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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请支持正版,  晋.江.文.学.城独家表。  当初看他人蛮老实的,  人托人、脸托脸的到冯家来求亲,  谁知如今一转脸,就一副“瞧不起你”的嘴脸!

    早春的田野一片空旷,  除了刚开始返青的麦苗,  没有别的高杆作物,四周静悄悄的。冯荞一肚子心酸委屈,想起亲妈,忍不住掉眼泪。她一路漫无目的,就顺着田间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走了很久,走得累了,  抬头看着已经到西大河边上了。

    静静的西大河澄澈如带,沿着河岸一条稀稀朗朗的的杨树林子,因为是丘陵地带,枯黄的河岸上,杂草丛中裸.露着一块块红石板。冯荞随便找了块平坦的石坡,席地坐了下来。

    不想回家,看着那些人心烦,回去也无非是干不完的活。冯荞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姑娘,安静独坐,  她渐渐从心酸难过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坐久了,  就起身沿着河岸漫步闲走,一个人游游逛逛,不知不觉竟然逗留了大半天。

    冯荞早晨只喝了一碗地瓜干糊糊,就去自留田干活了。然后跟冯老三吵架跑到这里,午饭自然也没得吃,早觉着肚子饿了。河岸边大片的茅草坡,那茅草还刚刚冒出绿芽,这才早春二月里,再等一阵子,长出茅针来,那东西甜甜的可好吃了,然而眼下却吃不到。

    不过这也难不住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冯荞就折了根树枝,蹲下来挖茅草根。泥土底下的茅草根一节一节的,比筷子细一些,冯荞挖了一把,拿去河水里洗掉泥土,毛草根变得白白胖胖的,咬在嘴里有甜甜的汁水,味道比甘蔗也不差。虽然不挡饿,可有的吃总比没有强,全当吃着玩了。

    眼看着西边的太阳慢慢西坠,慢慢变红,空旷的田野静得有点吓人。冯荞琢磨着她该回去了,虽然不想回那个家,可这荒郊漫野里,天晚了可就不安全了。

    冯荞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草叶,爬上河沿往回走。她一路漫无目的走到这里,其实已经离村子很远了。她一边想着回去的应对法子,一边尽量找大路走。刚爬上一道筑水渠的大堰,就看到前边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

    “荞啊,你个死丫头,你可把二伯娘吓死了。呜呜……”

    二伯娘一把抱住冯荞,受了大惊吓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起来。冯荞一见到二伯娘,本来高兴地要命呢,这下却被她哭得摸不着头脑。

    “二伯娘,你别哭啊。哎你别哭,我这好好的呐。”冯荞赶忙拿袖子给二伯娘擦眼泪,直觉的哪儿不对劲,忙问:“二伯娘,咋的啦?你咋找到这儿的?”

    “嗐,别提了,我可给小罗庄那个小傻子坑死了……我差点没吓死……荞啊,二伯娘这心里噗忒噗忒的,你说你要真有个什么事儿,不白养大么大了吗。”

    二伯娘使劲擤了一大把鼻涕,随手一甩,胡乱往身上一抹,拽着冯荞就走。“冯荞,走,跟二伯娘回家去,今天也就幸亏你没事,你要真出个什么事,我非把冯老三两口子撕巴了不可!”

    二伯娘拉着冯荞往回走,咋咋呼呼说了半天,冯荞才听出个头绪。原来她从自留田跑了以后,冯老三起先也没当回事,等到中午回家,看着寇金萍和冯小粉娘俩烧了芫荽汤正在喝,一问,才知道冯荞压根就没回来。

    冯老三只说冯荞跟他吵了几句,不知跑儿哪去了,却没好提父女两个争吵的原因。寇金萍还趁机数落了几句,说冯荞就是没大没小不听话,跟她爸吵架耍小性子,肯定是跑哪儿偷懒去了。

    冯老三心里不踏实啊,吵架的原因他清楚,好歹是他的亲闺女,冯荞这丫头从小倔强,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出点什么事可咋办?冯老三围着村子找了一圈,又找到冯二伯家,自然就惊动二伯一家了,二伯娘担心冯荞,就自己跑出去找,围着村子找遍了也没找到。

