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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 弹指一盘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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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川侯刘泽之的命很硬,就算是在乱军格杀之中,他仍旧活了下来。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虽然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但和眼中所见的悲惨场面相比,已经算得上是万分幸运。

    不过,如果这位老资格的宗室皇族能够提前预知自己将来命运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就在含光门外挥剑割断自己的脖子,以免受那种屈辱。

    但很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心中更是依仗着皇族的高贵血统,以及想要隐忍活下去等待机会复仇的信念,所以,在最后部分死士的拼命保护下,他和其他十几名宗室亲贵坚持到了止杀令下,那些疯狂攻击的骑兵终于停止了杀戮。

    被逼退到护城河边的颍川侯眼睛里一片血红。他心头的万丈怒火,恨不得喷薄而出,点燃这一天云霞,让身后的长安城和这天地一起毁灭!

    在从前的时候,这些宗室亲贵们只是听说大汉军队的威武能战,纵横万里,如何无敌。但他们却终究没有亲眼见识过他们是怎样杀敌的。而等到今天终于亲自目睹的时候,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种情形。自己这些人竟然成了他们挥刀指向的目标!

    从建章宫到含光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宗室亲贵们好不容易纠集起来的这几千死士力量,在赤火军和含光门细柳营骑兵的追击攻杀中就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了眼前簇拥在周围的这百十人了。而且,尤其令人感到绝望的是,此前一直嚣张无比的宗室势力,在这些骑兵的凌厉刀锋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就如同是待宰的羔羊,除了败退逃跑,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被三面包围在护城河边的这些幸存者,都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些身披铁甲的骑兵。他们也在沉默的盯着他们。秋色里的落日晚霞最是壮美。半天火烧云的色彩落在地面上,染红了城墙,河流,战马,滴血的刀尖,还有辽阔大地……这座雄伟的城市,如同在野而战的苍龙,遭受祸乱,其血玄黄!

    长安城还是那座长安城,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从今往后,这也许已经不是他们的长安城了。有一些影响深远的变化,因为这次流血的叛乱,而提前加快了步伐。

    “你们、你们身为大汉帝国的军队,领受王朝的粮饷,却用手中的刀来屠杀皇室血脉!看看你们的身后,马蹄下的亡魂都是高祖皇帝的子孙啊……苍天无眼!尔等,真是罪无可恕!”

    颍川侯仰面朝天,振臂悲嚎。其他十几贵族也戟指而骂,悲愤呜咽起来。既然手中的刀剑已经没有了作用,那么现在最有力的武器,就只剩了他们高贵的身份和皇族血脉了。虽然有许多参与叛乱的宗室子已经死在了刚刚结束的激战中,但他们不相信,这些奉命行事的骑兵敢把他们都赶尽杀绝。如果他们真的敢这样做,那么将会激起天下人心中的愤慨。不管对方占据着怎样的大义和理由,都将会失去人心。毕竟,大汉帝国是由汉高祖刘邦创立的,而这位王朝的开创者死去还不到百年。他的子孙后代,怎么能够让人这样随意的屠杀呢?

    含

    光门外的骑兵和随后赶到的赤火军已经合围,这区区百十人插翅难逃。停止杀戮的护城河边有片刻的宁静,在一片悲愤的咒骂声中,掺杂着不远处乌鸦鸣叫的声音。那是嗅觉到死亡气息的乌鸦群开始来寻觅自己的食物了。

    将军张句的刀上还滴着血。他知道自己亲手砍杀的人中包括两名宗室亲贵,但他并没有迟疑和后悔。只不过,听到颍川侯的怒喝声,他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回答。在冲杀和战斗中,他和手下的将士们可以不顾生死忘掉一切。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以他的能力所无法解决的难题。

    不过,此刻并不需要他为难。城门口列阵的赤火军分开两列,一匹战马载着它的主人,正朝这边冷冷的看过来。

    “老贼!我早说过会把你碎尸万段的,怎么,搬出这些理由……现在知道怕了吗?哼!”

    大群的乌鸦开始在头顶盘旋。长安附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规模的死过人了,这些家伙很想开始它们的饱餐盛宴。只是现在地面上的刀枪人马杀气冲天,让它们不敢停留。

    “老夫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杀吧!哼!高庙离此不远,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的子孙后代斩草除根!”

