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柯裕森写好论文,正欲跟钱禹蒙致电的时候,杨起突然闯入了他的办公室。
他一脸冷峻的说道,“马上停下你们手上所有的论文,包括前两组的实验数据一概撤回!”
“怎么了?”柯裕森有些不解。
数据撤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大部分概率都说明他们的实验出现了问题。
“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总之你马上撤回所有数据,包括师父那边的数据也一并要回!”杨起匆匆交代两句后,又跑回了实验室。
第三组的实验数据在短短的八小时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动的数值都是很重要的那部分。
一开始这些变动数值还能做人工干预,可到后期人工完全无法进行干预了。
这种发现势头有些可怕,他才着急让柯裕森停下所有的研究。
当柯裕森赶到的时候,杨起正站在销毁按钮前。
柯裕森心里一惊,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要销毁实验?”
“对。”杨起点了头,“这些病毒已经开始变异,而且发展十分的迅速,必须马上销毁!”
病毒变异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能叫杨起都想着要销毁的病毒,恐怕没那么简单。
柯裕森神色凝重起来,“必须要走到销毁的地步吗?”
“是的!”杨起笃定的回复,“我在这些变异病毒之中发现了新型病毒,这些病毒的基因序列很复杂,稍作改变就能伤害到人类,这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我必须销毁!”
柯裕森看着实验室的数据,心情有些复杂。
杨起以为他不舍,不得不劝道,“我知道销毁实验对实验室来说都是很大的损失,可我们的初衷并不是生产病毒,况且还是对人类有危害的病毒!”
“你误会了。”柯裕森摇头,他看向实验组,神色微深,叹了口气说道,“你把实验销毁吧,我们好好聊聊。”
得到了首肯,杨起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点了红色按钮。
当提示音想起之后,语音播报系统提示,实验销毁装置启动。
两人亲眼看着多年来的心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销毁,说不惋惜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心中有一杆秤,能帮他们分辨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等语音播报系统提示销毁完成之后,杨起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算前些年的付出,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泡在实验室里,忙前忙后快两个月的成果,就这样销毁了。
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柯裕森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还好吧?”
杨起摇着头,“如释重负吧。”
“所以我没看错你。”柯裕森突兀的说了一句。
杨起有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柯裕森却没马上解释,而是说,“现在实验销毁了,你也有时间了,我们可以叙叙旧了,我知道里很好奇我这些年在做什么,是吧?”
“嗯。”杨起的确好奇。
不过他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的人,大多是他们愿意解释,他便愿意听的性子。
这段时间,柯裕森一直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过去,还有他那位神秘的老板等
等。
眼下实验销毁了,他也有大把的时间了,柯裕森也愿意说他的经历了,他没道理不停的。
柯裕森带他去了一处酒庄,是当地很有名的酒庄。
“这是我老板的产业,今天我得到批准,可以放肆喝的,你随便挑,想喝什么都可以。”柯裕森很是大方的说道。
杨起对酒到是没什么特别的嗜好,随意选了两瓶。
服务员将酒醒好之后,给两人送了来。
柯裕森很随意的靠在沙发里,品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说道,“大概是过去太久了,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杨起也没催,他慢慢的喝着酒。
这里的酒,的确很好。
大概两年前周管家还跟他说起过这个酒庄,说是换新老板了。
这是个年代久远的酒庄,酒窖里还珍藏了年份酒,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周管家也好那么一口,不过到底是觉得这里的酒太贵了,没舍得买过。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大小孩呢,很爱笑,长得也帅气,刚来实验室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人都不服的。”柯裕森心思已经飘回了从前,“说真的,我当时也觉得你太年轻了,担不起这个重任,甚至觉得你是走后门进的实验室,可我没想到,你第一天就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失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进去的那天,钱禹蒙把你交给我,让我带你,我那会儿忙,就随意把你放在一边,丢一些资料让你看,自己则忙于实验,原本觉得你就是走个过场,来我们实验室镀镀金的,谁知道你很认真的把那些资料都看了,甚至还拿着笔在上面改了一些论点错误的地方,我当时挺生气的,还训斥了你,对吧?”
