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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胡话呢!”

    蒋氏瞧着周丞济这油嘴滑舌的腔调, 现在后悔当初对他溺爱过甚, 已经为时太晚了, 只能气愤道:“你要是再这样不成器,我让你父亲送你去南山书院, 让你在那边好好收一收筋骨。”

    南山书院是京郊有名的书院,里面的先生要么是致仕的高官,要么是当世的大儒, 对学生向来严苛,很多官家子弟在那里很难坚持下去。

    周丞济听了这话,脸上神色都已经耷拉了下来, 眼神却还不忘四处搜寻,瞧见顾明妧站在周氏的身后。因她低着头,并不能看清楚容貌, 只是觉得身量瘦小,睫毛却纤细浓密,在她眼睑下勾出一排细细的剪影, 像蝴蝶振翅一般。

    只是如今的顾明妧, 终究还是一个青涩少女, 与前世被顾翰清藏在深闺, 细心调*教出来了惊才绝艳的女子,还有很大的差距。

    顾明妧觉察到周丞济的视线扫过来, 便已经躲到了周氏的身后, 不管这三少爷如何的不像话, 以他的身份,也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外室女可以肖想的。

    倒是站在一旁的顾明珠看出了顾明妧的窘迫,只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你别怕,三表哥素来都是这样的,他也不会真对你怎样。”

    “嘿,什么叫我也不会真对她怎样?明珠表妹,你这话说的,是看不起我吗?”周丞泽素来被蒋氏宠坏了,即便有六皇子和太子殿下在场,也丝毫不懂得谦逊,仍旧大大咧咧的。

    这样的人顾明妧前世可没少遇到过,你同他和颜悦色的讲道理,他只当是你对他有意思;你若是同他撒泼、生气、甩脸子,他又当你是撒娇甩小性子,越发蹬鼻子赏脸的。这样的人,得需把他当成门口的石狮子,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闹什么……他只是一个石狮子,横竖不理,过一阵子,也就消停了。

    于是顾明妧不管周丞济同顾明珠怎样调侃,她只是低着头,没有只言片语,甚至将头稍稍错开,只是当她忽然抬起头的时候,却见有一道目光从不远处扫过来,眉眼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羁笑意。

    那道视线在发现顾明妧也瞧见他的时候很快就移开了,转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告辞了。”

    周丞济这才想起正事,和众人一起送了太子殿下与六皇子出门。

    太子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周怡月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台阶上,虽然送了出来,脸上表情却一直淡淡的。太子也不曾再多看她一眼,同众人别过后,视线在顾明妧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策马离去。

    蒋氏被方才周丞济那一番话气得胸口疼,只开口道:“给我回去,别再外头疯疯癫癫的!”

    周氏听了这话也是心下叹息,她这亲上加亲的想法,终究是不能再想了。

    车夫拉着马车过来,众人纷纷上车。这时候周怡月却忽然走了过来,同周氏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姑母路上小心。”

    周怡月是嘉瑞长公主的独女,一向傲慢,对大伯母蒋氏都是爱理不理的,方才太子李睿离去,她都不曾开过口,这时候对周氏却是谦和有礼。

    “你也回去吧。”周氏对周怡月虽然谈不上疼爱,但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之所以关系疏离,多半也是拜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母亲所赐,因此私下里对她态度却是不差的。

    周怡月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却有些欲言又止,视线谈谈的扫了扫众人,笑着退后了一步,眼神中似是有些微微的失落。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顾明妧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安国公府高耸伟岸的门楣越来越远,周怡月却还站在门口,她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在风中妙曼飞舞,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视线悠远。

    “三姑娘,我们回去吧,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

    身后的丫鬟同她说了一句,周怡月却依旧站在不动,心里暗自腹诽:你以为我是在看李睿吗?他是太子又如何……

    她冷笑了一声,终究收回了视线,淡淡道:“罢了,回去吧。”

    嘉瑞长公主正在前厅等她,见她进去只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头道:“册立太子妃的圣旨虽然还没下来,但你外祖母说了,这一次非你莫属,你有空多进宫走走,和你表哥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周怡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脸上却不曾有半点喜色。

    ……

    回去的路上周氏喊了顾明珠和她同坐一辆马车,她没有亲自去瞧纪氏,终究有些不放心,便拉了顾明珠问一问状况。

    “你瞧着你表嫂如今怎样?”周氏是长辈,纪家昔年在京城的时候,也常来往,那时候她是看着纪氏长大的,她素来喜欢那样娴静优雅的女子,一向同这个侄媳妇交好,如今听闻她病成这样,自是不忍心的。

