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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百分之五十可正常阅读, 请支持正版!  大青子哭笑不得,“我不是, 我是……”

    “程老师是做好事不留名,对不对。”叶悠悠接的很快。

    大青子目瞪口呆,这小丫头真是农村孩子吗?这也太溜了吧,简直比自己还溜。

    “对。”花妮大声附和。

    “上课上课。”大青子无奈之下, 只好摸出课本。这可是个好差事, 算工分的,比去挑淤泥强多了。先把课上了, 再找这个小妮子算帐。

    大青子也是照本宣科,他又没胡美丽那张脸,气氛还不如昨天。

    匆匆下了课,大青子就找上了叶悠悠,“这丫头, 你当这事完了?”

    “不然呢, 你打算咋样,去跟村支书说,你拿十一颗奶糖买我姥姥家的鸡吗?投机倒把是犯法的懂不懂。”叶悠悠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你去啊, 你敢去我就敢说。

    大青子当时就呆了, “嘿, 你这丫头, 我还真是, 真是……”

    “认栽吧大青子。”有人推着自行车过来,这人叶悠悠也见过,是上回推着自行车接过辛墨浓的那个知青。

    “夏国安你听听,这是啥话,我啥时候说过买了,我那是换,换懂不懂。”大青子暴跳如雷,可惜,叶悠悠不为所动。

    “小妹妹,你别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赶紧回去吧。”

    夏国家看到叶悠悠冲他眨了一下右眼,叶悠悠秒懂,这是让他保密呢。看样子,当天辛墨浓进城,真是有事要办,而且还是需要瞒着别人的事。

    “两位老师再见。”叶悠悠见好就收。

    花妮拉着她,一直走出老远,才冲她竖大拇指,“你刚才可真厉害,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又让她一会儿去自己家,“我爷回来了,好像还挺高兴,让你来家里玩呢。”

    叶悠悠去了花妮家,花妮的姐姐迎出来,满脸都是笑意,“二妞来了呀,读书辛苦了吧,我去给你们冲点糖水。”

    花妮咂咂舌,“可不得了,我姐啥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叶悠悠偷笑,进屋里,花妮爷爷和花妮妈都在里头等着呢。见了叶悠悠,花妮妈就开了口,“乖孩子,快来给婶子看看,这回的事,可亏了有你报信。”

    “成了?”花妮眼睛都亮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打听了两天,可算是摸着底也弄明白了咋回事,明天让村里开个证明再带上户口就能去报名。能不能上,还得看考试。就是不知道会考啥,想准备也不知道从哪儿准备起。”

    这是探叶悠悠的口风,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叶悠悠一摊手,“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不过基本的语文算术总是要考的吧,还有语录,肯定也得背一背。包括为什么想当工人,思想觉悟啥的,我觉得肯定会考。”

    这纯粹是叶悠悠从小到大考出来的经验,其实任何一个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张嘴就能来。谁不是从题海中趟过来,卷山中爬出来的,别的不会,揣摩一下出题人的想法还不会吗?

    花妮爷爷眼睛一亮,问端着糖水来的孙女,“听到没有,明天报上名了,就回来好好准备。”

    “诶。”花妮的姐姐大名叫叶东方,名字还是她的老师取的,从此再也不许别人叫她以前的小名,家里人也不行,谁叫跟谁翻脸。

    两杯红糖水,叶悠悠和花妮一人端着一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特别是花妮,看表情就知道美的不行。

    “二妞啊,以后家里有啥事,就来找爷爷,爷爷给你作主。”花妮爷爷是村里仅次于村支书的权威人士,他这一句话,就是给了叶悠悠一个主心骨。叶家老太太来找她麻烦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谢谢爷爷。”叶悠悠喝完糖水告辞,叶东方送她到门口,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油纸包。

    “二妞啊,花妮说你念书特别快,一遍就能记得下来,你可千万别浪费这样的天赋,好好读书。”

    “我会的,谢谢东方姐。”叶悠悠知道叶东方会跟她说话,可是没想到,她说的是这样的话。可能,当她触手到了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时候,才发现,知识原来这么重要。

