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海兽……”杨鲜问道，“可是怪物？”
白晓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那些怪物就是自血巢诞生的怪物。”
“不全是虫子？”
“那些虫千变万化，那王，还有人面蜘蛛不都已经进化出来了人脸？”白晓娴叹了口气，“它们的终极进化方向，也许就是人的形态。”
“什么时候朝贡？”
“最迟，三天之内。”
“为何如此坦诚？”
“说给一个死人听，坦诚不坦诚有什么分别？”白晓娴仰天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反正我们都没有未来。”
“轮爆你的，还有一个活着，你不想复仇？”杨鲜又问，“我可以帮你。”
“不必。我的仇，我会亲手报。”说到这，白晓娴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杨鲜，“如果不把你交给王，三天后就是我的死期。就算你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到现在我还未曾突破筑基境界。”
白晓娴这次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无悲无喜，仿佛她面对的并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我在外界，可以碾压荒级先行者，或者是同等级的修真者。我若想筑基，随时都可以。”杨鲜额头冷汗没有停歇，仍然是滚滚而下，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被点燃，可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痛苦，“我吃了朱果。”
白晓娴还是没说话。
“连你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破境界，我相信我同样可以。”
“哈哈哈哈……”白晓娴终于大笑，那笑是如此的嘲讽，“你是想说，一要一步登天，三天内修成金丹，碾压玉界？”
“不，只要我修成筑基，我有把握碾压神通修士，包括你的仇人在内。”杨鲜双目之中闪烁着火光，“你仍然可以带着我去朝贡，去献给王。我只要你在这三天之内，不要打扰我修炼。”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三天之后你便可以轻松碾压我，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又何必浪费时间？”白晓娴嗤笑。
杨鲜沉默片刻后，这才开口道，“将你的手放在我的眉心，我证明给你看——不必担心，我现在没有你能力伤害你。”
白晓娴迟疑着，杨鲜所说话她不可谓不动心——不管用什么方式，她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将那个人撕成碎片。
但她又看不穿杨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鲜叹了口气，“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必如此谨慎？更何况，我要给你看的……是我的识海，可谓是把命放在你的手里。”
白晓娴终于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杨鲜的没信。
“静气，凝神。”杨鲜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气，刹那间！在杨鲜的识海之内，赤裸着双足，白发过膝的精神投影看到了白晓娴与自己对向而立。
那白晓娴的面容完美无瑕，原本只有白骨的下颌在精神投影当中竟是如此精致，动人心魄。
她环顾四周，掩饰不住双眸中的震惊，“这……是你的识海？！！”
杨鲜点了点头，“不错，你从未能禁制住我的神识力量，而我也并未使用精神力量对你出手，足可见我的诚意了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白晓娴喃喃自语，“即便是以我神通位阶，识海何曾有你十分之一？一介未曾筑基的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磅礴的识海……”
“所以，我才有筑基之后碾压神通位阶的把握！”杨鲜那一双冰瞳散发着冷冽的光芒，“你我之间，根本无仇无怨。杀小雪的是那人面蜘蛛，掳走艾尔莎的是赤明，我没有理由对你痛下杀手。”
“天劫分三六九三个层次，筑基则是最为不入流的初九雷劫。”白晓娴微微咬了咬牙，“所谓初九，便是九道雷劫，扛过去便是筑基成功，抗不过修为全毁甚至神魂俱灭。三九便是二十七道天劫，风火雷交替，六九、九九依次递进。”
“嗯。”杨鲜点点头，仔细聆听着，“雷劫过后便是口齿生津遍体生香，血肉坚愈精钢，寻常刀剑不能毁伤。再然后才是筑基修士所追寻的开辟识海，气海识海互生感应修成神通境界。”
“你这种未曾筑基，便有如此汪洋的，我听所谓听闻所未闻。你筑基之后究竟会强到什么境地我根本无法想象。”白晓娴叹息道，“难不成你是谪仙转世？”
杨鲜没有回答，只是问，“寻常人筑基，有多大把握成功？”
“九成九，筑基失败者百中无一。”白晓娴微微一笑，仿佛给这一片银海都渡上了一层明媚，“我听闻师门前辈说过，那上古之时筑基何曾会有天劫？”
杨鲜伸出手，“合作愉快，白小姐，今日不杀之情，日后我定当回报。”
白晓娴深处小手放在杨鲜的掌心，“只要能杀陈青云……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亦无怨无悔。只是他，可是神通巅峰中的巅峰，你有把握杀他？以他的能力，就算只是动动手指都可以轻易抹杀我或者赤明。”
“我还有底牌。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你所说的陈青云，以及那头蜘蛛！”
杨鲜的话音刚落，他只觉那全身上下原本就灼热无比的灼痛骤然加剧！即便是他，也忍不住五官扭曲起来，那识海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是最后的关头了。”白晓娴扭头，看向银海的远方，“朱果最后的力量是渲染泥丸宫，为筑基修士开辟识海做铺垫。你……既然已经有了识海，会是什么样子我无法猜测。”
疼痛越来越剧烈，杨鲜的精神投影甚至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他看到远方，银海之上骤然掀起一片无边无际的火焰！那火焰迅速沿着银海的海面蔓延开来，转瞬之间便已将银海燃烧了一半。
一半火焰，一半银海，中间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弯曲分割线，整个银海状如太极图，而那可印着清心诀的山石便如阴阳鱼的其中一只眼。
“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火光在白晓娴的双眸当中跳跃着，她喃喃自语，竟是一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