    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颍川侯须眉皆炸,怒目而视。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骑兵为什么停下来不再动手,但却隐约猜测出,他们一定是接收到了某种命令,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身在龙马上的云冰忍着伤口的疼痛,她暗自咬了咬牙,很想现在就飞马过去,一枪把那老家伙扎个透心凉。但她终究又忍耐了下来。因为就在刚才,有一骑羽林军飞驰来晓谕诸军,传达了最新命令!

    “元公令!且刀下留人……!”

    不管是赤火军还是细柳营骑兵,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命令,所以才令行禁止,立刻停止作战,结阵而围。包括云冰,也收起了长剑。她在马上越过人丛四处张望,虽然还没有看到元召的身影出现,但那一双清眸中透露出的既热烈又委屈的情绪,却是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

    看到没有人再理会他们,以颍川侯为首的这些宗室亲贵们,惊恐的情绪渐渐平息。他们相信事情也许很快就有转机。所以,又有些有恃无恐起来,责骂的口气也猖狂了许多。

    “大汉王朝是高祖皇帝所立,这个天下本来就姓刘!如今朝堂上有人包藏祸心,想要祸乱江山,动摇社稷。你们这些军伍之人,身负护卫国家职责,正应该分清善恶,帮助宗室铲除怀有异心者……这是匡扶社稷之功也!难道就没有人明白这一点儿吗……啊?”

    西风猎猎,甲胄生寒。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表演者的垂死挣扎。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叹息了一声,淡淡的截断了他的话头。

    “难道……这就是你们刺杀朝廷重臣,逼迫天子,意图谋反作乱的理由吗?”

    晚风拂柳,残阳将尽,远远的有钟声响起,整个

    长安都听到了这钟声。这是从城中最高的那座钟楼上所传出来的,令人心头不由一震。颍川侯和剩余的宗室亲贵们一起转过头,迎着西边的光芒。他们终于看到了恨之入骨的那个最大敌人。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大汉羽林军保护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停留在几十丈外。而单独一骑青衫从容而来。岁月荏苒,再回长安,虽历经百战千劫,他胸中的热血,依然澎湃,如同当年。

    “元召……果然是你!原来,你早就回来了!自己不入长安,却躲在背后布置。怪不得……你的手段好狠辣啊!”

    颍川侯恶狠狠的盯着那一匹马上的身影,如果眼睛能够杀人,他恨不得把那人斩成十七八块,方解心头之恨。随后,其他的宗室亲贵们就发现了安然无恙的皇帝,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颍川侯,你说错了。我不过赶到的刚刚好而已!如果能早一步回来,长安城内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流血死亡了!这都是你们的罪过。”

    战马停住,所有将士以军中之礼在马上致意。元召挥了挥手,然后目光看着已成阶下囚的宗室亲贵们。他说话的口气,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

    “哈哈!真是没想到,你从千里之外急急赶回来,竟然不是去城中保护自己的家小,而是先赶去救皇帝……元召,这不像是你一直以来的作风啊?莫非那些无上的权力荣华在你眼里就比老婆孩子还重要吗?”

    颍川侯眼角不屑的看着对面的元召。他现在不管用任何手段,只想狠狠的打击这个人高傲的内心。也许,这世间只有敌人和朋友才能真正了解,这个看似淡泊一切的人骨子里到底是多么的骄傲无比!

    “人生在世,须有大义和小义之分。我元召蒙受两代帝王之恩,既然以身许国,在家国社稷面前,又怎顾得上儿女私情呢?!”

    言简意赅,大义凛然。在场将士无不为之动容,然后心底升起的就是更加狂热的崇拜。这是真正的国家栋梁,大汉精神所在!就连不远处在羽林军簇拥中的皇帝,也情不自禁眼角湿润了。不管是在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终究还是他的“元哥儿”,兄弟之情,不会改变。

    “哼……既然如此,不必多说!元召,你要对我们怎么样?要杀要剐,现在就来啊!”

    “颍川侯,你又说错了。不是我要对你们怎么样,更不是我要杀你们……你们所有人的命运,将会交给大汉律法来决定!”

    不用再下命令,早已经听明白元召意思的骑兵们一拥而上,把这些侥幸不死的家伙绳捆索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也不管他们怒骂挣扎,直接押走了。

    “师父……你放心!丰儿和素汐姐姐他们都没事……。”

    松懈下来的云冰低声说完这句话,终于坚持不住,晕倒在了元召的怀里。却没有人知道,表面一直镇定自若的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又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唉!维护高大上形象的装逼……真他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