    抱着油纸包回去,不用低头就能闻到怀里油纸包传出来的香味。

    “去听课怎么还拿了东西回来?”柳满红看她抱着东西,不由打趣她。

    “是好东西。”叶悠悠去厨房拿了一只碗,打开油纸包才发现是江米条,又用油纸包了一半,去叩花妮的窗子。

    花妮探出头来,叶悠悠递了半包江米条给她,小声道:“遵守承诺的来了。”

    “我就吃一块,剩下的还给你。”花妮看到江米条,咽了咽口水,不争气的没忍住。心想,她就吃一块,尝尝味就行。

    叶悠悠“扑哧”一笑,“你收着,我们明天一块吃。”

    “好勒。”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花妮欣然收下。

    剩下半碗江米条,叶悠悠端到院子里,柳满红已经在问了,“跟花妮玩啥呢,过家家呢。”

    “快吃。”叶悠悠把江米条放到院子里的大石头上,这块天然的石头,是叶贵从山里和柳满红两个人搬回来的,现在是他们家的桌子。

    “呀,这哪儿来的呀。”柳满红吃了一惊,这种点心,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才能见到一点点。都是拿来走礼的,最多分到一根二根尝尝味。

    “你们就别管哪儿来的,反正是别人送的,吃吧。”叶悠悠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事,省得解释不明白,还得给隔壁家招祸。

    “今天建国回来了,要不你给你哥端点过去。”叶贵看了一眼,却没伸手。

    “妈,你多吃一点,你不吃我可全吃了,反正一根也不留到明天。”叶悠悠直接动手,往柳满红嘴里塞,根本没搭叶贵这一茬儿。

    柳满红吓得双手接住,赶紧嚼吧完了,嗔了自个闺女一眼,“这孩子,哪是过日子的样儿,一次吃光哪行,留点明天慢慢吃。”

    “不留,留到明天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借出去,我的东西,喂猪喂狗也不给别人。”

    叶悠悠这么一说,柳满红横了叶贵一眼,也狠了心,“吃,甩开腮帮子吃。”

    根本用不着甩开腮帮子,母女俩很快就把半碗江米条吃了个干净。柳满红还倒了点水,把碗里掉的点糖渣给喝了。

    叶贵没伸手,也没说话,心里却在叹气。

    柳满红打了一个饱嗝,满足的直叹气,“自从嫁到叶家,我就没打过一个饱嗝,还是我闺女厉害。”

    说完了还嫌不够,又瞪着叶贵,“建国回来咋地,他来看过你这个二叔,还是来看过一眼他二婶。你指望侄儿养老,我不指望,我就指望我闺女,我闺女比谁都靠得住。”

    “建国的学校停课了,家里要给他找工作,到处都需要用钱。你说咱们也没啥能帮上忙的,要不然把铁锅卖了,早点把钱还上?”

    叶贵心虚的看了一眼柳满红,光今天一天,老太太已经找了他三回了,口口声声让他还钱。三儿媳妇的事,也许老太太就是那么一时热,但是大孙子的事,她可是真正搁在了心里的。

    “这锅是姥姥花钱买的,谁也不许卖。谁敢动,别怪我翻脸,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叶悠悠看了一眼叶贵。

    不等叶贵说话,就听到叶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叶悠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分赃不均。

    一个是三儿媳妇要花五十块走动工作,一个是大孙子的工作没有着落。老太太手上就那么几个钱,人人都想占,可不得打成狗头。

    叶贵急的团团转,一副想去劝架又不敢的样子。

    叶悠悠恨不得抓把瓜子出来,再切瓣西瓜,翘着腿好看戏。

    倒是柳满红,摇摇头一脸冷笑,“赶紧洗了睡,不关我们的事。”

    叶家的场面,真和叶悠悠想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知道大孙子学校停了课,就心疼的不得了,大孙子不肯回来种地,说要上城里找工作。老太太是举双手赞成,她哪儿舍得大孙子回来种地啊,那可不是他这样的文化人干的。

