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张子然听到笛声,不觉心安,靠在床头伸懒腰,“哎呀~累死了,你还不睡啊?”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斯年幽幽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月色。
“还是关上窗户吧,现在是秋天了,夜里寒气重,当心着凉,我就才好。”张子然急忙起身,关上窗户,他分明听到隔壁房间段聿修的声音。
回到床上,张子然才回想起似乎还有个低沉的男声,不免有些吃味。
斯年面对紧闭的窗户,生生克制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不能让人发现他会武功,非打死张子然不可。
张子然明显感觉到斯年眼中的怒意,佯装无辜的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生病的时候有多难受,才知道古人说的对啊,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那个古人说的?”斯年嗤笑一声,想他不算才高八斗,也是学富五车了,古人说的这句话他怎么没听过。
“哪个古人说的你就别管了,你就说说的对不对吧?”张子然躺在床上跟斯年侃大山,好不惬意。
斯年想了想,还挺有道理的,“就算对吧,只是这话说的通俗,肯定不是什么大家说的。”
“哈哈哈,大家都这么说!”
张子然爽朗的小声穿出门外,店小二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偷听,“还挺高兴的,放钱也不给!”
“掌柜的,我看他穿着不凡,不像是没钱的人这才让他住进来的。”店小二大义凛然,“我这不也是想给店里拉客人嘛~”
“有你这么拉客人的,不给钱就让住,半夜偷偷跑了怎么办,这钱你出啊!”掌柜的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睛瞪得浑圆,手指点着店小二的脑袋。
“我可出不起···”店小二瑟缩着脑袋,他才不会出这个放钱呢。
掌柜的眯起眼睛,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我就是看他有钱,才同意让他先住着的。”段小二指天发誓,好像真的没拿好处。
“嘿嘿,你不用跟我来这套,你现在就给我进去要钱去···”掌柜的指着屋里,一脚踢在店小二腿上。
屋里的斯年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房门前有人,脸色一凛。
张子然注意到他的表情,凝神静听,果然门口有人呢说话,还以为是太师的人,急忙走到门后。
听到掌柜的说让店小二进来要钱,张子然才放下心来,直接打开房门,“进来吧。”
“呃···嘿嘿···客官,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掌柜的先是错愕,反应过来开始打量张子然的穿着,果然都是顶级的衣料,眼神示意店小二开口。
“呵呵,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听说这两件客房开了,想上来看看,顺便看看您方不方便把定钱给了。”店小二毕竟拿了张子然的两个铜板,足够短他的嘴了。
张子然已经听明白了,可他现在一文钱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装大款,“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能少了你的,你是说等明天,人把钱送来就给你们了吗!”
“客官,您别生气,这是我们店的规矩,我们掌柜的也不是老板,出了差错我们也担当不起···”店小二一看张子然生气了,赶忙好言安抚。
“可不是嘛,我们都是出来做事的,都想好好的,要不这样,您看您穿的这么华贵,看看有什么东西先放我们这也行,等明天您把帐结了,我们原样奉还,就当替您保管了,您看行吗?”不愧是掌柜的,脑子转的就是快。
张子然也无话可说了,再不给就暴露了,可是他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转头看了看斯年,忽然看到他头上的白玉簪子,不知道拔了他的会不会生气出去。
掌柜的看张子然不说话,心中有数了,面色一凛,“客官既然没有钱也没有东西还是请去别家吧,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不是善堂。”
“掌柜的,隔壁不是还有人嘛,咱们去那间问问。”店小二想从中打圆场。
“站住,不许去。”张子然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一头黑发翩然散落,“这个怎么样?”
掌柜的跟店小二面面相觑,怎么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脱簪,不禁犹豫了,“客官,您这样···”
“不够吗!”张子然直接把簪子塞进掌柜的怀里,关门进屋,忽然又回头,“给我们送点吃的上来。”
“哎~”段小二哈着腰,下楼去了。
掌柜的来到柜台,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簪子,反复观看后由衷赞叹,“好东西啊~”
店小二端着一托盘的饭菜经过,闻言伸头看,“怎么好了?”
