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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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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特鲁姆的口中了解了最近的局势,心中有数的拉帝斯就准备去教堂一趟,特鲁姆则留在铁匠铺整理打翻的东西,两人分道扬镳,约好晚上再一起到酒馆喝酒吃饭。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拉帝斯还没到小镇的中心广场附近,就发现往教堂方向的道路已经被拥挤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看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拉帝斯实在提不起硬挤进去的勇气。

    站着大老远就听到前面的民众议论纷纷。

    “比尔这贼小子,怎么好惹不惹,非要惹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再这样混下去迟早会出事!······唉~,其实这小子本性还是不错的,可怜老比尔死得早,没好好教他,可惜了。”

    “可惜啥啊,教会的人还在,出不了人命,最多吃点苦头,正好让他涨涨教训,省得他以后在干这些下九流的勾当。”

    “少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你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比尔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他本来是不用过这种生活的······”

    “得了吧,这摆明了就是这伙佣兵故意借题发挥,要教堂的人难堪!”

    “教会的人保不了他的,偷窃是崇光教会明令禁止的罪行之一,他们没有这个立场。”

    “这小子太倒霉了······”

    ············

    看样子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故,拉帝斯也不怎么赶时间,而且他也有些好奇,于是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凝聚出法师之手,然后改变法术形态,将其远远拉长,抓住一个二楼的窗户后借力飞跃,几个利落的闪身便跃上了一家旅馆的屋顶,抬高视野,向人群的中心望去。

    离得有点远,拉帝斯看得不太清楚,只看到街上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其中一方是之前在教堂里见过的,汉尼拔手下那些装备精良的圣骑士,另一边的则是数量远超他们的佣兵,中间似乎还有一些孩童,除此之外,现场具体是什么情况就看不太真切了。

    过去看还是在原地用神术看?

    那当然是过去了,用神术不得消耗信仰之力啊?虽然现在财大气粗,但也不能太挥霍了不是?坐吃山空的道理拉帝斯当然懂得,在找到固定的信仰之力来源之前,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这般想着,拉帝斯已经脚下生风,在屋顶上一个助跑便跳了出去,人在半空时纤长而灵活的法师之手便已经接连远远的伸出抓住各种借力物,带着他小巧的身躯飞跃在房屋楼顶之间。

    两只法师之手交替前进,四只护在身前化解飞跃的冲击力、躲避障碍以及调整身体角度,灵活得像只丛林里的猴子。

    跳得高时,飞身凌驾于所有楼房之上,俯视全镇风光;飞得低的时候,从路上行人的头顶一掠而过,惊得不少人举目瞭望。

    不得不说,拉帝斯能把法师之手用的那么风骚,还是要归功于艾伯特的地狱特训,要不然他也没有这如同蜘蛛侠般的城市穿行能力。

    话不多说,飞檐走壁间,拉帝斯几个眨眼间便已经接近了冲突的中心,不动声色的落在一座水塔上,居高临下的看起了热闹。

    他站到高处其实不是为了隐藏,只是因为这里看得比较清楚而已,在艾尔克托这里,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有藏头露尾的必要,而且一路过来的方式也已经足够风骚了,吸引了不知道多少眼球,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目光下移,落到街道了中央,却见一伙佣兵气势汹汹的压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趾高气扬的对着年轻的圣骑士们侃侃而谈,而那些年轻的圣骑士们则一个个按压着怒火,脸色铁青,看得出来,想必是在言语的交锋上落了下风。

    依稀还能看到,在圣骑士们的身后被保护着十几个年龄各异的孩子,其中有十来岁稍微懂事些的孩子,但大多不过只是半大的孩童,一个个抿着嘴唇忍着眼泪,悲愤的看着那些佣兵还有那个被绑着胳膊压跪在地的消瘦少年,莉莉丝修女和其他几个修女在他们身边安抚着,不时担心的回望对峙中的年轻骑士们。

    拉帝斯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恐怕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至少要比两方人马直接真刀真枪的干架来得麻烦得多。

    也许我该找个人问问具体情况。

    拉帝斯这般想着,却听场下传来了动静······

    只听一个尖耳猴腮的高瘦佣兵嚣张的踩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手中雪亮的附魔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他的身边,面容英俊中带着一股阴冷的首领状男子一副恰有其事的表情向圣骑士们高喊道:

    “现在你们是这个镇上的管理者吧?赶快履行你们的职责吧,这个可耻的盗贼和他的团伙偷走了我们价值数万金币的宝物,你们身为管理者难道就不准备例行惩罚吗?对了,按你们的教条立罪的话,情节严重的窃贼该怎么惩罚来着?”

    男子说着,还数着指头装模作样的一一问道:“绞刑?火刑?贬为终生奴隶?或者是流放?······我记得不太清了,不过偷盗金额这么高,最起码也得剁手吧?”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手下就立马配合着他的话,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作势欲砍,吓得围观的群众一阵惊呼。

    “住手!”