    可问题是,大孙子一开口就要三百块,说是有同学能帮忙找工作,而且是供销社的正式工。这样的好工作,谁听了不动心,人家说了,只面向同学,先到先得。

    “晚一步工作就没了,你们咋想的,三百块能去供销社,这是多大的好事。”叶建国急的转转团,听了消息就跑回来筹钱来了。

    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啊,不是都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几个大人在场,怎么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跑出来的。

    等到了自家,听到的是老太太嚎叫的声音,跟着叶老头来逮人的村民,一脚踢开房门,结果把他们都给看傻了。

    罗家那个傻儿子,满屋追着老太太跑,老太太的衣裳被撕的稀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揍的。他们进去那会儿,罗家的傻儿子正把老太太压在身下脱裤子呢。

    要是晚到一会儿,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一群人喜气洋洋把人押到村子里的大谷场,可不是喜气洋洋吗?一个大傻子差点强/奸了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被他们亲眼瞧见了,这笑话他们能讲一辈子。

    隔壁村的村支书也押着罗裁缝和喜婆来了,罗裁缝一来就喊冤,“我就是托喜婆给我儿子找个差不多点的人家,明明是要摆酒结婚的事,怎么能说是童养媳呢,绝对没有这回事。”

    谁敢认,认了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罗裁缝不敢认,喜婆更不敢认,“是叶家的老太太主动找我的,她嫌自家孙女是个吃闲饭的赔钱货,说要给她找个人家,只要彩礼给的多就成。我一提罗家的,她就答应了,要了一百块钱和三十斤大米。”

    “呸,杀千刀的,我闺女才十五岁,你们谁家的姑娘十五岁摆酒结婚,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就该把你们这些坏份子抓起来改造,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是不是还在掂记过去的旧社会,想当地主老财剥削我们老农民呢。”

    柳满红被女儿叮嘱了好几句,叫她咬死童养媳和旧社会,之前还不懂,这会儿却有点回过味来了。

    “都是这个死丫头,当家的,都怪她,快给我抽死她。”老太太看到叶悠悠,恨的两眼冒火。

    “给我闭嘴。”叶老头看老太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戴高帽子游街,你就给我继续说。”

    老太太不敢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她自己的亲孙女,作主许人家怎么就成坏分子了。

    两个村支书都蹙了眉,正商量着要怎么解决,就看到一辆车开进村子里的谷场。从车上跳下两个公安,“是谁报案,说有人耍流氓强/奸老太太。”

    半天没人吱声,就见叶悠悠从人堆里钻出来道:“我不知道是谁报的案,不过,我奶差点被这个人强/奸了,你们看,我奶一身是伤。”

    公安扣住罗傻子,罗裁缝当场就瘫到了地上。

    公安的同志接管了整个场面,借用了村支书的办公室,拿着大喇叭,组织好村民,排着队一个一个进去录口供。

    等问到叶悠悠的时候,她紧紧搂着柳满红,一只手又牢牢抓着叶贵的衣角,小小的身子缩在两个大人的后头,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公安同志也破例让他们夫妻陪同,反正他们夫妻并不是当事人,也是后头才赶到的,不存在串供的问题。

    叶悠悠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这一回,公安就问的详细得多了。

    “叶老太太说你给她的碗里下了药,她才会昏倒,是不是真的。”

    叶悠悠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奶管着的,我连喝口热水都要问过她才成,上哪儿搞得到药,我们自己病了都是扛过去的,从来吃不上药。”

    说这话的时候,柳满红抹了泪,叶贵一脸不自然,低着头叹气。

    “她就是忽然说头晕,要到我屋里睡,然后吩咐我让喜婆回去,领着大罗哥进去看她。没想到一进去,大罗哥就说要困觉,往我身上扑,我奶还打我,让我乖乖听话。说她把我卖给罗家当童养媳了,我就是大罗哥的使唤丫头,他叫我咋样就得咋样。可我害怕,就从窗户那儿扒了条缝跑了。”

