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半月,梦荛很忙。
忙着抱了小鸡仔,给大丫家抓了好几只个儿大体肥的。
忙着和何厚山一起上山端了那窝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野兔子,再看看能不能好运的碰上什么野味,顺道见识下何厚山的捕猎技术。
忙着和何厚山一起在深山里摘了几大背篓的野果子,再和何大娘配合制作果脯果酒两不误。
总之,就是忙着借以各种农家琐事,光明正大的跟何厚山同进同出制造‘绯闻’。
哪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两个爱说闲话的长舌妇。
梦荛毕竟不是在何家村土生土长的,来历不明又生得明艳姣好,有人私下里恋慕,当然也有人私下里嫉妒。
以前,何厚山没有回来,就她和何家大娘住在一块儿,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不同了。
何家唯一的儿子何厚山回来了。
在这个架空的古代,民风走向还是相对保守的,一般的姑娘家对名声都是非常看重的。
何厚山和梦荛,俩人非亲非故,没有任何亲缘关系,这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有一个何大娘,终归还是不妥。
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何厚山捡了女主莫云惜的时候,村里说三道四的人不在少数。
男人大多暗恨艳羡,怎么漂亮水灵的姑娘都被捡到何厚山那个猎户家去了。
当然,酸讽看不惯梦荛的妇人姑娘也不少。
毕竟,古往今来,女人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同性,含上几分敌视抵触,是很正常的。
说白了,有几个女人是不爱攀比争锋的。
不管是明里的,还是暗里的?
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何家村。
梦荛心头想着,要是它能一鼓作气,飞越过山头,传到山的另一边,传进后娘李秀莲的耳朵里,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所在,那就更不错了。
流言蜚语大多时候是不好的,但传得巧了,在恰当的时间里传开了,说不定,反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清早,晨曦微明。
轻薄的雾笼罩着整座大山和山脚下村落,宛如一幅烟墨环绕的山水农家画卷,美而归真。
“喔,咯咯咯……”
梦荛在一轮又一轮的鸡鸣声中,起了个大早。
天蒙蒙亮。
梦荛穿上衣服,梳好头发,端着面盆出了屋子去打水洗漱,迎头就碰到了何厚山。
懵着神,礼貌地问好。
“何大哥,早。”表情呆呆的,声音有些刚起床不够清醒的迷糊软昵。
“丫头,早。”低沉的清朗,整个人都收拾妥当了。
也不知道为何,反正很自然的,何厚山对梦荛的称呼就变成了‘丫头’,一个叫的顺口,一个内心里听得亲切。
其实由来是,某日,何厚山因为某事需要呼唤梦荛的时候,却倏地卡壳意识到自己不知该如何去称呼她,像他娘那样叫‘荛荛’吧,他实在喊不出口,略一斟酌后,他唤了‘丫头’。
梦荛反射般的应声,让他觉得,她就是‘丫头’了,自己该护着谢着甚至是供着的丫头,谁让她是自己的救母恩人呢。
春日的早晨,还有点凉。
轻轻地风一吹,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
梦荛哎哟一声,一手拍了拍头,忙慌慌的拿着面盆跑去打水,回头不忘喊道,“何大哥,我很快的,一会会就好。”
何厚山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还笑出了声。
小姑娘二楞二楞的样子,就像只随时会往树上撞的傻兔子,不知谁是那个等在树下的农夫。
被笑话了,梦荛脚步一个错乱的踉跄后赶忙归于正常。
只听见后边笑得更肆无忌惮了,笑声宽厚,在院子的上空悠悠回荡。
同样也起了床,正准备出屋子的何大娘,听到儿子何厚山放大的笑声,掀了掀嘴角,默默的又退了回去。
好好好,形势大好,得让小山和荛荛多独处啊多独处。
至于那些流言,谁说谁在乎。
何大娘现在已经有了打算,荛荛是要当自家儿媳妇的,早晚都是一家人。
梦荛窘窘的,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自己哪里好笑了,还笑得那么大声张扬。
洗着脸,凉凉的水流过脸庞,心头居然还觉着,他的笑声豪迈爽朗得很是动听,想到待会儿俩人要一起去镇上,这下自己也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嗯,一切尽在计划中。
不就是农妇生活有点甜,有点田么。
姐正在快马加鞭赶去的路上。
何厚山起得比梦荛早,洗漱好就去灶房生火简单的摊了几张大饼,厨艺比不上梦荛和何大娘,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给自家娘留了两张温在锅里。
其余的包好待会儿拿到路上和丫头一起吃。
梦荛拾掇好自己,挎着个包袱出门,包袱里面放着一些绣品,大多都是何大娘绣的,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何厚山刚刚把老马和简易的木板车系套好。
板车上放着几个小坛子,里面装的是新做好的果脯。
另外还有两只野鸡和三只肥兔子,都是昨儿何厚山在山上捕的野味。
大手招了招,梦荛立马就小跑步过去。
照例跟他的老伙计打了招呼,自己就动作迅速的爬上车,端正坐好在放了张草编软垫的那个位置上。
何厚山扬着眉梢趣道,“丫头还挺自觉。”
梦荛微微抬了抬尖尖的下巴,一脸的明媚,得意炫耀的哼哼,“一看这位置就是何大哥特意为我准备的,坐着又软又舒服。”
往何厚山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笑得甜甜的,“谢谢,何大哥。”
何厚山没管住手,揉了下她的头,一手就能罩住小姑娘的整个脑袋,发丝细细软软的拂过手心,何厚山微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梦荛敢怒不敢言,心里哀嚎,嘴里小声地嘟囔,“我的发髻,人家梳了好久的,可别乱了。”
梦荛的话被耳尖的何厚山听了去。
他认真看了眼梦荛的头发,常见的姑娘发髻,只是发间点缀的绕着跟身上的衣裙同色的发带,简单又别致,好看得紧。
若是再帮她插上根发簪,就……
何厚山打断自己心头的想法,笑自己,想哪儿去了。
把饼和水囊递给小姑娘,何厚山上了马车,抓着马缰,提醒了句,“丫头,坐稳了。”
缰绳合着风声,老马踏开蹄子,就跑了起来。
梦荛体验了一回坐古代敞篷车的感觉。
老马的速度不是很快,梦荛坐在后面,一边欣赏何厚山宽阔挺拔的背影,一边啃着大饼,状态还挺悠闲。
有马车作为代步,俩人结伴,时间总是要过得比平常更快些。
到镇上,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
俩人一道,先去点心铺子寄卖了果脯。
后来又分开,何厚山去酒楼卖野味,梦荛去绣庄结绣品的钱银。
何厚山办完手上的事儿,赶去找梦荛。
将好看到小姑娘被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拉扯着不让离开。
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
梦荛挣开女子的手,要走。
女子不依不饶,又把她拽住,尖厉的呵道,“苏梦荛,今天被我逮到了,你就别想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