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君听到冯嗣宝提及李沚,忍不住心骂道:这小子是扫把星吗,怎么哪有事都少不了他?
“嗨,李沚,这里这里!”冯嗣宝的眼睛贼溜,目光穿过沈思君,看到了下楼来的李沚,于是垫着脚挥舞从袍袖里露出的藕玉般的小臂。
“冯道友好。”李沚微笑。
“哼!”狸花。
“哼哼!”冯嗣宝。
“小姐姐也在啊!”冯嗣宝又对倪建国笑了笑。
倪建国对她没印象,只微微嗯了一声,就去扶着沈思君,关切道:“妈,怎么回事啊?”
沈思君没做声,她在奇怪冯嗣宝何时见过女儿。
“妈?”冯嗣宝不淡定了,“小姐姐你是沈师姐的女儿?”
说话间,一对明眸眨呀眨地看向李沚,似在寻求答案。
见李沚点头,这小道姑忽然笑起来,“嘿嘿,那应该改口了,快快,大师侄女过来叫小师叔。”
“妈,她是谁啊?”
“建国,事到如今,妈也不瞒你了,这些天你不是也一肚子疑问吗,妈告诉你。
妈年轻的时候,是全真龙门暗派嗣字辈的弟子,唤作沈嗣君,师从许高阳。
她叫冯嗣宝,是许高阳在我离开后收的关门弟子,两年前,我去白云观时见过一面……”
到后面,沈思君语句寥寥,似乎有不愿提及的往事。
倪建国哦了一声,对冯嗣宝拜道:“小师叔好。”
“好好,乖师侄啊,小师叔这次出来得仓促,也没啥见面礼给你,这样,你等我回白云观跟你师公要两件好玩意儿,到时候再送你!”
“谁稀罕你们的东西,还有,别在这里乱攀关系,谁是你的师侄?”
倪建国看出母亲对这个小师叔有些芥蒂,自然不敢乱要礼物。
可她又忍不住对这个小师叔产生好奇心……
冯嗣宝一脸惋惜,叹道:“师侄女,你师公的小物件都很有趣……”
“冯道友,你后来去追羊崇礼那老家伙,结果咋样?”李沚看出倪建国的尴尬,插嘴道。
沈思君听到羊崇礼这个名,双眉不由吊起,心中不知做什么猜想。
“别提了,老头使诈……”
狸花一听开头,就先乐出声,“嘿嘿,小道姑,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呀,没追上就够磕碜了,你还找理由,有失道家风范。”
“谁说本道姑没追上……切,我跟你解释得着吗?”冯嗣宝星辰一样的双眸往上翻,丢给狸花两个白眼。
见狸花吃瘪,李沚也一阵好笑。
小道姑追丢了羊崇礼,心气肯定不顺,狸花再揭人伤疤,挨撅也活该。
“李沚,这事回头和你说。”冯嗣宝又看了眼沈思君,不甘道:“沈师姐,其实师父这些年一直记挂着你……”
“不要再说了,两年前我就发誓——我和全真龙门从今往后再无半点儿关系,许高阳也不再是我师父!”
冯嗣宝叹口气,还要再劝,忽然那平坦的小腹传出咕咕两声,小脸生出两瓣儿桃花也似的红霞。
李沚道:“道友,正好我们几个也没吃早饭,要不一起出去,边吃边聊?”
冯嗣宝一听有饭吃,当即重重点头。
倪建国看了眼沈思君,没有跟去。
李沚、狸花、龙小云、冯嗣宝还有青木一行五人,走出这条老街胡同,插入其他街巷。
找到一家早餐店,五人进去,要了三屉包子、五碗粥、几碟子小菜、五个茶叶蛋,狸花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只烤鸡,大家围一个小圆桌吃起来。
“来来来,小道姑,鸡头给你吃……”
狸花故意拧下鸡脑袋递到冯嗣宝面前,嘴角挂着坏笑。
这胖货心里清楚,全真弟子是不吃荤的。这一点,南北教截然不同。
他就是诚心恶心冯嗣宝。
哪知道冯嗣宝居然直接拿了过去,然后张大嘴巴,两片水嫩嫩唇瓣慢慢贴近鸡头。
“噗,噗,噗噗……”
冯嗣宝微鼓粉腮,小嘴像连珠炮似的,冲着鸡头转圈喷口水。
一脸得色的狸花嘴角塌下来,跟吃了苍蝇似的,脸都气绿了。
冯嗣宝喷够了,满意地端详了几眼杰作,就把鸡头轻轻放在桌上,笑吟吟看着狸花。
“多谢。”
“谢你大爷,小沚别拉我,我现在就要扁这小道姑。”狸花气急败坏。
“死胖子,你过来——啊!”
冯嗣宝一拍桌子,学着某喜剧演员勾手挑衅的电影桥段。
“龙队,青木,咱们快吃,吃完去松北。”
李沚懒得搭理这俩活宝,对龙小云和青木说道。
二人听话,低头吸溜吸溜喝粥,青木更是发出叮叮当当勺碗敲碰声。
李沚撕掉烤鸡,把肉分给龙小云和青木。
狸花和冯嗣宝肚子不约而同咕咕叫起来,两人各自哼出声。
“花爷还有要事,不跟你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说着,狸花加入吃鸡行列,“青木,你个老家伙吃太多肉不消化……”
青木欲哭无泪,我他么是妖好不好,你当是普通老头呢!不给吃就不给,打我干啥?
冯嗣宝追了羊崇礼两夜一天,小肚子早就饿瘪了,刚才要不是狸花太气人,她笃定自己早吃光一屉菜包子了。
不行,吃东西也不能输给这死胖子!
……
直到吃了七屉包子,这顿早饭才算完。
看得周围食客都傻眼了。
一个胖子能吃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水粉画似的小姑娘也这么能吃,真真叫旁边几个老爷们自愧不如,几个满腰赘肉的妇女仰天长叹。
李沚结账,众人又穿街过巷,上了龙小云的。
狸花见冯嗣宝也跟着,蹬着小眼睛问道:“你去干啥?”
“当然是帮李沚。”
“就凭你?”
“你不服?”
“我服你个天灵盖啊!”
……
一路斗嘴声中,龙小云带着众人赶去松北。
松江之北,先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其后才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车子渐渐驶出城市,高楼大厦被冒着黄尖儿的稻田和低矮的平房取代。
又开出半个小时,车子在一个叫作一心村的地方停下,再往前面,就是一心村大泡子(在东北,山坳或者低洼地常年存在的小型湖泊,水静水死,没有明显的出水口。范围几平方到几千平方)。
“咸丰六年六、七月间,淫雨。松江水溢,当时的这里尽成泽国,淹没田庐无数。
这一心村的大泡子就是那个时候存下来的。
时任龙省将军所属副都统也是想破了脑壳,无计可施。
忽一日,夜梦仙人指点。第二天,水灾尽退。
这位副都统就在一心村水泡子上建造了这座菩提寺……”
龙小云把手机递给李沚,李沚读着有关菩提寺的传说给大家。
“这么说,这个菩提寺不应该有妖怪吧?”龙小云迟疑起来。
“洪水说退就退,难道不怪吗?”狸花提醒。
“就不能是老神仙?”冯嗣宝看不惯狸花,处处作对。
龙小云边开车边点头,“对啊对啊。”
狸花小眼睛看向车外,那隐隐出现的寺庙轮廓,说道:“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一去便知。到时候可别被吓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