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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清理完二堂院落,午餐卤煮就到了,几大筐热腾腾的胡饼,数桶油腻腻的卤煮,明显肉多汤少。
升道坊的王五郎亲自送来,连呼独孤心慈勤力劳作,必为清官。
“呸,勤力劳作与清官是两码事,某是看此处积雪眼烦,清扫一下,免得过几日融雪泥泞”独孤心慈端着一大盆卤煮,拿着一个胡饼边吃边胡诌。
“那是那是,以远东侯之能,贪官还不屑于做呢?”王五郎恭维。
“少说好听的,银钱不会少汝的”独孤心慈美美的夹块猪心咀嚼。
“那不行,今日的午餐算升道坊卤煮铺庆贺明府履新的”
“那是两码事,某昨日即上任了。又不是某之私事,该与汝的不会少一文”独孤心慈不屑于以公肥私,亦不想以私充公。
“哦,那就半价吧,反正某也亏不了”王五郎嬉笑,见独孤心慈吃的欢,也拿起一张胡饼开吃。
“汝等新开的铺面均有立商户籍么?”独孤心慈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自然,均在县衙立有文书,赋税少不了一文”王五郎自豪的说道“某等不差钱”
“嘚瑟,行了,去忙汝的去,留几个收拾盆钵即可”独孤心慈撵走王五郎。
独孤心慈吃得快,吃完后,装备找茶喝,一想自己尚未清理自己在县府的公衙和私宅,有些不爽,到录事厅江河处,用一大瓷碗倒碗开水慢慢喝着,看看录事厅,杜绾和魏青、江河边吃还边再讨论辋川诗集的佳句。
他们懒得理会有辱斯文的独孤明府,远东侯也懒得理会几个书呆子,独孤心慈来到捕厅,廊房和捕厅内,众人蹲着坐着吃喝正酣。
独孤心慈负手而行,看看众人,笑眯眯的边走边说“别起来,别管某,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饱喝足可是人生大事,诸位慢慢吃,别剩下啊”
很快吃完了的三个县尉围拢过来,像三个随从一样跟随万年县明府,而独孤心慈的两个真正随从尚在胡吃海喝。
“这些人都不错,愿意留下的均可收下,下午就让那几个已发放告身的带着,把这县衙里里外外清理一遍,什么时候清理完就过来领告身”
三个县尉唯唯诺诺。
“下午,某等聚会议事”独孤心慈继续吩咐。
所有的积雪被堆在一处,余处被打扫的清静。
看着清爽的小院,独孤心慈带着三个县尉又回到录事厅,万年的县丞主簿录事已各自捧个瓷盏,里面绿莹莹的清茶。
“有茶水怎地不早说?”独孤心慈愤怒。
“明府又未问”录事江河无辜说道。
“哼,某也不稀罕”独孤心慈傲娇“诸位,下午某等议议今岁政事”
众人各自找把交椅落座,主案上坐的是录事江河,明府独孤心慈却随意找个地方落座。
“要不明府来这儿?”江河谦让。
“那是录事公案,某又不是录事”独孤心慈鄙夷“某先说几句”
众人做静听状。
“吏部现在大部休沐,指望那群官老爷在元宵节配齐万年县编制估计难,不过某明日亦会去,一日不给解决,某就去天天去,恶心也恶心一下他们,不过某等万年县现今还是以某等七人为主理事,不能说人没到齐就不做事了”
众人点头,称明府说的乃是正理。
“要某说,干脆也别要人了,就汝等几人就够了,某去找户部,给汝等加俸禄”独孤心慈又开始胡说。
“某第一天上任,县丞职责亦未整理妥当,需得找一个老成之人来,某尚需学习呢”杜绾立刻叫到。
“对对,某去岁亦只有教谕职司,现今钱粮刑罚等具需有人打理”魏青主簿也叫到。
“某亦是上任录事月余,诸多事务尚不知如何上手”江河也冷冷道。
独孤心慈又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三个县尉。
“万年五十三个坊里,周边五十余乡里,某等三人三头六臂亦照看不过来啊”王勇县尉苦笑。
“好吧,某继续去吏部要人,户部的公廨金今年是不用想了,刑部也够恶心的,让某去内库找圣人要补偿,某看着两万贯公廨金也就这样了,等着天上掉馅饼吧”独孤心慈叹道,众人无语。
“今岁有哪些紧要事?江河录事说说看”独孤心慈抬头望天,可真够丢人的,三件事一样没个结果。
“当前最要紧的当然是元宵节的踏街观灯”
“元宵节?踏街观灯?”独孤心慈疑惑。
“独孤明府不是长安人,自然不知此事”杜绾解释“窃见京邑,爱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枯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内外共观,曾不相避,高棚跨路,广幕陵云,祛服靓妆,车马填喳,肴相肆陈,丝竹繁会,竭费破产,竞此一时。”
