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下,晚霞高挂,府谷县内已经陆陆续续闪烁出了点点灯光,恍若夜空中的繁星般璀璨迷人。
摇着风骚折扇,崔文卿跨下了马车,步履轻捷走得数步站在一座红灯如火的小楼前,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今夜,他穿着一件蓝边白底的橫澜长袍,头上未戴幞头,未包方巾,就这么梳着当下颇为盛行的士子小冠,手中再是一把洛阳名纸坊出品的风骚折扇,扇面再是一首风骚小词,整小我私家站在那里,着实有着几分风骚不羁的名士之风。
并非是崔文卿刻意要如此做派,乃因他今夜专门前来赴吴都知之邀。
对方本是天姿国色之尤物,又是琴棋书画样样醒目之雅人,崔文卿自然须得在着装上注意一些。
在他旁边,宁贞如花似玉的俏脸被灯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小楼门前挂着的色泽陆离的灯笼,再看了看门前耸立着的薄纱侍女,娇靥上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冷然之色,对着崔文卿的口吻也自然而然冷淡了下来:“今晚,你专程来赴谁人女人之约的?”
崔文卿听她口吻不善,转过身来干笑道:“什么那女人,吴都知你也见过啊,乃太原城内有名的才女,此为精致聚会,况且人家已经邀请了我几多次了,再不来就有些说不外去。”
宁贞冷哼一声,双手一抬抱住那把须臾不离身的金鞘长剑,斜着眼睛望着崔文卿冷笑道:“显着是招蜂引蝶的媚惑女子而已,也只有你这种好色男子才对她趋之若鹜,崔文卿,我送你一句话你记着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此物最是要人命!”
崔文卿腆着老脸笑嘻嘻的反驳道:“但也有先贤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不知宁护卫以为然否?”
“然你个鬼!”宁贞美目圆瞪怒眼而视,随即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见到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崔文卿哈哈一笑,丝绝不以为杵,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入了楼中。
小楼幽静,熏香阵阵,门口引领的薄纱侍女殷情的将崔文卿请入楼内,又将他请至楼梯处,这才拾级而上,足足登上了五楼,来到了小楼最高处。
此为小楼顶层,乃一个铺着青砖的露天平台。
可见平台上种植着片片花卉,内有黄色雏菊争芳斗艳,绿色小草轻轻摇曳。
而在平台角落,自出机杼建有一方小巧玲珑的水池,点点残荷与群群游鱼遮盖其中,相互映衬倒影天边晚霞,煞是悦目。
见状,崔文卿大感惬意,不由笑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在府谷县内居然有这如此典雅之所,倒是以前眼光如豆了。”
“崔大人能够喜欢此情此景,小女子实在不胜荣幸。”随着轻轻一声女声,只闻环佩清脆响动,一位长身婀娜的旷世尤物已是闲步而出。
头梳垂云鬓,娥眉凤眼,瑶鼻朱唇,玉面如花,扮作吴柔萱的陆若瑄认真是美得一塌糊涂,姿容足可令世间男儿为之赞叹不已。
然作为崔文卿来说,家中娇妻本就美艳倾国,加之又有一个感人倾城的朱颜知己司马薇,就连陪同在他身边护卫的宁贞也是花容月貌之容,故对于眼前女子的长相,也就不是那么值得赞叹了。
见到主人到来,崔文卿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面带微笑的启齿道:“不才气得吴都知邀请,才是幸何如之。”
“崔大人客套。”陆若瑄屈膝一礼,纤手微微一抬露出了皎洁如玉的皓腕,玉葱般的手指指点着宽阔的露天平台,笑颜如花的启齿道,“小女子来到府谷县十数日,很是喜欢这一地方,在喧嚣喧华的都市当中,此处有假山有水池有花卉,加之又自出机杼的建在楼顶,时当初夜对着月光饮酒作赋,谈论风骚,实乃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崔文卿环视一周笑道:“是啊,此地简直不错,也难怪乎如女人这般雅人会喜欢。”
听到崔文卿的赞美,陆若瑄浅浅一笑,秋波一横乜了崔文卿一眼,语气竟带着几分让人心酥魂迷的羞涩:“实在……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尚是其次,最为要害的是有什么人,今夜崔大人你能够前来赴宴,这才犹如一语道破,一片景致焕发出勃勃生机。”
崔文卿一收折扇,哈哈笑道:“女人着实可人,对了,你不是请我赴宴么?敢问美食琼浆那里?”
闻言,陆若瑄微微一愣,暗忖道:这个崔文卿,前来居然惦念着吃的,也着实怪也!
当下未便多想,她笑微微的反问道:“崔大人,你岂非就没有听过秀色可餐这句话么?,岂非柔萱站在你的眼前,你也只惦念着吃的?”
陆若瑄此话说得有些露骨,也隐含着挑逗之意,只怕任何一个男子听了,都市因话语中的暗意从而心跳如鼓,情难自禁,恨不得与这美娇娘痛饮一番,厥后颠龙倒凤共赴巫山**,以后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没想到崔文卿听罢此话,却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嘻嘻的言道:“吴女人,子曾经曰过:饱暖思**。所以说,没有什么比用饭更重要的。”
听到此话,陆若瑄大感泄气,也颇为啼笑皆非,连忙唤来侍儿部署酒席。
适当黄昏,两人长案相对,酒席飘香,东边圆月渐起,月光如水,银辉遍洒,照得陆若瑄更是美如天人,足可令天空中的星辰也是黯然失色。
凭证易左使的付托,陆若瑄有心与崔文卿拉近关系,话题自是不停,语气神态也大是殷情。
她本是江南才女,加之喜好诗文,话题自然与诗词精致有关。
而依照她的意料,崔文卿诗词了得,所作的绝诗妙词更是多不胜数,自然也是喜好诗词之人,如此话题自当引起两人之间的共识才是。
然而……令陆若瑄万般没有推测的是,崔文卿居然一直埋着头吃工具,连话都不说上几句。
即即是说话应合,也多为搪塞之言,如什么“哦”“嗯”“不错”“好”“呵呵”之类的。
自是令陆若瑄有了一种挥拳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的感受,实在让她大感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