    “瞧着是不大好。”顾明珠不敢欺瞒,据实已告,却又道:“可我想着像外祖父这样的人家,请得都是最好的太医,用的也是顶好的药材,若是表嫂肯安心养一养,断不至于就这么……”

    她避讳着,不敢把那样的话说出口,但周氏已经听明白几分,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就是命,想当初她嫁进国公府去,何等风光,如今不过也就几年,可知这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皆有定数。”

    马车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顾明妧又悄悄的掀开帘子看了眼,顾明玉的奶娘吴妈妈跟着她们同坐一辆马车,看见顾明妧掀着帘子好奇的往外看,只笑着道:“三姑娘没上街玩过吗?今晚有灯会,让大少爷带你们出来逛逛。”

    顾明妧前世也是逛过灯会的,不过这时候她又回到了刚进顾家的时候,在这之前,她都生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里,从来也没有出过门。

    她摇了摇头,想着吴妈妈是周氏跟前的红人,也对她恭敬几分,小声道:“等以后总有机会出来的。”

    吴妈妈怀里抱着正酣睡的顾明玉,再看看顾明妧那乖巧的小模样,就觉得她可怜见的。没了生母,被送到顾家来,这样的身份终究是要被人看轻的,何况还有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二姑娘。

    “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她正这么想呢,忽然就听见顾明烟朝着顾明妧开口道,她摊开一只手,很明显就是想要看今儿顾明妧得来的东西。

    顾明妧抬起眼皮扫了顾明烟一眼,本不想给她看,可到底还有外人在场,她少不得不能随心所欲,便从袖中把荷包取了出来,递到顾明妧的掌心里。

    那人急急忙忙从荷包里把东西翻了出来,看着上头五彩斑斓的宝石,一双眼中满是艳羡的光芒。她去了那么多回安国公府,老太太也从没赏过她这样好的东西。

    跟顾明珠比,她自然是比不上的,可她如今难道连这个生母不详的外室女都比不上了吗?

    这样精美的首饰,要是带在自己的鬓发上,哪该多好看呢?顾明烟一边看着华胜,一边想象自己带着它在镜中的模样,忽然抬起头看着顾明妧道:“这个,你借我戴两天,我过两天还你!”

    顾明妧没答话,前世被她借着借着就不还的东西可不少呢。顾明烟向来有名的有借无回。

    “二姐姐要借,我自然不会不肯,只是这是安国公府的外祖母所赐,我本没想着将来拿出来戴的,只想回去好好收起来以做珍藏,若是二姐姐想戴,那等我回明了母亲,再借给二姐姐如何?”

    顾明妧眨了眨眼睛,软软的回话,话语中全然没有半点不敬,不过就是听起来有些乖巧迂腐,倒是让坐在一旁的吴妈妈忍俊不禁。

    “就借你一个首饰戴两天,哪里来这样多的废话,算了不借了!”

    顾明烟听说顾明妧要回命周氏,顿时就蔫了,她本意就是想据为己有,先把东西弄到手,等周氏问起来的时候,再说是顾明妧送给她的,到时候顾明妧一个初来乍到的,肯定也不敢硬碰硬的在周氏跟前揭穿她。可如今要是照着顾明妧的意思回明周氏,她的如意算盘哪里还能得逞了?

    “二姑娘就把这东西给三姑娘留着吧,你也不缺这一样两样的。”吴妈妈看不过去,伸手将顾明烟手上的东西又递给了顾明妧。

    顾明妧抬起头看了吴妈妈一眼,倒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前世其实也是和顾明烟差不多的性子,虽不贪这些小便宜,可对她们奴才,却从来不拿正眼瞧的,大约是觉得自己唯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可以忘掉自己原本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外室女。

    顾明珠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分给大家,顾明烟选了一个孔雀的,顾明珠的是蝴蝶的,顾明妧便拿了个燕子的。

    反正带上了面具,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又不是面具选的好看,面具后头的人就好看些的。

