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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蕊从马三的表情里,从马三躲闪的眼光里,看到了马三把自己当成了女人。女人爱漂亮,想到这里,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下面的伤疤,那伤疤真的好了,摸上去那么的光滑,这个地方原来有一个小黑猴子,可如今再也摸不到,人人可见的,外露的疤痕,是多么的丑陋,想到这里她花颜失色,感到无限的忧伤。
她喜欢张一真,摸着那伤疤她想起自己最喜欢的人,不知道张一真看到这块伤疤会怎么想,这位大胆潇洒的男人是她的偶像,他喜欢自己吗?如果喜欢,看到这块伤疤,他还会喜欢自己吗?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低头看一眼漂亮的衣裳,她多想一真大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捧着自己的脸,看到自己最美丽的脸庞。
多想一真大哥骑马,突然来到身旁,她和他一起坐在马上,飞马扬鞭,跑到远离尘世的地方,没有杀戮,没有伤害,没有战争,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那平淡无忧的生活,幸福地老去。
李紫蕊想到这里,眼中不觉有了泪水,眼望着城里的方向,她想到了窦妮,一时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在思艺馆,张菊讲得那些道理她准确地用在了窦妮身上,为了劳苦大众,为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有许多无名的英雄在默默地付出,在她的眼里,窦妮就是心目中的英雄,想想,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
别了北平,别了这揪心可爱的地方。
想想自己一路走到今天,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还是一个姑娘,多么希望这身漂亮的衣裳可以永远穿在身上,多想现在最漂亮的自己走进婚姻的殿堂,她没有回答马三的问话,一个人走进小河边,马三呆呆地看着她,愣了一会,忙跟上紫蕊的脚步,在后面小声地嚷嚷,那声音李紫蕊刚好听得到,“你要干嘛去,木子,我的好兄弟,死里逃生来到这个地方,你到那河边干什么,啊!可不要想不开呀!”
马三大惊小怪,声音里带了悲凉。
李紫蕊来到河边,马三连滚带爬来到她面前,拉住李紫蕊的手说:“木子,我会掐,我会算,看得出日本汉奸把你的脑子折腾出了毛病,要不然你怎敢抡起巴掌打那畜生的脸,多亏黑德先生在身边,要不然那小子非拿枪……”
“拿枪怎么了,我们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难道还怕个拿枪的?”
“不怕,不怕。”马三紧着回答,他弄不明白紫蕊姑突然来到河边做什么。
马三挠着头皮想了想,他觉紫蕊绝不会自杀,敌人的烙铁不能让这个姑娘屈服,却点燃了姑娘愤怒的火焰,一个不屈不挠的人为了仇恨为了心中美好的理想,绝不会轻生。
“我现在是个姑娘,算卦先生,请离我远一点,都河岸等我。”
“好,好,好。”我上去等你,“木子,我可跟你说好了,你现在觉得你是姑娘,可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木子,依然是部队里的小伙子,我啊,请你放宽心肠,绝不会往歪里想。”
说着话,马三不情愿地爬上河岸,坐在柳树下面,望着紫蕊姑娘,马三真的搞不明白,李紫蕊不急着赶路,跑到河边倒底要干什么?
李紫蕊的心情很复杂,看着水中美丽的自己,她有些心伤,手在水里来回划动着,让水中漂亮的自己晃动着,消失在涟漪里,她用心感受河水那无边的温柔,从指尖到全身,就象小时候母亲的抚摸,细腻温情。
想起的母亲,李紫蕊似乎走进梦里,酸甜苦辣一股脑涌进心里,思念的酸楚让她不能自已,眼睛发热泪流满面,滴滴热泪落在水里,鱼儿游过来,红红的颜色,看着水边的李紫蕊,看着掉进水里的泪滴,倏忽钻入水底。
她是多么想穿着这身美丽的衣服回家,多么想母亲看到自己描眉画眼的样子,看到自己现在的娇媚,看到贵小姐一样的自己,她想看到母亲吃惊的样子,看到母亲满脸的惊喜,她会紧紧地抱住母亲,告诉多灾多难的母亲,女儿回家了。
可这只是一个梦,白日梦,一闪而过,梦境再美难追回,徒留伤感,湿了双眼。
悄悄地擦拭一下眼睛,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大声地咳嗽,她要马三看看自己,让最美丽的自己,让马三,让河流看最后的一眼。
坐在树下的马三漫不经心地遥望远方,青山如黛,长城蜿蜒,孤鸟盘旋,白云点点。
柳枝上落下一只鸟儿,唧唧喳喳蹦蹦跳跳,耳边流水淙淙,马三眯着眼睛正听得入迷,猛然,听到一声咳嗽,他吓得一个冷战,忙站起身,恰看见水中映照的紫蕊晃动着婀娜多姿的腰身,看到他站起身来,回眸一笑。
李紫蕊摄人心魄美丽震撼了马三的心,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神魂有些颠倒,怀疑眼前所看到的是否幻影。
他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搞不懂紫蕊站起身来不上岸,还冲着自己笑些什么?