“说人话”独孤心慈冷笑。
“就是正月十五十六十七三日,所有寺观、街巷灯火通明如昼,造了百徐尺高的大棚,张灯结彩供人游观。全城士女空巷而出,车马塞路,拥挤不堪,有时行人可以被人流裹带着足不点地地行走数十步。”
“那是该金吾卫头疼的事,某等协助即可”独孤心慈挥手做轻松状。
“可这朱雀大街和县府前的花灯需县府制作”魏青笑道。
“制作就制作呗?什么?朱雀大街?十里长街?”独孤心慈开始跳脚。
“不错,十里朱雀大街,东面归万年,西边属长安,需摆满花灯,去岁长安那边颇得世人赞,万年县众人郁郁一年,今岁均以为能扳回一局,结果?去岁万年县花费三百贯未获佳评,今年县廨仅剩九百贯,又添增如此多吏员,该如何处置?”江河摊手。
“花灯不是由宫中布置么?”独孤心慈头疼,心存侥幸。
“皇城,宫城,大明宫,兴庆宫,这些地方由圣人交由内库负责,平康坊亦不用担心,北里自有安排,这宣阳坊亦来人不多,但朱雀大街那可是人潮如海啊”魏青主簿亦是心有余悸。
“这是不给活路啊”独孤心慈仰天长叹。“还有什么大事?”
“上元节过后自然是漕渠修缮,户部制诏已下,万年县分得十万贯税额”江河录事继续说道“四月底五月初是武举”
“武举?”独孤心慈还是新嫩,不明白就问。
“就是武者贡举,今岁与往年常科不同,除七段以下的常科外,尚有七段八段九段的比试,除选出三十武举进士外,最后的榜首将任八十万禁军总教头”江河录事拿起一份文书说道。
“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听起来挺带感的”独孤心慈嘀咕。
“所以今岁的武举是强者云集,俊彦榜上亦有多名强者会来,恩,据说悉数会来”江河说着,众人看向独孤心慈,这位万年县明府可亦是俊彦榜第四,曾经的。
“某有什么好看的?某等只需接待即可是吧?”独孤心慈干笑,又对杜绾说道“杨秋郎君会不会参加?若又能中举,那可是文武双进士啊?”
“应该会,听闻元宵后他会回府闭关修炼”杜绾回答,想想又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是长安县的人”
“要不回去让其在万年县置宅,把户籍迁到万年县?”独孤心慈幻想,众人无语。
“然后就是秋税入库,士子科考”江河录事接着说。
“今岁五件大事:上元节花灯,漕渠税费,文武科举,秋税收缴,对不对?”独孤明府总结。
“没有突发事件,就此五件”江河合上文书。
“五件事说到底就一个字,钱,对不对?”独孤心慈继续总结,众人点头。
“那好,现在某等就讨论钱从何来?”独孤心慈吩咐“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做沉思状。
“诸位既然无话可说,那某就抛砖引玉”等了十数呼吸,众人依然沉默,独孤心慈无奈说道。
“静听明府训示”众人拱手。
“汝等就是懒”独孤心慈掏出根雪茄点燃“杜县丞,让汝记录的账簿可有结果?”
杜绾递过来几张纸,独孤心慈粗略看看“好嘛,这不就是银钱?改籍前拖欠的租庸调,商户的什一税,免课户的户税地税,零零总总。。。嗬,八万贯啊?某等发财了”
众人皆是无语,杜绾无奈回答“明府如能收上来一成亦是可观,但怕就是无人理会啊,皆是成年旧账,皆是无头公案”
“什么成年旧账无头公案?欠钱还钱天经地义,收账就是现今万年县的第一要务,诸位可有良策?”独孤心慈不满。
“某等静候明府训示”众人继续回答,用词亦是跟先前一样。
“那好,某就先理理思路啊”独孤心慈想想。
“首先,就是告知,把这份名单分成三份,三位县尉辛苦点,带人逐家逐户告知,杜县丞魏主簿江录事也先辛苦点,先写公告,两份,一份告知,一份回函”
“比如这三千户改籍拖欠之租庸调,就发给现今主家,标明其先前拖欠的明细,然后加一份回函,让其主家管事之人签字画押”
“商户的赋税一样,什一税不好堪合,就按课户租庸调的一半来收取”
“地税和户税亦好办,告知回函送往各家再说”
独孤心慈说得头头是道,众人点头称是。
“此乃第一步,务必通知到位,那第二步就是宣扬”
“某等县廨已可跑马,无钱还要脸皮做什么?那就大肆宣扬,万年县无米下锅了,诸位拖欠赋税亦有法理账簿可查,给个限期,三日内全额缴纳的,给予奖励,恩就返还两成,十日内须全部缴纳,如有逾期”独孤心慈又沉默一会,继续说道。
“某看县府前的影壁旁空处甚多,立红黑榜,红榜书写纳税积极户,成为纳税光荣榜如何?黑榜自然就是逃税户,给标明官职爵位拖欠数额,某就跟他们比一比谁更不要脸皮?”