杨起点头,“我记得。”
“我那会儿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夺走了你手里的资料,想去跟钱禹蒙说,把你调走,免得妨碍我手上的实验。”
“后来呢?为什么留下了我?”杨起问他。
“我拿着那些资料放回去的时候,发现你修改的几个论点,正是我那段时间苦思冥想第一得不出来的答案,我按照你的论点,修改了实验方案之后,实验就成功了,当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天才!”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再说起这件事,柯裕森依旧很兴奋,那双眼睛都晶亮晶亮的,“后来我特别用心的教你,其实说是教你,倒不如说是你让我学到了很多,你对实验的变通是我永远都赶不上的,所以你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而且你不只是在研究这一方面,你对药理,对临床,更有着天赋,与其说你适合做研究,倒不如说你更适合拿手术刀亲自上阵治病救人!所以当年,我跟钱禹蒙提起过,让他把你引荐到医学博士那边学习,可他拒绝了。”
提起钱禹蒙,柯裕森的眼神就灰暗了下去,“我就那时候发现他的私心的。”
杨起晃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柯裕森苦笑了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一直和很尊重的恩师钱禹蒙,那个看起来对医学研究很执着的钱博士,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恨意,下颚线条紧了好几分。
杨起沉下了眸,似乎在心里做着判断。
柯裕森说,“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你
而言,我这样说就像是在诋毁你的恩师一样,你或许会举得愤怒,甚至想反驳,但我还是想说,钱禹蒙就是个伪君子!他用自己那副伪善的外表欺骗了很多人,包括哪些对医学研究有着很高信仰的高级人才,都被他骗了!”
他情绪明显已经有些激动了,说话都透着几分力道,“当初做这个实验的时候,他不停的给所有研究员洗脑,说这个实验的成功对人类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他想做这个实验,是因为他背后有人授意,支持他做这样的实验,目的是用来研究SH的。”
杨起突然恶寒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柯裕森。
“没想到吧?我当时也很崩溃。”柯裕森摇着头。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杨起不能理解的问道。
“我没证据。”柯裕森无能为力的道,“我只是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我去质问了他,他承认了,还非常可耻的威胁我,说我如果揭穿的话,他就告我诽谤!同时我的家人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那时候我才知道他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我根本无法抗衡……”
杨起怔怔的听着这些,仿佛多年来的额信仰都轰然倒塌了,打击得他久久都说不出来话。
“我到底是没能阻止这个实验,甚至还受到了生命威胁,只能逃离K国,我流浪了五年,以为我的家人已经没有我危险的时候,我去找了你,我希望你能停下这个实验,不助纣为虐,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钱禹蒙就抓住了我的父母……”
他的眼神灰暗得彻底,声音也变得苍凉,“我父母……出事了,车祸,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这一切都跟钱禹蒙有关,可我依旧没任何证据,我只能仓皇逃离……”
他说的这些,就像是一张猎人的猎网一般,将他们彻底的包围起来。
杨起只觉得自己像个猎物一样,陷入了猎人的陷阱,根本无法挣脱。
所有的坚持和信仰,到最后来只是一场骗局。
谁能接受呢?
他那么崇尚的医学研究啊……
柯裕森说,“后来我遇上了现在的老板,在他的帮助下,才重新做回我崇尚的医学研究事业,那时你也离开了医学研究室,我便以为这个实验不会再成功的,便没多关注,直到三年前,我遇见了维森……他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病毒感染,与我们之前研究的那种病毒很相似,我便起了疑心,推测这一切可能与钱禹蒙有关,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死心,还在私底下做这种肮脏的研究!”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研究这个实验?”杨起很不能理解的问。
柯裕森垂下眸,有些痛苦,“我想从他手里拿到病毒样本,我们没有样本,也没有数据,我只能从他那里获取,所以才提出了合作。”
“那他实验室出事的事情?”
“我老板做的。”柯裕森承认道,“老板用了一点手段毁掉了钱禹蒙的实验室,为的就是让他选择与我们合作,然后我再拿到他手中的病毒样本,可钱禹蒙太狡猾,他只带了六份样本!”
这才是柯裕森最为痛恨的地方,“他一直留在这里监督着,守着那六份样本,我没有时间复制,他还隐藏了很多资料,没有与我们共享,更让我没预料到的是,我们的实验居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