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当时没觉得过后肖寒实在是不敢去想当时的情况,他觉得他再也无法去面对那个人的脸,更是无法一个人待着。要说肖寒的伤并不是很重,住院一个星期基本上就能行动自如了。除了身上的青紫其他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司昀跑前跑后的跑这种事儿,所有人都没告诉肖寒具体的细节,因为这件事比想象中的复杂多了。肖寒觉得房间奇怪是对的,那间房子与其说是个犯罪现场不如说是个战利品储藏室。里面陈列的不只是一个跟苏苑发生过关系的男生的战利品。从房间发现的资料照片来看,含肖寒在内至少五位优秀的青年学生在苏苑做博士生导师期间被多次伤害。当然这些肖寒并不知道,苏苑也没想到肖寒有这么多的背景,司家在当地可不只是有一个高级律师这么简单。警察拘了苏苑进去的罪名是故意伤害罪,合情合理,所以苏苑也并不知情。

    两个星期以后肖寒被肖沐接回了宿舍,苏苑拘留期满已被释放。在这期间,隋云走访了一遍其他几位男生,但是收获却基本上算是没有。他们大多抵触情绪太大。根本不愿提供和回想那些事儿,这些都是背着肖寒做的。

    自从肖寒出院,肖沐便给他安排了跑步打球等各种运动让他锻炼身体。其实早在青海自驾游回来之后他就想过让肖寒锻炼身体,但是因为学习课业繁重甚至是肖寒的不配合这个事就不了了之了。现在重新提上日程他才发现这个计划有多困难。肖寒彻底做到了学习顶尖运动废的完美案例。跑步没跑一圈整个人都塌了,耍赖撒娇生气别扭什么都用上了,打球不会不学不练就坐着看。实在是看的肖沐恨得牙痒痒。练习了一个月收效甚微,而这一个月之内司家简直用尽浑身解数,受害者这条线走不通,隋云找到了学校,因为苏苑这件事儿做的很隐秘,连妻子都不知道,学校当然也并不知情。

    苏苑是个高知识分子罪犯,计划很周全。他除了藏得很好的特殊爱好以外没有任何人生污点和教学事故,甚至说是财务漏洞。这在肖沐看来实在是气愤不已。他即便不能将苏苑整进牢里也必须弄出导师界,不然他的良心和道德告诉他肖寒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这实在是一个大义凌然的举措,但是这个决定里勇敢的不是肖沐,是肖寒。肖寒如果指证或者提起诉讼,这一点他就需要承担很多的风险。苏苑很聪明,他知道如何去捏住肖寒这些学生的软肋,更何况肖寒还送给他一个致命伤。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肖寒的指证是否有用,或者说是否能给他送进去吃牢饭都是件未可知的事儿。但是如果肖寒不去指证他这个人,这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不能毕业的事儿了。这是颗□□。不是肖寒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努力向上的优秀学生。这无论如何想都不符合他的价值观,至少是他们这些莘莘学子的价值观。老师这个职业在肖寒的心里实在是太重要。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很明白从小到大自己的成绩有多少是因为一个好老师的功劳。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放纵这么个人渣去逍遥法外,也不允许他去祸害后面贫穷且努力的学弟们。

    勇敢是一种信仰,而害怕是一种本能。肖寒的价值观决定了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别人受苦。但司昀告诉他后果之后他忽然很害怕了。司昀是不建议他去指证苏苑的,这是隋云给他的意见。因为现阶段肖寒这件事儿实在是证据不足,又性侵未遂,而法律这一部分又存在不完善的地方。脱衣服殴打这种事儿实在是无法定性到犯罪上。就律师的角度看实在是胜算不大。而一旦肖寒指证苏苑,那么狗急了跳墙以后惹出来的结果肖寒不一定能承受。首当其冲的就是父母,其次就是他和肖沐的毕业问题,最后有可能会牵扯到学习环境的变化问题,这些都未可知。虽然大家都知道就苏苑这个人来说即便是不指正能不能不玩阴的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警察来说,案件的公平公正事实还原善恶有道很重要。但是对于司昀来说,他是希望对肖寒的伤害降到最低的。世间善恶有道,但是真正的善恶终点不是某个人生命的终点。司昀是司法世家,他很清楚这件事。虽然就他自己来说,律师学了快十年了。他明白司法程序的公正严明会还人间正道。但是就肖寒这件事上他其实有私心。原因是苏苑这个人太坏,而肖寒这个人太好,他好的太不容易了,所以所有人都害怕他一碰就碎。苏苑确实该死,但是那不能说明肖寒就该受到伤害,他是无辜的。并且他无法看着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去抓住一个连五成把握都没有的恶人而葬送了自己的一切。

    至少在司昀看来,肖寒的勇气和他所受到的伤害是不成正比的,只是肖寒没有意识到而已。他经历过太多这种事儿了,也听了太多这种事儿。隋云去走访受害者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他们都很优秀,优秀的好像以后的肖寒,帅气富有婚姻美满。虽然这件事儿多多少少对他们有了一定的伤害,但是过去这么久了他们都多多少少的走出了阴影,对于两人的询问和建议听都没听就表示了不想回忆。而肖寒不同,肖寒他是个未遂的受害者,他理应比他们更开心更幸福的活着。