    叶悠悠委屈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是不是我害了我奶。”

    听到这话,一位公安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一拍桌子,吓得叶悠悠“嗖”一下钻到柳满红的怀里,不敢出声。

    “小妹妹,别怕,我不是跟你生气,我是气这个老太太,真是太不像话了,她这是犯法的。”

    这位公安大叔忍不住对叶悠悠放缓了声音,心里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太不容易了。这种时候,没怪她奶,还担心自己干了坏事,真是善良啊。

    “喜婆说,她去的时候,在屋里放了三十斤大米和一百块钱,是你让她放到桌子上的,你知不知道这事。”这是另一个疑点。

    叶悠悠点头,“有这事。”

    “那你后头有没有看到大米和钱。”这东西凭白无故消失了,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没的。

    “我跑出来就没回去了,到现在也没回去瞧一眼,我只知道搁在桌子上了。”叶悠悠摇头,心想,找得到算我输。这点东西,就当是补偿给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淘宝的仓库里头,静静躺着一口袋大米和一百块钱。

    公安最后只能判定,是村民都在围观出逃的叶悠悠,而屋里的两个人又在撕打的时候,有人趁乱进了叶家,偷走了大米和钱。

    罗裁缝的傻儿子被抓走了,因为流氓罪直接重判了无期徒刑。

    其他人没好果子吃,罗裁缝和喜婆一起接受村里的监管,象他们这样思想有问题的人,是不许离开村子一步的,而且还要接受思想改造。

    怎么改造,当然是劳动最光荣,只有劳动才能让人彻底改变思想。

    比如说推个粪车,最苦最累的活计做一做,那些资产阶级思想,自然就割掉了。

    叶家的老太太同样被村里监管起来,要求接受思想改造。

    但因为老太太本身也是受害者,加上另一个受害人二妞,大方的表示不追究老太太的责任,村里也就没有再罚老太太去做苦工。

    二妞的大度,给公安的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是个好孩子啊。村里人都摇头,老太太真是作孽,这么好的孙女,上哪儿找去。

    大事了了,小事却抹不平。罗家要求叶家将一百块钱和三十斤大米的彩礼钱还回去,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两个村的村支书不得不又坐在一起协商。

    老太太自然不肯还,“我们压根没见着他们一分钱,钱给谁的找谁要去。我这一身是伤,你们罗家还得给我赔钱。”

    “我家娃判了无期,还不够赔你的。我告诉你程招娣,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早说二妞的父母不同意,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娃是有问题,可我家就这一个娃,以后啥都是他的,不怕找不着人嫁。倒是你,亲孙女都下得去手,为了钱脸面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后能落下啥样的下场。”

    罗裁缝是气的恨了,气喘的跟拉风箱一样,咬死了他儿子都已经坐了牢,这钱和粮食就必须得还。

    老太太梗着脖子蹦着高的叫嚷,“我家三个儿子,老大是当工人的,还怕你个绝户头。”

    罗裁缝气的捂住胸口,脸憋的通红。

    罗家村的村支书斜瞥一眼老太太,慢条斯理道:“镇上的砖瓦厂是吧,咱们村也有不少人在里头上工,要是厂里知道叶茂他娘把亲孙女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你说你家叶茂这个工作,还保得住保不住?”

    别看老太太咋咋呼呼,骂起人来一溜一溜的,关键时刻就傻了,还梗着脖子抖狠,“你少吓唬我,啥童养媳,我不认,这话不是我说的。”

    叶家老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这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吗?人家厂长管你一个农村老太太认不认,公安都来了,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们老叶家,认不认都栽定了。

    “这钱不是咱们家不赔,这不是钱被人偷了吗?公安也知道这事,谁偷的该谁还。”老头儿其实一直疑心,这钱和粮食是二妞闹的鬼。

    但钱还好说,那么大一袋粮食,她能藏到什么地方。家里全给搜遍了,他有点怀疑是隔壁花妮家帮着藏了,但隔壁的老叶头是当过兵的,不好惹。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来招事。