美丽好似梦境,容不得清醒。
还没等马三反映过来,李紫蕊早已蹲在河边,双手将水捧起,她是那么决绝,为了安全,恰似往脸上抹锅底灰的姑娘,亲手伤心地抹去美丽。
掬水洒在脸上,洗净美丽,洗走娇气,李紫蕊那样认真,脸面脖子认真地洗了几遍,阵阵清香随水流去,她呆呆地望着流水,似乎看到自己美丽的容颜随水而逝,突然觉得从里到外的自己,依然是那个不让须眉的木子。
马三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心中突然涌进无尽的伤感,唉,美丽只存在和平安宁的环境里,兵荒马乱,烧杀强奸,担心吊胆,不打跑日本鬼子,就不会看到女人发自内心的微笑,更没有女人们美丽的容颜。
李紫蕊从挎包里命出了剪刀,水做镜,她慢慢地剪短了自己的头发,虽然剪得有些凌乱,水中的自己看上去已是个男人,她满意地点点头。
回头招呼岸上的马三,“离远点,去远处的树上放哨,看到男人就学狗叫。”
马三站起身来,朝李紫蕊望了一眼,他看到李紫蕊剪短了头发,看到水中飘流的一缕缕头发,马三翘起一边嘴角无奈地苦笑,内心既难过又高兴,难过李紫蕊再不会展现醉人的美丽,高兴她又变成了小伙子,又能和自己亲兄弟一般打闹说笑。
“我马三能掐算到,要我离开放哨,是你要换上男人的衣装,重回归男人的队伍,我欢迎哟,请相信我,只放哨不偷看,木子,你就放宽心,没有你的命令我绝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马三说着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走去,杨树高,这小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隐蔽在浓密的树枝里,张大了眼睛四处观看。
李紫蕊打开包,拿出男人的衣服换在身上,将换下的女装认真地叠好,放进包里。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朝水中的自己笑了笑,弯腰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投进水中,水中的自己顿时消失了,她紧咬着嘴唇,猛然转过身来,她似乎告别了水中的自己,告别了虚幻般的美丽,心乱如麻,拿起挎包重新上路。
马三看到走到堤岸的木子,这小子双手抱着树身一下出溜到地上,飞一样朝李紫蕊跑来,边跑边喊:“木子,我的好兄弟,我来了,我来了。”
地面凹凸不平杂草丛生,马三摔了几个跟头,满面泥土,张开着双臂朝李紫蕊奔来。
跑到近前,看到眼前的李紫蕊变戏法一样成了木子,他的眼里涌动着泪水,突然看到木子肩上的挎包,马三张开的双臂慢慢垂下来,慢慢低下了头。
李紫蕊看到满身泥土的马三,看到他满是泥土的脸庞,看到他低头躲闪的眼睛,心中一阵酸痛。
突然,李紫蕊张开了双臂,他冲到马三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马三,当两人分开,李紫蕊看着马三,马三看着李紫蕊,俩人泪流满面,没有言语,会心地一笑,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好兄弟。”
那泪水诉说着无尽的悲凉愁怨愤怒,面对把人性最恶的一面发挥到极致的日本鬼子,面对这帮畜生带来的无尽的苦难,只有愤怒,只有兄弟般的情谊,哪敢有半点的爱情掺杂在里面。
马三抬手擦去李紫蕊满面的泪水,李紫蕊没有躲闪,内心里她已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这样漂亮的挎包,只有富贵人的家的小姐才会有,挎在你肩上,不男不女了。”马三说着,轻轻地摘下李紫蕊肩头的挎包,拿在自己手里。
李紫蕊突然明白过来,她一把抢过来,转身站到岸边,抓住挎包的长带子,用力一甩,挎包落在了河中间。
马三急得直拍大腿,“唉,你怎么能这样办,多好的东西,还有那身衣裳得值多少钱。可惜了的,可惜了的,还浮在水面。”马三说着就要到河里捞出来。
李紫蕊一把拉住了他,指着他的鼻子说:“马三啊马三,你还能捏会算,瞧我们这身打扮,拿着个女人的包,遇到鬼子汉奸一定会引起怀疑,你说要命还是要包?”
马三一脸苦相,冲李紫蕊摇了摇头,“唉,没命了,咋打鬼子,咋杀汉奸,那包还,还是不要了。好漂亮的包啊,真心疼,刚一着急,没来得及掐算,嘴巴就秃噜出来了。看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急事,得先卜一卜,看哪头更划算。”
李紫蕊笑着说:“等你算好了哪头更划算,那黄瓜菜早凉了。”
两人说着话,顺着弯曲的小河走去。微信搜索公众号:,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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