    这件事关键的地方在于会出现一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问题。这一点肖寒接受不了,他受不了内心上的谴责,这是一种无形的罪责。每每想到就会遗憾和难受的痛楚。所以虽然很艰难,他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儿指证出来。即便是没有结果,他的尽力在自己看来助人为乐并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是内心上的不留遗憾。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他自己的问题。苏苑的问题其实除了指证他帮不上其他的忙,但是他自己的问题却迫在眉睫并且前路茫茫。肖寒如何能把自己这些难以启齿的经历以陈述模式告诉父母这是其次的,更严重的是他必须坦诚和肖沐的关系了。看似这不是必须关系,其实他没得选。如果不做在前面,那么舆论风向起来他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名声和肖沐。他必须短时间内成熟坚强起来,坚强的足够战胜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肖寒期初以为这是个契机,他其实没有多少抵触心理,因为想告诉父母想得到父母的认可一直是他的心病。虽然肖沐和谢宇说通了他但是并不表示他不想这么做。所以当肖沐开车带他回家自己等在路口超市门口停车位的时候肖寒拨通了电话,肖沐屏蔽了声通静静的坐在车里录音。这种方式在很长时间内都成了他们两个让肖寒单独行动必备的条件。

    肖母开心的迎肖寒进门笑:“寒寒,你怎么回来了?妈妈今天不上班,听说你回来特意给你做了好吃的。”

    肖寒勉强笑了笑应了:“学校出了点事儿,让我回来歇两天。”

    肖母挑眉:“怎么了?”肖寒安静坐下沉默了。他是想告诉父母想得到父母的认可,但是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害怕了。可能是因为母亲殷切的眼眸,也可能是她眉宇间的皱纹和头上灰白的头发。肖寒张了张嘴红了眼眶,像个小孩子回家跟妈妈告状却委屈的自己先哭了一样。

    肖母摸了摸肖寒的脸蛋儿笑:“怎么哭了?妈妈在这儿,有事儿你说吧。”

    肖寒抿了抿唇静静垂眸想了想开口:“妈,前一阵儿发生了件事儿,就是我被老师欺负了……”

    震惊的眸色充斥在肖母的眼睛里,悲伤爬满了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即便她不知道这句欺负了意味着什么,但还是难过的握上肖寒的手颤抖着开口:“怎么了?老师为什么会这样?寒寒伤哪儿了?”

    有那么一瞬间肖沐想冲进家里把肖寒拉出来或者冲着电话听筒说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就只是简单的回个家。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嘴里含着烟却嚼吧着吃了,没抽。

    肖寒沉默了很久,用仿佛不是述说自己的事一般轻轻开口:“那个老师是我的导师,博士生导师,他是个47岁的男人。他一直很看好我,对我也很好。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学习好,但是其实他只是想对我做那种事儿。”

    肖母仿佛瞬间被晴天霹雳般的描述镇住了,难以置信的握紧了肖寒的手颤抖着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肖寒摇头深呼吸擦了擦泪:“他是变态,利用导师之便对很多男生都下手了。只是那天刚好肖沐送我去他那儿,我反抗的凶,惊动了肖沐他救了我。”

    仿佛大悲之后的大喜般肖母勉强放下心来找回了语言:“沐沐呢?沐沐没事儿吗?”

    肖寒摇头:“没事儿,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事儿的。我们找了以前他欺负过得男生想让他们指认他把他抓起来,因为我们不敢保证后面他不会欺负其他的孩子,至少得赶出学校。但是如果这样我们就怕他找你跟我爸说这种事儿。会让你们觉得丢人。”

    肖母忙伸手摸了摸肖寒的发:“我们不能不管他吗?这样会不会让他又来欺负你啊?”

    肖寒摇头:“不会,司昀知道吗?就是我的室友,他们家是当地很有名的律师世家,会帮忙的。后续会处理好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先告诉你们,主要是担心你们会吃不知道的苦。”

    肖母点点头难过的摸了摸肖寒的脸:“寒寒疼吗?受伤了吗?妈妈不在你身边。”

    肖寒摇摇头落泪,肖母以为他是委屈的不行心疼的抱了抱他。而靠着肖母的人自己知道他在为接下来的话酝酿感情,未语先泪让自己觉得懦弱的同时更多的是对无法承受后果的难过,但是现在这件事有更多的意义这就由不的他去退缩。

    安静叹了口气扶了肖母坐好擦了擦泪思索着开口,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妈,我还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儿。这也是能伤害到你的事儿,所以提前告诉你。”

    肖母闻声担惊受怕的双眼包含了太多的不安:“怎么了?寒寒,说吧,妈妈听着。”

    肖寒气恼的叹了口气垂眸落泪,肖母静静的伸手给他擦:“说吧,没事儿,妈妈在。”

    肖寒抿唇望了眼肖母垂眸一字一句用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我喜欢男生。”

    他本能的保护了肖沐,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从听到这句话起,肖母忽然发现他不认识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了。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情绪和表情控制自己,着急的哭出来:“为什么啊?”

    肖寒只是望了她一眼便觉得他以前认为的所有观点都是错的。颓然的摇头:“不知道。”忽然不想说也提不起任何希望了。

    肖母双手重重握了肖寒的手:“沐沐知道吗?朋友们知道吗?你为什么喜欢……?”

    肖寒想她真的是太怕他没有朋友了吧。因为父母帮不上忙,就希望不要让朋友失望。肖寒没说话。肖母摇了摇头语无伦次的开口:“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意吗?还是因为你爸爸没有照顾你?为什么啊?”

    肖寒静静抬眸望着手足无措的女人眸色寂灭:“妈,我不能喜欢男生吗?”

    仿佛问了这个学历不高的女人最难回答的问题,她望着肖寒的目光不安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们做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