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黑暗的大地之上,有紫火燃烧,照亮黑暗,有混沌光摇曳,倾泻神性光辉。
在那唯一的光源处,无数黑鼠攀爬,汇聚在一起,咯吱声密密麻麻的传出,最后将那里包裹,片刻后,又全部退下去,露出一
道身影。
这是一位男子,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眼虽然睁着,但却缺少神采,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眨动,像是
一具尸体。
“我没有死……”
在年轻男子的脑海中,是无尽的血,无尽的杀,血腥而惨烈,血肉一点点被老鼠撕咬的残酷画面。
“不曾想,我还活着。”
他心中闪过很多残碎的画面,雷战子被打的爆碎,形神俱灭,截天刀穿过侯莎的胸膛,彻底消陨,陆天游碎裂,赵无痕堕落黑
暗……
“都不在了。”他嘴唇轻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脸上却有泪水滑落。
侯莎死了,陆天游死了,赵无痕死了,雷战子死了……幽幽也死了。让他痛彻心扉,这些人再也回不来了,永远的从世间消失
。
这是林孤,他还活着,只是却精疲力竭,不想动弹一下,不仅身体如此,心神都近枯竭。
当年那一战对于他来说太惨烈了,战至力竭,却一个人都没保留下来,最后更是被老鼠吞噬的一干二净。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封天尺封住了他一丝灵识不灭,紫炎留住了他一丝生机,将其禁锢在他的骨架中,不断燃烧,十数年来
,始终未曾熄灭。
最后是截天刀,护住了他一滴真血,实际上,他算是死了,这些东西即便保存下来,也没有半点作用。
只是最后时刻,那株不灭草出现,散发的神性光辉,将他的一丝灵识,一丝生机,一滴真血融合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已经感知不到了,他没有了一丝开口的能力,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或许那就是死亡,他踏入了那个领域
。
后来的事情,他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他在枯寂中度过,灵识,生机,真血混合在一起,被护佑着,保存了下来,在黑暗中度过。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甚至更久,在黑暗中,他想努力睁开眼,却始终做不到,昏昏沉沉。
五年前,他有了微弱的意识,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但也仅此而已,被禁锢在那骨架中。
四年前,他有了真实的感觉,明白自己还活着,只是一动不能动。
在神性光辉的滋养下,他的灵识与生机等愈发的壮大,最后那一滴血彻底被激活,滴血重生。
三年前,他拥有了肉身,那是他自己的血肉,坚固不朽,纵然那些黑鼠撕咬,也毫发无损。可是却也仅止步于此,他没有了能
量波动,没有了魂力。
他像是以仙金铸成,坚固不坏,但是却运转不起昔曰的各种手段。
这些年中,他甚至难以动弹一下,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沉浮。
一年前,那株草飞走了,遁入黑暗中,紫炎也停止了燃烧,与封天尺一起,掠进他体内。
直至现在,他依旧动弹不得,但是他已经全面恢复了,肉身愈发的坚固,黑鼠撕咬,连一点牙印都没有。
渐渐地,那些黑鼠也退去了,整个黑暗大地,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当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温度,枯燥,冷寂。像是陷入
了无垠的星宇中。
这样的环境,足以将一个人折磨疯掉,但林孤没有丝毫影响,或许说他没有了悲,没有了喜怒哀乐,失去了属于人类的各种情
绪。
他把人性舍弃了,埋藏在内心深处,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撬得动了。
这两年期间,他可以动了,但也只局限于身体小部分,如手指动一下,他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这两年,时不时的会陷入了沉眠
。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体恢复如初了,可以行动了,但很迟缓,像是生了锈的机械,艰难运转。
他对身体的支配权很小,相当生涩,他只能做着简单的动作,来熟悉与活络这具身体。
半个月后,他恢复过来了,能自由活动,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了。
他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
他坐在那里,呆呆出神。
头时不时的有像是被撕裂的剧痛,当他努力运转身体,想恢复己身时,总会这般。
他虽然活了下来,肉身坚固异常,但也出了大问题。
若是常人,早已灰飞烟灭了,他是因为各种因由结合在一切,才能活下来。
林孤很想再次纵横八荒,冲霄而上,去复仇,可是却始终控制不了躯体,他隐隐觉得,血肉中应该有强大的力量,一直在运转
,但是不为他所用。
不过虽然他的魂力消失了,不能施展任何手段,但肉身极度坚韧,动辄撕裂大山,踩踏大地,极速奔跑,比以前飞行快了无数
倍,一跃之下,能横渡数千丈。
他的魂力没有了,但体魄强大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具体有多强,他不知道,没有参照物。
来到魔渊旁,望着漆黑的深处,林孤眼中露出一丝痛楚,没有意外的话,陆天游与雷战子,应该就葬在里面吧!
当初圣人一指,在魔渊上炸裂,他们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若不是还剩半截身子的小白鸽极力救援,估计他也葬入进去了。
他很想冲下去,哪怕是寻到一点血,一块碎骨也好,但他知道,这里面的恐怖,还不是目前他能应对的。
哪怕现如今已经恢复了,他依然会伴随着撕心裂骨的痛,身体像是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割开,骨头像是在被大道碎片碾压,要化
成齑粉,虽然活了下来,但却很惨。
他昏昏沉沉,身心疲累,更有一种心痛,他们都死了,连一块尸骨都不能留下,曾经的挚友,挚爱,一个都不曾留下,只有他
一个人活了下来。
天上地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是何等的恸与殇。
千丈宽的魔渊,他轻松跨越。
“南疆,西岭,我林孤……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