    众人下了车,一下子就挤入了人潮中,虽有丫鬟婆子跟着,但人头涌动、摩肩接踵,没一会儿就被人群给挤散了。

    好在顾明珠年纪大,牢牢牵着顾明妧的手,一路都跟在顾明远的身后。

    那几个人便像是开疆拓土的将士一样,帮她们几个姑娘挤出一条小道来。

    顾明妧稍抬起头,就看见陈伯青正走在自己的正前方,他虽然才十五,站在顾明远和顾明德的身边,却一点儿不觉得矮小,瘦削的身材越发显的他身姿挺拔。

    那人大约也是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阵势,怕她们走丢了,因此每走几步,总不忘回头看一眼,深怕几个姑娘不见了。

    顾明妧一见他回头就偏过视线,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顾明远便开口道:“三妹妹别东张西望的,小心被人群冲散了,等一会儿到了堤岸边,我们停下来,随你们玩去。”

    顾明妧点头如小鸡啄米状,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似是看见某人一向面瘫的脸上笑了一笑。

    没想到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的,平常真是再书呆子不过的一个人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顾明珠的手,牢牢跟着。

    到了堤岸旁的一处长街前,顾明远同众人约好了集合的时辰,大家便各自散开游玩。大魏礼教严苛,女孩子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有几天是被允许出门的,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难得的很。

    顾明烟早就领着自己的丫鬟不见了,倒是顾明珠深怕头一次出门的顾明妧迷路,一路上都带着她。但她却有些魂不守舍,今年纪氏病重,周丞泽必定是不会出来逛灯会的,也不知道纪氏的病情好些了没有,白天看着实在有些怕人。

    “大姐姐,前面有灯谜,我们去猜灯谜吧?”顾明妧看出顾明珠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总觉得从安国公府回来之后,她就有些怪怪的。

    “好,我们一起去。”然而顾明珠是不会在人前露出半点不得体样子来的,依旧笑着和顾明妧一起过去。

    她们两人才走到那一片灯谜之下,顾明妧就瞧见一袭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背影正站在灯下,身边却是另外一个人,上面穿着藕粉色的交领斜襟褙子,下身的那条裙子,却是她今日见过的。

    在寿安堂里,周怡月穿着的,就是这条水红色八幅秀鸢尾花挑线裙。

    “三姐姐,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我想吃糖葫芦。”顾明妧脑子一热,急忙就喊住了顾明珠。

    “好,那我们先去买糖葫芦,一会儿再过来猜灯谜。”顾明珠不疑有他,拉着顾明妧去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

    明月皎皎、玉人娇娇。

    周怡月指尖拿着一张灯谜,皱着眉心递给顾明远道:“谜面只有两个字,我却想不出来。”

    她隔着凤凰面具,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却有些酸涩,这样同他一起猜灯谜的机会,这大概是最后一回了。

    “我看看。”顾明远接了纸条过来,蹙眉看了一眼,见上面写了“圆寂”两个字,他略略思忖了片刻,脸上的神色却陡然变了,过了片刻才涩笑道:“今年的灯谜倒是出得有些难,我也猜不出来。”

    “表哥当真猜不出?”周怡月看着他,一双杏眼闪着濯濯的水光,顾明远笑得尴尬,转身低下头去。

    他又何尝猜不出这个灯谜,可如今除了“坐以待毙”这四个字,他还能怎样?她的母亲嘉瑞长公主一心想她嫁给太子,顾翰清虽然官居二品,可如何比的上天子,他一个前途未卜的秀才,更加比不上当今太子。

    “也不是很难,谜底是四个字……”他正要开口说出来,周怡月却是伸手按住了他的唇瓣,眸中缓缓流淌着热泪:“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

    她泪眼潸然,转头离去,裙摆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眼前飘过,终于消失不见了。

    ……

    顾明妧买了冰糖葫芦,又去看了民间艺人做糖人,最后顾明珠将西游记师徒四人的糖人一人买了一个给她,她才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摊子。

    她倒不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是为顾明远多争取一些时间,其实连她自己如今还在震惊之中,她是实在不知道,一向老实自持的大哥哥,竟然会喜欢周怡月。

    顾明妧忽然想起,那年太子妃难产去世的那天,顾明远站在顾家的花园中落泪。她那时候还觉得奇怪,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如今想一想,却原来是这个道理!

    可顾明远实在藏得很深,对过门后的周怡姗又那样好,实在让她难以想到。

    但究竟又能怎样呢?周怡月是注定要做太子妃的人……顾明妧心里也觉得有些忧伤,她也不想周怡月嫁给太子,只要现在的事情都不照着前世的样子发展,她将来兴许就可以不进宫的,可如今看来,又似乎很难。

    “大哥哥猜对了几个灯谜?”顾明珠看见顾明远还站在那边,上前问道。

    顾明远这时才回过神来,看见顾明妧手中拿着一串的糖人,笑了起来:“你这是把他们师徒都买回家了?”