万年县的县丞主簿三县尉均口瞪目呆的看着自家明府,这是什么样的脑袋,想出如此缺德方略?
“那个漕渠修缮费,亦要开始宣传,某想想啊,对了,这个可是提前缴纳完毕有奖励的,好像还不斐?提前一天奖励十贯,在三月二十日前有效?距今尚有七十八天,若能提前个四五十天那是多少?五百贯啦,这不花灯的花销出来了?”
“花灯的事情,诸位亦先通知一下诸王府国公府,还有商户,不需强制,就是告知,若有意在朱雀大街设立花灯的可来洽谈”
“某就先想到了这些,诸位有异议可补充一下”独孤心慈故作姿态。
“某等无异议”
“那汝等就开工吧,某去朱雀大街查看一下,看这花灯如何设置”独孤心慈想着开溜“今日烦扰把公文整理妥当,明日劳烦三位县尉辛苦一下,带着这些新招募的吏员去,带上铁锨和扫帚,先礼后兵,先帮忙各商户清理店铺前积雪”
“明白了吗?”独孤心慈立起身来,问道。
“明白了”众人无奈起身回答。
“某看了一下,主要也就集中在宣阳房崇仁坊亲仁坊务本坊等十几个坊里,诸位辛苦几日今年就可悠闲几月”
独孤心慈拔腿出门,顿顿,又说“对了,顺便遣人通知一下各个个寺庙道观,让其亦可参加花灯展示。”
众人应诺,独孤心慈施施然出了万年县廨,一路笑眯眯的夸赞正忙碌清理县廨积雪的诸人。
独孤心慈带着大熊阿狗驾车晃悠了一圈回来,亦不过两个时辰,一百多新募吏员已把县廨里里外外清理一遍,独孤心慈左看看右瞧瞧,口中连称辛劳。
查看一遍,来到书斋,确定以后此处即是自己办公常驻之处。
边琢磨需添置何种物事,独孤心慈踱步来到录事厅,录事厅已不止县丞主簿录事三人,杜绾又唤来几个书写尚算不错的吏员前来誊录,厚厚几迭文书摆放一旁。
“不错不错”独孤心慈赞道,众人继续忙碌,懒得理睬偷懒的明府。
独孤心慈又来到捕厅,让三县尉召集应募众人训话。
独孤心慈看着一众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应募众人,均已疲倦,但均肃穆望着天下第一县的明府县令,目光炙热。
“三位少府已言明汝等明日差使了吧?诸位可已清楚?”独孤心慈温言笑道,世人皆呼县尉为少府,县令为明府。
“清楚了”众人齐声回答。
“很好,诸位能来应募,皆是想有谋生晋身之处,某,独孤心慈,辽阳郡王嗣子,圣人亲封远东侯,敕封万年县县令,在此与诸位言明,不瞒众位,万年县现今异常困窘,但此情状必是短暂的,诸位若想谋大前程,自可当今日为万年县廨一日游,若想随某谋个温饱,明日即可前来上值。”
“明日的差事某亦会亲力亲为,此等乃是送上脸皮给那些达官贵人蹂躏,但诸位须记住,某等乃为圣人,为燕唐尽力办差,此事并不是羞耻之事,亦不是欺男霸女等龌龊事,某希望诸位挺起胸膛,不要堕了万年县和圣人的威仪。”
“明日,卯时点名,分派差使,望诸位与某同心协力,共度万年县的艰辛时光,若事谐,某在摘星楼大摆宴席,给诸位请功。”
众人轰然应诺。
“若有人觉得差使难办,大可不来,今日诸位辛劳,等会每人发放十文餐补,众人请回,蓄精养锐,准备明日的艰苦历程”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本章完)</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