    好巧不巧,二伯娘找到村西河边,遇上邻村小罗庄的一个有点呆傻的小孩还在河边玩,就比划着问他看没看见一个穿葱绿衣裳的长辫子姑娘,谁知那个小孩指着西大河说,跳河里了。

    这下子把二伯娘吓的呀,虽然是个小傻子,可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么大的事二伯娘不敢不当回事呀,赶紧回村喊人,在小傻子指着的河段用竹排捞了半天,啥也没捞到,冯东就安慰二伯娘说,冯荞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姑娘,兴许就是那小孩乱说,眼下还是别处去找找。

    这人呐,脑子里要是有个什么先入为主,就会不由自主往那方面想,二伯娘经这么一吓,满脑子就怕冯荞跳了河,于是就顺着西河往下游一路找过来了。

    西大河从东向西,沿着冯庄村和小罗庄村拐了个弯儿,又往西南方向流去。冯荞是从村南的自留田走的,一路不知不觉往偏西南的方向走,自然就走到了西南方向的河下游,离开村子已经有好几里路远了。

    二伯娘拉着冯荞,一路说着话,抽空再把冯老三和寇金萍骂几句,两人走出一段路,远远看见冯东和一个穿着旧军装的年轻人肩并肩迎面走来。

    “哎,可找着了。”冯东跑过来,拉着冯荞左看右看,问她:“冯荞,你没事吧?”

    “呸呸呸,冯荞能有什么事儿?”二伯娘推了冯东一把,“哎,都怪那个小傻孩。”

    “妈,你还好意思怪一个小傻子,还不是你自己听风就是雨的,慌慌张张跑回村子说冯荞出事了。现在冯荞没事,你儿子可被你吓掉魂了。”

    “一边去你。”二伯娘根本不当回事儿,吓就吓吧,她有三个儿子呢,不稀罕。

    跟冯东一起来的,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五官俊朗,头理成短短的寸头,肤色格外黝黑,张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跟在冯东身后走过来,忙跟二伯娘打招呼。

    “呦,这小伙谁呀?”二伯娘问冯东,“看看这黑大汉的个子,又黑又高,要是再胖一点儿,可就更威武壮实了。”

    “妈!你咋说话呢。”冯东责怪地叫了一声,拿二伯娘这样口没遮拦的直肠子也是无奈。那年轻人却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儿,婶子这明明是夸我呢。农村人,黑大汉那不正好吗?”

    他说着目光在冯荞身上来回一打量,就咧嘴一笑:“小妹子找着了就好。可把冯东担心坏了。”然后转向二伯娘笑道:“婶子,您不记得我啦?我是小罗庄的,我叫杨边疆,跟你家冯东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来着。”

    “你这一说,是眼熟来着,我记起来了,小时候你跟冯东经常一起在河里逮鱼玩水来着,你跟冯东还一起读初中是吧?就是老长时间没见着了,一下子真没认出来……哎哟,你原先可不是这样又黑又高呀。”

    “妈,他这几年没在家,当兵去了,你当然没见着。”冯东在一旁说,“当了四年呢,这不才退伍回来没多久吗。妈,你说你这人吧,听风就是雨,咋咋呼呼地非说冯荞跳河了,我们跑那河里捞了半天,边疆看见我,听说这事,就赶忙跟我出来找人了。”

    “是这样啊。”二伯娘这会子多少也有点囧,找理由辩解:“我那不是着急的吗,我寻思小傻孩嘴里套实话,哪知道小傻孩也会骗人呢。那个谁,杨边疆啊,可谢谢你帮忙啦,哪天有空来婶子家吃饭。”

    杨边疆笑着答应着,一咧嘴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衬得一张脸越黝黑。二伯娘憋不住又嘀咕:“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晒得这样黑,我记得你小时候白白俊俊的,怎么晒成个黑大汉了。”

    “妈,你别一口一个黑大汉的,人家边疆原先可不黑,人家比冯亮都白呢。他是进藏的兵,又是工程兵,长期在野外,在青藏高原一呆四年,才弄得这样黑的,高原地区就这样。”

    “怪不得呢,黢黑,出奇的黑。”二伯娘忍不住又来了一句。

    四个人说着话,二伯娘就拉着冯荞往家走。

    “荞啊,今天到底因为啥呀?你这孩子我知道,不是个不懂事的,今天咋跟你爸闹上了呢?”

