放心,这碗骨头汤我一定劝爹喝下。
待杜氏走了之后,谢婉宁就接过汤来,谢昌政的眉毛皱的紧紧的,大的走了来小的,偏还都是他的心头肉,也就拧着鼻子喝了下去。
谢婉宁看谢昌政像是喝药一样就笑:爹爹,这汤可是娘特意让厨房的王大娘做的,按说味道不错呀。
谢昌政就叹气:女儿,这碗汤你试着喝一个月试试,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谢婉宁明了,又同谢昌政说了一会儿子话,就示意山栀,山栀一早就得了谢婉宁的吩咐,领了屋里的小丫鬟出去。
一时间东套间里就静了下来,谢昌政有些好奇。
谢婉宁微微低下头,就瞧见了脚下的金丝织锦珊瑚毯,然后缓缓开口:爹,女儿在庄子上见到了虞罗花,是那金平私下偷偷种的,还有紫芝的哥哥,同那金平一起贩卖虞罗花,而且,紫芝的哥哥怕是染上了虞罗粉。
谢昌政听了就倒吸一口凉气,虞罗花
谢昌政到底是做官的,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这虞罗花,若是被朝廷发现了,我谢府说着狠劲儿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汤碗都晃动了一下,这金平,好大的胆子,我马上就去禀明了你祖父,那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一个都跑不了。
谢昌政才反应过来:宁宁你是如何发现的,若是种了虞罗花,必是隐蔽得很,怎么会叫一个闺阁女子知道,这其中必然凶险重重,身上哪里可没受了伤吧,说着就紧张起来。
谢婉宁安抚谢昌政:爹,你放心,若是出了事宁宁哪里会这样站在你面前。
谢昌政还是不放心:那金平和紫芝的兄弟做了这样的事,必然是个凶狠的,说着就瞪向谢婉宁。
谢婉宁乖乖回答:那天晚上,我偷偷跟着紫芝去的就偷偷看了眼谢昌政,脸色很黑,马上接着:那晚邵表哥同我一起去的,爹你放心。
谢昌政闻言就叹了口气: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下次可不兴这样了,然后抚了抚胡子,这件事你不用在管了,爹会处理好的,说完就想起顾绍,此子果然不是凡人。
谢婉宁怕谢昌政再发火:爹,那女儿这就去了,不耽误你了。
回到苑香居后,谢婉宁从厨房寻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在紫芝的房里果然搜出来些金银头面,有的对不上数,估摸着是拿去当了,一旁看热闹的丫鬟都啧啧,真没想到紫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待紫芝一回来,几个婆子就把她捆住了,还拿了脏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紫芝心跳如麻,这些厨房里力气大的婆子怎么在这里,然后就看到了织锦毯上那些熟悉的金银头面
紫芝面如土色,就看见坐在玫瑰椅上面色冷冷的谢婉宁。
谢婉宁看了看紫芝,这个前世里背叛了她的丫鬟,这辈子依旧如此,忽然就觉得很疲乏:带她下去吧,按规矩处理。
厨房里的婆子力气大的很,直接就提了紫芝往杂院里走。
谢昌政的动作很快,田庄的虞罗花早就被烧没了,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也都处理好了,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田庄里的村民都以为金平回了老家。
谢婉宁蹙了眉,这件事,也总算告一段落。
过得几日,女学开学了。
到了女学后,谢婉宁和程昭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研究等下的选课。
按照女学里的规矩,经义和琴棋书画是必选的,骑射是自选其一,其余则是看学生们喜欢什么就自主选择了,谢婉宁除此以外又选了比较感兴趣的算学。
谢婉宁本着求稳的念头,故而选的课不多,像是那些制香,刻章之类的都没有选择,倒是程昭兴致勃勃地选了好几门课业。
选完课之后就是开学大典,谢婉宁到底多年没有上女学了,只记得约莫是选择一个学生代表去台前讲话。
关于这个,谢婉宁倒是记得很清楚,这个演讲的位子可是好多小娘子们打破头也想争得,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明面上说是要选课业优秀的,但实际上也有家世的考量。
开学大典就在女学的场间举行,正是九月份,天头微微有些热。
谢婉宁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谢婉容,她站在左前方,正好和谢婉宁对视,两个人相视一笑,谢婉宁的脖颈有些酸,就晃了晃脖子,正巧就看见了谢婉柔和陆乐怡在嘀嘀咕咕什么,还挽着手,笑意盈盈的,两个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谢婉宁的眉头皱了皱,谢婉柔什么时候和陆乐怡两个处的这么好,她下意识就觉得她们凑在一块没好事。
程昭的个子比谢婉宁略高些,谢婉宁回头跟程昭悄悄说话:你看我们家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和陆乐怡走的那么近了。
程昭看了看,也有些不解:难道她们竟就对上眼了,只要不合起伙来欺负人就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谢婉宁扶了扶额,这个程昭,能不能正经点儿:对了,这次的发言人选的是谁啊,谢婉宁有些好奇。
程昭就挤了挤眼睛:你竟然不知道,婉宁,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学经义学的走火入魔了,说着还摸了摸谢婉宁的额头。
谢婉宁自重生以来一直在忙着,自然就不大关注这事儿,有些好奇道:这些日子我忙着看话本子了,也没打听这事儿,编了个理由。
程昭点了点头:哦,我说呢,我还想着咱们婉宁要是读书那才是厉害了呢,说着顿了顿,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周围,凑在谢婉宁的耳边悄悄说: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
谢婉宁忽然就想通了,是啊,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呢。
一边程昭的声音继续传来:咱们女学里,顶数陆雅怡的成绩好,也就你大姐的成绩与她差不多,再说了,人家可是陆首辅的孙女,说着努了努嘴。
正说话间,就到了陆雅怡讲话的时候。
谢婉宁抬头,台上的人穿着一身莲青色绣着折枝纹的衣裙,一张脸生的端庄,气质很是独特。
陆雅怡的声音恬淡,青色的衣角飘飞,谢婉宁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雍容华贵的王妃,那时候她时常穿着大红的宫装,和现在多少是有些不同的,现在的她应该还是文静知礼的,还不是那个跋扈凌厉的王妃。
谢婉宁想了想,她和陆雅怡也真是冤家,她进王府不久后赵彻就娶了陆雅怡做正妻,陆雅怡直接发作,当时陆修文可谓是只手遮天,她就被赵彻送到庄子上待了一年多,后来才被接回王府,回到王府后,陆雅怡也一直和她不对付,时常磋磨她,做了好多筏子给她,毕竟陆雅怡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妾。
直到那次陆雅怡又寻了个由头罚跪,她不小心落水死了,这之前谢婉宁一直是以侍妾的身份面对陆雅怡的,谢婉宁看了看台上的陆雅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跟赵彻扯上关系的,也会离陆雅怡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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