“你看,玉质通透,色泽柔和,这说明是好玉,通体圆润,簪头部分栩栩如生,做工精良,上乘精品,恐怕只有王公贵族才有的。”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开始后怕自己会不会得罪了哪家的王孙公子。
“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店小二讪笑着,端着托盘准备上去。
掌柜的慌忙拦下,把簪子放进托盘里,“你把这簪子还还给那位客人,就说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叫他不要生气。”
“怎么了?”店小二不明白,怎么东西贵重了掌柜的还不收了。
“哎,咱们在在宫门前做生意,要是得罪了那个王公大臣,以后还混不混了,房钱是小。”掌柜的吁长叹短。
店小二小心翼翼端着托盘上楼,推开房门把吃的放下,恭恭敬敬的把簪子又还给张子然,“公子,我们掌柜的说了,簪子是您随身用的,不好抵押,就算了,您也不要生气,明天别忘了结清放钱就行了。”
张子然不禁裂开嘴笑了,还有这好事,转念一样准备拿回簪子的手又停下,顿了顿把簪子又推给店小二,“簪子还是放你们那,这样,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没见过我们。”
“这样啊~那您就收着簪子,我们不说就行了。”店小二在这里做久了,眼力见还是有的。
“你拿着把,明天一早放钱要是来不及给,季用这个抵押了。”张子然不想欠人钱,更何况有求于人。
“这···”再三犹豫,店小二还是拿了簪子,“等会我会跟掌柜的说的,两位慢用。”
张子然看了看满桌的饭菜,还挺丰盛的,饿了一天食指大动,咽了口水,张子然起身出去,敲响隔壁的房门。
段清研开的门,看到是张子然,嫣然一笑,“什么事?”
“没什么,叫你们过来吃饭。”张子然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房门,不敢给斯年任何出门的机会。
只是他们不知道,斯年正在房间里,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咬破手指迅速写下什么,顺着窗户缝扔下去。
张子然回来时,看斯年还在床边坐着,“饿了吧,等皇上过来就可以吃了。”
“恩,你本是还挺大的,没想到不仅能找到住的地方,还能弄来吃的。”斯年心里确实有一点佩服张子然,这一路回来,他发现这个男人什么事都敢做,从来不顾及身份地位。
“呦呵,难得听到你夸我,有些飘飘然了。”张子然自得一乐,听听就算了。
楼下,掌柜的拿着簪子静默出神,“这两天京城戒严,说是有两男两女四个贼人准备进京行刺皇上,会不会···”
“您的意思是他们就是那四个贼人?要这么说另外一间屋子肯定拄着两个女的了!”小二一下就慌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别慌,上面的意思哪能有准,不是说现在皇上还在江南的吗,那贼人进京来刺杀谁!”掌柜的捋着他的八字胡,“国家大事咱们管不了,就当是普通的客人,听命就是。”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道,“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不是说明天就要走了吗?”掌柜的收好了簪子,“关门,打烊了。”
“哎~”小二刚准备关门,就冲进来一群穿着军服的人。
手里高举着火把,照的大堂火光明亮,“奉上头的命令,连夜盘查贼人,楼上的房间统统都要检查。”
“军爷,军爷,别介~”掌柜的慌忙走到为首的军官身前,赔笑道,“今天店里住的都是熟客,这样会吓跑客人的。”
“那我们不管,耽误了上头的事谁也担待不起!”军官并不买账,大手一挥手下的人开始四处踹门,一楼很快查了个遍。
掌柜的一看着不行,门都踹坏了,急忙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军官手里,“军爷,这么晚了您喝点酒暖暖身子。”
为首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暗暗一笑,“弟兄们,检查完了咱们好去下一家。”
“检查完了,没有。”一众士兵齐声道,准备上二楼的人也退了下来。
“那走,下一家!”为首的军官一挥手,带着手下齐齐出去。
掌柜的无奈摇头,急忙去给一楼的客人赔不是,少不了要少收房钱。
宫门前的大街上,头发花白的太师坐在一顶深蓝色的轿子里,心急如焚,“还没找到吗?城门口已经发现了他们丢弃的马车,说明人已经进京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都是干说明吃的!”
轿子前一位身穿铠甲的军人,眉眼低垂看着太师,“太师,咱们的人都快把京城翻遍了还一无所获,您说皇上会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