    “我……”冯荞这会子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因为她使性子一走,弄出这么一场虚惊,让二伯娘他们担心。可二伯娘问起原因,当着冯东和杨边疆的面,她却又没法一下子说明白,只好低头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不好。我就是……就是我爸说了些伤人心的话,叫我想起我亲妈,心里难过,跟我爸吵了几句,就跑出来了。”

    孔志斌独自抹黑走回冯庄村,深一脚浅一脚,一路无奈的挫败感。陈茉茉不相信他,甚至把他当做一个没头没脑的笑话了。

    孔志斌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她,陈茉茉这姑娘多谨慎呀。如果他不是重生了,要是有人突然跑来,跟他说“恢复高考”之类的话,他肯定也不信。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孔志斌回到家中时,夜已经深了,他家院子的木门虚掩着,两间茅草屋黑漆漆的。孔志斌估计他爸妈已经睡了,悄悄推门进去,谁知刚走进院子里,堂屋忽然就传出一阵喝骂。

    “混账玩意儿,你还有脸回来?你死到哪儿去了?白天躲在家里装死不干活,半夜三更的不归家,你二十岁的人了,你丢不丢人?你等你哪个爹白养活你呢?”

    “他爸,你就不能小声点儿?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你一吵吵半个村子都听见了,影响多不好。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好歹给孩子留点脸面不行吗。”

    “我给他留脸,他给我留脸了吗?”孔父仍旧气呼呼地叫骂,音量却比刚才压低了很多,“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你看你惯的他拈轻怕重,干活不出力,没个庄户人的样子,将来干什么能行?再这么下去,还指望他养家糊口,等着吃.屎吧他。”

    孔志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眼前的现实如此,这个家一穷二白,两个姐姐出嫁后,劳动力本来就少,口粮远不够吃,还要养活年迈的奶奶,他这样一天不出工,家里就少一份工分,也难怪他爸着急骂人。

    会好起来的,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让家人都跟着他沾光,都过上有钱有势的好日子——孔志斌心里默默誓。

    孔志斌走到堂屋敲敲门,他妈披着衣裳起身给他开门,点亮了煤油灯,他爸寒着脸,坐在床上没动。

    “爸,你别生气,不用担心我,我都这么大人了,我有我的想法。你放心,我将来一定有出息,给咱家争光荣,给你争脸面,叫你跟我妈好好地享福。”

    孔母推了推老头,满脸高兴:“你听听,儿子说得多好,你可别甩着个脸了。”

    “说得比唱的好听。”孔父哼了一声。

    “爸,妈,我跟你们说,我有我的想法,做人得有长远眼光,眼下家里艰苦一下,我干农活是不行,农活干得再好也不会有出息,我抽时间多看点儿书,好好复习文化。这话你们也不要往外乱说,你们等着,顶多到年底,我一准干点有出息的事情给家里看看。”

    “说来说去,你他娘的就是躲懒不想干活!“孔父顿时气得暴跳,随手从床下摸了一只鞋,甩手就往孔志斌砸了过来。“你娘的,还看点书?看书顶个屁用?看书能挣来工分?能当口粮吃?你老子可是让你读完了两年初中、两年高中的,除了整天批这个斗那个,你在学校还学了啥?知识分子都臭老九了,你这会子装什么矫情。”

    孔志斌躲开那只鞋,满心无奈。父母就这个文化层次了,跟他当然不同,可他又不能明说,难免就有矛盾了。

    “他爸,你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呀!”孔母连忙拉住气恼的老头,叹着气劝道:“这孩子从小身子骨弱,他不是人家那三大五粗的身板儿,他就不是干农活的料,他多读了几年书,也实在是干不惯田里的活。你慢慢教他就是了,孩子大了,你不能再动手打呀。”

    转头又劝孔志斌:“志斌呀,你也知道你爸的难处,这家里够困难的,你也该懂点事了。我看呀,你要想少干活,就赶紧多往冯家跑跑,你先把冯荞哄好了,我这边再找媒人跟冯老三好好说说,咱争取年底把冯荞娶过门,那姑娘可当个好劳力用,家里田里都能行,到时家里有她撑着,你就能轻快点儿了。”

    “妈,这个事吧,正想跟你说呢……我跟冯荞……不合适。”

    “你说啥?不合适?”孔母惊叫,“你说的啥玩意儿,你跟冯荞,你俩吵架啦?”

    “不是,没吵架。”孔志斌瞥见他爸瞪起的眼睛,硬着头皮说,“妈,我最近真的觉着,我跟冯荞不合适,我仔细考虑过了,还是把这婚事退了吧。”

    “唉,志斌,你这孩子今晚咋地啦,别是半夜走黑路撞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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