    “钱和粮食我们给了,偷没偷只有你们叶家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还钱。”罗裁缝吃了程招娣的心都有。

    别说这钱是他辛苦赚的,就是纯粹为了恶心叶家,这钱他也非要不可。反正他们家现在已经这样了,光脚不怕穿鞋的,闹的越大越好,看看叶家人要脸不要脸。

    “这钱咱赔。”叶家老头儿发了话,老太太梗了半天脖子,到底是不敢吱声。

    一屋子人走出来都不好看,只有趴在村支书办公室窗户下头的叶悠悠,一脸神采飞扬。

    等人走得干净了,她才双手插在裤兜里,趿着一双破布鞋,溜溜达达走到土路上。

    “什么叫自家事,你这就是资产阶级尾巴,剥削人的地主阶级思想,童养媳是什么,使唤丫头是什么,新社会还在掂记旧社会的糟粕,我看你的思想很有问题。这股妖风是怎么来的,是谁教的,想复辟剥削阶级那一套,也要问问咱们无产阶级答不答应。赶紧把你们家老太婆找来,谁去隔壁村一趟,把他们村支书请来,就说我有急事,不来咱们就大队里见。”

    村里跑的快的后生,赶紧去隔壁村请人。叶老头也匆匆去自家找老太婆,心里还奇怪,外头动静这么大,老太婆怎么不出现,难不成看着事情不对,躲起来了。

    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啊,不是都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几个大人在场,怎么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跑出来的。

    等到了自家,听到的是老太太嚎叫的声音,跟着叶老头来逮人的村民,一脚踢开房门,结果把他们都给看傻了。

    罗家那个傻儿子,满屋追着老太太跑,老太太的衣裳被撕的稀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揍的。他们进去那会儿,罗家的傻儿子正把老太太压在身下脱裤子呢。

    要是晚到一会儿,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一群人喜气洋洋把人押到村子里的大谷场,可不是喜气洋洋吗?一个大傻子差点强/奸了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被他们亲眼瞧见了,这笑话他们能讲一辈子。

    隔壁村的村支书也押着罗裁缝和喜婆来了,罗裁缝一来就喊冤,“我就是托喜婆给我儿子找个差不多点的人家,明明是要摆酒结婚的事,怎么能说是童养媳呢,绝对没有这回事。”

    谁敢认,认了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罗裁缝不敢认,喜婆更不敢认,“是叶家的老太太主动找我的,她嫌自家孙女是个吃闲饭的赔钱货,说要给她找个人家,只要彩礼给的多就成。我一提罗家的,她就答应了,要了一百块钱和三十斤大米。”

    “呸,杀千刀的,我闺女才十五岁,你们谁家的姑娘十五岁摆酒结婚,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就该把你们这些坏份子抓起来改造,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是不是还在掂记过去的旧社会,想当地主老财剥削我们老农民呢。”

    柳满红被女儿叮嘱了好几句,叫她咬死童养媳和旧社会,之前还不懂,这会儿却有点回过味来了。

    “都是这个死丫头,当家的,都怪她,快给我抽死她。”老太太看到叶悠悠,恨的两眼冒火。

    “给我闭嘴。”叶老头看老太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戴高帽子游街,你就给我继续说。”

    老太太不敢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她自己的亲孙女,作主许人家怎么就成坏分子了。

    两个村支书都蹙了眉,正商量着要怎么解决,就看到一辆车开进村子里的谷场。从车上跳下两个公安,“是谁报案,说有人耍流氓强/奸老太太。”

    半天没人吱声,就见叶悠悠从人堆里钻出来道:“我不知道是谁报的案,不过,我奶差点被这个人强/奸了,你们看,我奶一身是伤。”