    “孙悟空送给大哥哥,猪八戒送给二哥哥,沙和尚……”顾明妧正说这,就瞧见顾明德和陈伯青都过来了,便低着头脸红道:“沙和尚送给陈师兄,唐僧就给……就给爹爹好了。”

    ……

    她们回去的时候算不得太晚,顾翰清和周氏还没有睡觉,刘妈妈因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便把那个唐僧的糖人带过来送给了顾翰清。

    “三姑娘买了师徒四人的,两位少爷并陈公子就是三个徒弟,说这是师傅要送给老爷,老奴就帮她带过来了。”

    艺人的手艺很好,唐僧捏得惟妙惟肖,周氏见了便笑道:“终究还是小孩子,还玩糖人,玉丫头如今都不稀罕这些了。”她说完又想起顾明妧大约从前并不曾见过这种,又觉得自己多话了,便不再多说,只端了洗脚水过来让顾翰清洗漱。

    顾翰清却是很喜欢这唐僧,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笑道:“你这就不懂了,糖人是小,寓意却不小,那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何等辛苦,但最终不怕艰险,终于取得真经,这里头的精神才是我们要好生学习的。”

    “一个小小的糖人,瞧把你乐的,还说出了一串的大道理,我算是明白了,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爱屋及糖人。”

    周氏难得耍个贫嘴,顾翰清只觉得她竟如年少时俏皮可爱,擦干了脚脖子,把糖人放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按到心口,咬着她耳朵道:“我这里头最爱的是谁,你心里没个数吗?”

    周氏哪里消受得住,早已经羞红了脸,伸手去推他,却哪里还推得动,只得半推半就的随他入港。

    这一夜动静不小,顾翰清要叫水,周氏羞不过,只不准他喊,两人索性又疯了一回,想着第二天还要上朝,终究是歇下了。

    第二天顾翰清一早就走了,周氏睁眼醒来,都已经是卯时二刻了。她洗漱之后带着顾明珠顾明烟去延寿堂请安,秦氏领着邱静竹已经在那边了。

    顾明妧站在老太太的身侧,见她进来便朝她福了福身子,秦氏正在和老太太商议往二老爷那边送婆子丫鬟的事情,她领了几个婆子站在厅里,都是秦氏跟前得力的老人。

    周氏见了就皱了皱眉心,秦氏这次看来是丝毫不手软了。

    “这丁妈妈是我的陪房,以前也做过德哥儿的□□,如今德哥儿大了,让她过去正好。”秦氏每每都说的面面俱到,做事也似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偏偏每次都有“意外”发生,实在让她“痛心疾首”。

    “这一次,保证江姨娘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绝对不能再出一丝差错了。”秦氏一边说一边叹道:“要不然,我二房必定比现在还要兴旺好些,没准我也能有几个像三丫头这样贴心的庶女。”

    老太太一听她把嫡庶放在嘴边,又是这样酸溜溜的口气,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她不爱管二房的事情,不代表她真的老糊涂了,她的那些庶子庶女怎么没的,只怕秦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丁妈妈是你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派她去了,我借你两个人,保准帮你把这次的事情办好,我院子里洒扫婆子于妈妈和她媳妇,她媳妇才刚生了一个儿子,正好奶水充足,过去正好了。”

    “我怎么能要老太太的人呢!这些小事情……”

    秦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太继续道:“你也说是小事情,丁妈妈可是在你跟前办大事的,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周氏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要笑出来,只是强忍着抿了一口茶,憋得快要岔气了。

    一群小丫头笑呵呵的从门外经过,老婆子们耳朵不灵,只听见一句快去看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长得如何如何好什么的……

    两个老婆子都是爱听这些八卦的,且近日府上确实出了一件大事,原来一向看似作风清正的顾相顾翰清竟在京城的四条巷胡同安置了一门外室,最近不知如何被周氏得知了。这顾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请示了老太太,要将那外室所生的一个外室女,接回府上抚养。

    周氏乃是安国公长房的嫡幼女,当年下嫁顾相,就是看中他才情高洁、儒雅俊秀,祖上虽然没有世代的功勋,可好歹是清贵之家,他本人又年轻轻的高中探花,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