    领头的圣骑士脸色惊变的喊道:“你们没有资格用刑!”

    首领男子挥手示意手下停手,然后一脸戏谑的冷笑道:“哦?怎么?你们想亲自执行?”

    面容刚毅的圣骑士领队不自然的愣了一下,随后喊道:“该怎么处置是我们的事,你们只需要把犯人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哼!交代?”

    哪知男子面容一冷,冷哼一声后厉声发出喝问:

    “犯人的同伙还在你们身后接受保护呢,你让我们怎么把人交给你?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转眼就把他们放了?现在谁都看得出你们的包庇之意,我怎么相信你们?要处罚的话必须现在进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什么好麻烦的,就让在场的所有群众都为我们见证,看看你们是怎么维护公正的!不仅他要受到惩罚,他的同伙也绝不允许放过!”

    原本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少年听到他的话顿时猛的抬头,连连怒吼:“我没有同伙,东西是我偷的,不关他们的事!”

    拿剑的佣兵立即一脚将他踹倒,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头上,恶狠狠的喊道:“老实点,你一个小偷没有说话的权力!”

    “你们!······最好别太过分!”

    圣骑士领队气急,但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还口。

    难道真的按他们说的现场进行处罚?

    怎么可能,先不提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证据已经确凿,这个少年也的确是一个惯偷的窃贼,但从本地的修女口中,他已经了解到了具体情况。

    这个少年是一家孤儿院院长的独子,老院长是个退役的盗贼职业佣兵,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只留下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一个人挑起照顾十几个孤儿的重担,生活所迫,不得已之下才走上偷窃的道路,如此可怜可叹的境遇,让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诚然,这并不能成为少年偷窃的理由,但少年的事镇上的居民都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对镇上的人下过手,大多都是小偷小摸,镇上的人对他的情况大多都还是报以同情的态度,如果现在真的进行严厉甚至残酷的处罚,到时候一定会激起民众对教会的恶感,让他们彻底失去民心,这一点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但如果不处罚也不妥,教义里明确指出一切偷盗的行为都要按照情节大小毫不留情的处置,他们身为教会的一员,怎么能公然违背?不说这会损害教会的威信,将教义奉为生命的圣骑士们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而且如果不按规定处罚的话,这些不依不挠的佣兵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想也知道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借机放大事件的影响,不论是给他们以后的管理找麻烦,还是继续损害教会的形象,甚至是借机直接闹事械斗,都会发展成极其严重的事件,这样的后果,他们承当不起!

    现在的他们,真的是陷入了进退两难困境!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强硬一点把人强行抢过来都做不到,因为现在对方的人数与实力远远超过他们,而身为超凡的汉尼拔此刻也不在镇上,他们没有镇压事态发展的把握!

    此时此刻,这个阴险的阴谋家还在火上浇油的大放厥词:“怎么?你这是威胁我吗?”

    他转身对着围观的群众大喊道:“在场的各位都看到了吧?我们身为受害者,只不过是想按照律法处置犯人,并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但却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和无理的压迫,我想问一问,这难道就是教会的行事准则吗?”

    他又猛地转头指着年轻的圣骑士们大声指责道:“他们放任嚣张恶劣的盗窃团伙毫无拘束的生活在镇上,危害所有民众和旅客的财产安全,现在我们抓到了偷盗者,他们不仅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居然还准备包庇贼人的同伙!”

    “看吧,这就是教会的公正!这就是教会的嘴脸!我很悲痛,原本指引我们前进的、伟大的教会居然跟卑鄙的窃贼混到一起去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出如此违背神谕的亵渎行为吗?”

    “不!我们不能妥协!所有的罪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处罚!”

    “处罚!处罚!”

    “一个都不能放过!”

    “全部都抓起来!小孩子也一样!”

    “处罚!处罚!”

    ···············

    他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叫嚣着,四周的佣兵们也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高呼响应。

    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敢招惹这些危险的混蛋,所有人就这么冷眼看他们一群人作秀,犹如在看一群浮夸的小丑在上演着一出毫无笑点和新意的闹剧。

    没有人笑,明明是喧嚣的场面,气氛却已经比最冷的寒风更加冰冷,刺得人手足俱寒。

    年轻的圣骑士们咬牙切齿,还有人甚至面如死灰——他们迷茫了,他们不明白这一切该如何解决,他们现在宁愿面对敌人的刀锋威胁,也不愿意在扭曲的现实中忍受人性与信仰的双重拷问。

    人群中,一身干练装束的美丽公主咬着牙想要上前,却被身后同行的女骑士一脸凝重的按住了肩膀。

    “为什么?”

    公主悲愤回头,原本动人而阳光的笑容已然不再。

    “我们不方便插手,也没有立场插手,这不是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请您别忘了,您是王国公主,某些时候也代表着王国的形象。”

    “我问的不是这个。”

    “······”

    就在失态越发严重的时候,一个明显稚嫩却又淡然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们先闭嘴?”

    ·············</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