    公安扣住罗傻子,罗裁缝当场就瘫到了地上。

    公安的同志接管了整个场面,借用了村支书的办公室,拿着大喇叭,组织好村民,排着队一个一个进去录口供。

    等问到叶悠悠的时候,她紧紧搂着柳满红,一只手又牢牢抓着叶贵的衣角,小小的身子缩在两个大人的后头,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公安同志也破例让他们夫妻陪同,反正他们夫妻并不是当事人,也是后头才赶到的,不存在串供的问题。

    叶悠悠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这一回,公安就问的详细得多了。

    “叶老太太说你给她的碗里下了药,她才会昏倒,是不是真的。”

    叶悠悠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奶管着的,我连喝口热水都要问过她才成,上哪儿搞得到药,我们自己病了都是扛过去的,从来吃不上药。”

    说这话的时候,柳满红抹了泪,叶贵一脸不自然,低着头叹气。

    “她就是忽然说头晕,要到我屋里睡,然后吩咐我让喜婆回去,领着大罗哥进去看她。没想到一进去,大罗哥就说要困觉,往我身上扑,我奶还打我,让我乖乖听话。说她把我卖给罗家当童养媳了,我就是大罗哥的使唤丫头,他叫我咋样就得咋样。可我害怕,就从窗户那儿扒了条缝跑了。”

    叶悠悠委屈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是不是我害了我奶。”

    听到这话,一位公安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一拍桌子,吓得叶悠悠“嗖”一下钻到柳满红的怀里,不敢出声。

    “小妹妹,别怕,我不是跟你生气,我是气这个老太太,真是太不像话了,她这是犯法的。”

    这位公安大叔忍不住对叶悠悠放缓了声音,心里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太不容易了。这种时候,没怪她奶,还担心自己干了坏事,真是善良啊。

    “喜婆说,她去的时候,在屋里放了三十斤大米和一百块钱,是你让她放到桌子上的,你知不知道这事。”这是另一个疑点。

    叶悠悠点头,“有这事。”

    “那你后头有没有看到大米和钱。”这东西凭白无故消失了,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没的。

    “我跑出来就没回去了,到现在也没回去瞧一眼,我只知道搁在桌子上了。”叶悠悠摇头,心想,找得到算我输。这点东西,就当是补偿给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淘宝的仓库里头,静静躺着一口袋大米和一百块钱。

    公安最后只能判定,是村民都在围观出逃的叶悠悠,而屋里的两个人又在撕打的时候,有人趁乱进了叶家,偷走了大米和钱。

    罗裁缝的傻儿子被抓走了,因为流氓罪直接重判了无期徒刑。

    其他人没好果子吃,罗裁缝和喜婆一起接受村里的监管,象他们这样思想有问题的人,是不许离开村子一步的,而且还要接受思想改造。

    怎么改造,当然是劳动最光荣,只有劳动才能让人彻底改变思想。

    比如说推个粪车,最苦最累的活计做一做,那些资产阶级思想,自然就割掉了。

    叶家的老太太同样被村里监管起来,要求接受思想改造。

    但因为老太太本身也是受害者,加上另一个受害人二妞,大方的表示不追究老太太的责任,村里也就没有再罚老太太去做苦工。

    二妞的大度,给公安的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是个好孩子啊。村里人都摇头,老太太真是作孽,这么好的孙女,上哪儿找去。

    大事了了,小事却抹不平。罗家要求叶家将一百块钱和三十斤大米的彩礼钱还回去,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两个村的村支书不得不又坐在一起协商。

    老太太自然不肯还,“我们压根没见着他们一分钱,钱给谁的找谁要去。我这一身是伤,你们罗家还得给我赔钱。”

    “我家娃判了无期,还不够赔你的。我告诉你程招娣,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早说二妞的父母不同意,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娃是有问题,可我家就这一个娃,以后啥都是他的,不怕找不着人嫁。倒是你,亲孙女都下得去手,为了钱脸面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后能落下啥样的下场。”

    罗裁缝是气的恨了,气喘的跟拉风箱一样,咬死了他儿子都已经坐了牢,这钱和粮食就必须得还。

    老太太梗着脖子蹦着高的叫嚷,“我家三个儿子,老大是当工人的,还怕你个绝户头。”

    罗裁缝气的捂住胸口,脸憋的通红。

    罗家村的村支书斜瞥一眼老太太,慢条斯理道:“镇上的砖瓦厂是吧,咱们村也有不少人在里头上工,要是厂里知道叶茂他娘把亲孙女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你说你家叶茂这个工作,还保得住保不住?”

