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下局势几百年没有变过了,但我仍然记得,三百年前,南面只有一个梁国,陈姓只不过萧氏的一个部下,犯上作乱才得了原本属于梁国的江山,使得原本的皇族屈就在这三郡之地,岁岁上贡。难道这么多年,梁过的历任皇帝,都不曾想过要复国吗?”
帝王心术,杨信再了解不过。没有哪个皇帝不想扩张领土,更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忍辱负重,光复大梁,收复失地,必然是每一任大梁皇帝的梦想,只是偏安一隅的时间久了,梦就渐渐的淡了。
此时被杨信说起,梁帝心中怎会没有感触,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人敢在梁国皇帝面前提光复大梁的事了,因为做不到。
这件事一直梗在萧氏皇族心中的一根刺,现在被杨信重新提起,梁帝没有贸然作答,只是盯着杨信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问:“你如今已经落到这般田地,能有什么好办法?”
杨信笑意加深:“我的人现在虽然流落梁国,故乡也不得回,但周陈两国仍旧有我的人,愿意效命的也不在少数,包括吐蕃、柔然,早前也有不少身在要职的官员,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所以我有能力帮助大梁复国。当然我的办法不可能是让现在的梁国攻打陈国,同样是要等,等一个近在眼前的机会。”
梁帝半信半疑问道:“什么机会?”
“等陈国内乱,周国伐陈,届时陈国自顾不暇,我们就可趁势偷袭陈国的高州与成州,这两处都有我的人在要职,可里外呼应,拿下轻而易举。”杨信不疾不徐的说着自己的计划,这些他在从陈国来南宁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梁帝忧思问道:“可是陈国与周国的战争一旦结束,便会腾出时间来对付我梁国,那偷袭得来的城池又要拱手让出去。”
杨信淡淡一笑,下巴微微扬起:“看来陛下对天下局势的消息果真不怎么灵通,这次周伐陈时由长安的端敬公主主导,她之前被陈韵俘虏,百般折磨,所以她这次伐陈是要灭陈,陈国都没了,还怎么对付梁国呢?届时陈国兵败如山倒,我们正好不费吹灰之力收略城池,收编他们的散兵,等与周国士兵碰头的时候,我们已经占了大半个陈国,不再是柔弱客气的南梁了。”
听上去这件事好像真的非常容易得手,而且一旦得手梁国将不可同日而语,但这里面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周一定能灭陈呢?独孤未雪那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情,端敬一介女流之辈就能做成?”能问到这,说明梁帝并不是个盲目无脑的人。
杨信也如实解释道:“不瞒陛下,这个端敬公主正是我逐出师门的徒儿,她平时虽然懒散好玩,但总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东西。据我在长安的探子来报,她最近正在赶做一种极厉害的武器,投入到战争中,将会取到碾压性胜利,灭陈指日可待。”
“那这武器既然如此厉害,等到我们与周军碰头后,岂不是也束手无策?”不得不说,梁帝算是特别小心谨慎了,因为他手中只有这么大点地盘,要是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信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很耐心的继续解释:“这件事陛下也可放心,长安的玄衣卫比您想的更早,他们早与端敬歃血为盟,一旦陈国灭亡,立即封存这批武器。而我们可以派人趁他们与陈国交战时截取一件,回来仿造……如此便可万全了。”
说到这,梁帝沉默了,因为他的所有问题杨信都一一解答了,他感觉真的可以光复大梁了,可是心中总有隐隐不安,万一输了怎么办?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看穿了梁帝的心思,杨信补充说道:“偏安一隅的确是个好办法,只要将我掩藏一年,等一年过后您便可高枕无忧,但光复大梁只需再等一个月,因为端敬公主定的时间就是两个月伐陈,如今时间已经过半,我们再不筹谋调配,就晚了。”
梁帝沉吟道:“你的朕的确很心动,可是朕信不过端敬公主,她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用那么短的时间,摧毁一个三百年的陈国,即使陈国内乱……”
杨信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数起他这个徒儿的丰功伟绩:“端敬公主是我的徒弟,三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妖女,后来结交了天下首富子绉,因为她可以让病痛的子老爷死的很舒服,之后又解了独孤未雪身上的不解之毒,那可是连药圣闻道都做不到的,接着取信皇帝,逼着皇帝终生囚禁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天师道在大周正是鼎盛,却被她一朝灭门,直到年前平我长安兵变,有她一份,后来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周的嫡公主了,独孤未雪都找不到的天子兵符,到了她的手中。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她这个女流之辈做出来的。三年,从一个平民百姓,到周国的实际掌权者,陛下能做到吗?”
最后这一问,让梁帝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凭心而论,他做不到,他认识的人里也没人能做到,这足以证明这个端敬公主不是普通人。
但梁帝还是没有直接答应杨信,而是陷入了沉思。
杨信也没有催促梁帝,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时间,他就在这站着等,等一个改变历史的答复。
就这样沉默着,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梁帝才终于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好,朕愿意与你合作,但朕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却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你在梁国,两个月后,如果高州和成州没有划入我梁国版图,那么请你离开,就算明烁再自杀,朕都不会留你。”
两个月,算是试用期吧,好歹已经有机会了,杨信自信自己能够做到。他双手交叠于头前,郑重说道:“好,两个月时间,如果我没有做到,我愿自行离开,决不拖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