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汉室虽然倾颓,但天下奉尊汉室,亦如春秋之时,天子诏命还是有些大义名分的。
这也是为何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原因。
司马懿闻言轻笑道:“兄长,你可知当懿幼儿时,所求之愿无非是每日悠闲游玩,但成人之后为家族生计而奔波,也想成为顶梁柱。”
崔琰皱眉,不明白司马懿说这些干什么。
只见司马懿继续蹙眉说道:“吾尝闻曹司空青年时最大之心愿为汉之征西将军,但如今冀州在曹司空之手,北方旦夕可定,此光武中兴之资也,军中将士皆是司空亲信,霸业已成,军心可用,曹司空难道仅仅想做一个三公之一的司空?”
“所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好,奉天子以令不臣也罢,都不过是一种手段。”司马懿叹道:“所以这个夏侯伯仁才是真正聪明之人。”
崔琰细思之下,感觉司马懿说的很有道理,缓缓点头。
“懿倒是非常想见见这个负剑将军。”司马懿的语气充满了期望,当然了,还有一些的仰慕,因为他感觉这个夏侯尚应该与他是同一类人,聪明人。
比如,当年曹操曾经征辟他,那时曹操的实力弱小,可以说是在夹缝之中求生存,所以司马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可是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
虽然现在曹操一统北方在即,证明他的目光错了,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司马懿还是胜利者,毕竟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有希望。
崔琰听出了司马懿中的话语之意,他十分看好司马懿,于是开口说道:“听闻公子丕及夏侯伯仁皆在城外的黑山军大营,仲达若有拜访之意,琰愿引荐一番。”
司马懿闻言面上不露神色,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的喜意,“既如此,就麻烦兄长了。”
“你我兄弟,不妨事的。”崔琰摆手笑道。
黑山军驻扎之地,夜色已然漆黑,四周也无虫鸣之类的叫声。
但全是牛叫的声音,哞!哞!哞!哞!
此起彼伏,声传十里,牛,牛,全是牛,基本上路过就是地皮,因为草被吃光了。
夏侯尚看着这些牛,一眼望去,不见边际,好吧,其实除了火把光亮之内的十几头之外,其它的他都看不清,因为天黑了。
曹丕则是有些异样的看着这些牛,因为里面有他老丈人家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几下。
身后则是愤愤不平的韩德和诚惶诚恐的张燕、杨凤等黑山军将领。
韩德不忿,他好不容易完成了夏侯尚定下的目标,但没想到的是杨凤等人弄的牛吃了他好多的芨芨草,这还不算,他们弄了许多的牛,漫山遍野的,显然更得夏侯尚和曹公子的欢心,作为一个有志向的人来说,这不亚于是对韩德的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张燕等人诚惶诚恐,则是没想到抄了曹丕夫人的娘家,但庆幸的时,甄家人没什么嚣张跋扈的,若不然一旦动了刀枪除了人命,事情可就不好收场。
张燕等人倒不是害怕,毕竟他们是大将,曹操亲封的,曹丕无权处置他们,更怎么不了他们,但必要的姿态还是做出来的,否则岂不是给曹公子上眼药?
看了大约有半晌,夏侯尚喉咙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好,好,都是上好的牛肉,不对,是上好的牛,张将军、杨将军你等居功至伟啊!”
张燕、杨凤等人紧绷脸,谦虚的抱了抱拳。
然后夏侯尚在拽过狗儿,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狗儿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听到话语却眼皮直跳,始终不说话的曹丕,狗儿还是去了。
曹丕很无语,因为夏侯尚刚才对狗儿说的是,挑上一匹没病的,健壮的宰了,好好改善改善伙食,好多天没沾过油水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夏侯尚还在想着吃,难道他不知道曹操等人是多么的着急吗?
不过这也符合近日以来夏侯尚不着调的风格,曹丕心中想道。
看着狗儿在里面挑选,夏侯尚满意了,然后招呼一声道,“走,走,众位将军随我一起回营,今晚都累了一天,我请大家吃烤全牛。”
张燕、杨凤对视一眼,感觉所遇非人,难道他们得罪了一天的世家豪族,就是为了这位夏侯将军的口舌之欲,这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他们不想去,但韩德想去,跟着曹丕和夏侯尚身后,屁颠屁颠的进去了,吃杨凤等人的牛,他高兴,不吃白不吃。
夏侯尚等人刚坐下去,直接雷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抱拳说道:“公子,门外有一个自称崔琰的人请求拜见。”
崔琰,天下名士,他怎么来了?还是来拜见我,莫不是,曹丕想多了,真是想多了,眼中泛出了喜色,急忙起身说道:“崔别驾现在何处?吾当亲自相迎!”
这次轮到夏侯尚无语了,这厮也学曹操礼贤下士,难道崔琰是你玩的转的吗?
雷公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赌对了,于是急忙说道:“启禀公子,末将见崔别驾气度不凡,必是公子贵客,因此擅自将他们带了进来,此时正在帐外等候。”
“好,好,雷将军办的不错。”曹丕称赞道,连带着看张燕等人也更加顺眼了许多。
可特么的雷公不顺眼了,因为他姓韩,之所以叫雷公是因为嗓门大,但曹丕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走了出去。
熟悉内情的人,都憋着笑,夏侯尚走了过去拍了拍雷公的肩膀说道:“雷将军暂且宽心,被人误会姓氏也却是一件尴尬事,我深有同感。”
这下旁边的夏侯兰坐不住,幽怨的看了夏侯尚一眼。
这时帐外走进来三人,当先的曹丕兴高采烈,“来,来,伯仁,吾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崔别驾,这位乃是崔别驾的好友前尚书右丞之子,河内司马仲达!”
曹丕说什么夏侯尚没听清楚,他只听清楚一个名字司马仲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