    别看老太太咋咋呼呼,骂起人来一溜一溜的,关键时刻就傻了,还梗着脖子抖狠,“你少吓唬我,啥童养媳,我不认,这话不是我说的。”

    叶家老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这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吗?人家厂长管你一个农村老太太认不认,公安都来了,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们老叶家,认不认都栽定了。

    “这钱不是咱们家不赔,这不是钱被人偷了吗?公安也知道这事,谁偷的该谁还。”老头儿其实一直疑心,这钱和粮食是二妞闹的鬼。

    但钱还好说,那么大一袋粮食,她能藏到什么地方。家里全给搜遍了,他有点怀疑是隔壁花妮家帮着藏了,但隔壁的老叶头是当过兵的,不好惹。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来招事。

    “钱和粮食我们给了,偷没偷只有你们叶家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还钱。”罗裁缝吃了程招娣的心都有。

    别说这钱是他辛苦赚的,就是纯粹为了恶心叶家,这钱他也非要不可。反正他们家现在已经这样了,光脚不怕穿鞋的,闹的越大越好,看看叶家人要脸不要脸。

    “这钱咱赔。”叶家老头儿发了话,老太太梗了半天脖子,到底是不敢吱声。

    一屋子人走出来都不好看,只有趴在村支书办公室窗户下头的叶悠悠,一脸神采飞扬。

    等人走得干净了,她才双手插在裤兜里,趿着一双破布鞋,溜溜达达走到土路上。

    “二妞归我,我养活她。”柳满红的内心其实没有她表现的这么镇定,甚至已经开始打鼓,她真的能养活自己跟孩子吗?怒气一散,对未来的恐惧,让她开始焦虑起来。

    甚至于,她开始盼着叶贵能听她的,赶紧把钱要回来,大家都有台阶下。

    叶悠悠很轻易就从柳满红的眼里看出了她的想法,但她并不打算插嘴。

    离婚这个决定对女人来说,特别是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是一件足以影响人生的大事。她不能左右柳满红的决定,这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选择。

    因为这是柳满红的人生,她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叶贵嗫嚅嘴唇,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

    柳满红的心彻底凉了,“好,好,这个婚我离定了,你跟你爹妈过去吧。”

    “我不离婚。”叶贵反复强调,他不愿意离婚。

    “我说满红啊,叶贵是个孝子,当晚辈的孝顺长辈也是应该的,你不该这么逼他。就是真离了,以后别人咋说你,你以后还咋过日子。”

    叶老婶又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是自古以来的老想法,别说七十年代,就是再过个三十年四十年,仍然十分有市场。

    “老婶说的对,我不该让叶贵去跟他爹妈翻脸。还是离婚吧,离了婚他就能好好孝顺他爹妈,想咋整咋整,我眼不见心不烦。”

    一见柳满红这么强硬,叶老婶和叶老叔对视一眼,两个人默默退了出去。

    柳满红也不理叶贵,直接问周琴,“你就说吧,手续咋办,上哪儿办。”

    周琴恨恨瞪了一眼叶贵,“你媳妇都要跟你离婚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不离,我们以后好好过,不离,不离成吗?”叶贵低三下四的求着她,他真的不想离婚。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周琴拍拍柳满红的肩膀,“我去隔壁帮他们对帐,你们俩好好谈谈。就算真要离婚,不也得好好谈过之后,双方同意才能离吗?”

    一听要双方同意,叶贵立刻又重复了一句,“我不离。”

    “我怎么听说主席他老人家亲自签字颁布的法律,保障妇女的权利,保障男女平等。打人还不肯离婚,我妈就活该被他打死?真是要打死了,不让他们离婚的人,是不是得偿命?”</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