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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张丙中回头看了一眼荣王府高阔的门楼,“什么是自闭症?”

    顾若离婉谢了荣王府送她回去的轿子,和张丙中在街上慢慢走着,道:“大多数是先天的的病症,病症的主体主要是孩子。体现在少言寡语,缺乏语言和眼神的交流,对外界的变化要不然就是没有反应,要不然就是情绪激烈反抗……”

    张丙中若有所思:“那真的只能像您说的那样,靠家里的人干预治疗?”

    确实是这样,药物上也只能起到微小的辅助作用,她回道:“她年纪还小,症状也不是最重的,若是家里的人用心去教导,三五年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康复。”

    “那这位小郡主怕是不妙了。”张丙中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可不像是能将心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的。”

    所以她才说交给乳娘,顾若离笑了笑,道:“我是普通大夫,能做的已做了,至于到底效果如何,只能看他们的重视程度了。”

    “可你是她未来的婶母啊。”张丙中担忧的道,“他们要是来求你……”

    顾若离皱眉,摇头道:“他们不会来求,就算来我也不会去的。”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赵勋和他们闹成这样了,除了有血脉牵扯几乎已经断绝了来往,连普通的路人都不算。

    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不过,赵晴儿确实可怜,这么小的孩子,看着让人心疼。

    “回去吧。”两人走着,在路上张丙中看见一家包子店前排着许多人等包子出炉,他笑着道,“师父您等我一下,我给梁欢买几个包子带回去,这里寻常很难买得到的。”

    顾若离笑着点头,张丙中排了许久才买到,小心翼翼的捂在怀里,她笑着道:“倒是有件事自我从庆阳回来,梁欢就和我说了,可是一件事堆着一件事,我竟是忘记了。”

    “那小子鬼机灵,他和您说了什么事。”张丙中好奇的看着她,顾若离就道,“她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要娶她的娘,若是想娶就早点成亲。”

    张丙中先生一愣,继而脸腾的一下红了,左右看看避着顾若离的目光心虚的道:“……您别听那小子说,人小鬼大,他懂个什么。”

    “他不懂我懂啊。”顾若离笑着道,“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若是有我再请刘夫人帮着去探一探焦姐的意思。”

    张丙中猛咳嗽着,憋的满脸通红,尴尬的道:“那……那您去探一探她的意思吧。”

    “好!”顾若离点头道,“焦姐面皮薄,刘夫人没去前你不能说漏嘴了。”

    焦氏是孀居,她能不能接受再嫁真的不好说,有时候,就算她有意可受世俗观念拘束,也很有可能委屈自己而苦苦熬着。

    张丙中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

    当天晚上刘夫人就用讨教针法的理由将焦氏请到家里去了,说了两句露了一点意思出来,焦氏就坐不住了满脸通红的道:“张大夫这么有本事,又是没有成亲的,她想娶个黄花闺女都可以。我……我配不上他。”

    “管她黄花大闺女,还是大家闺秀。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刘夫人笑的暧昧,“只要你点头,张大夫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焦氏猛然抬头看着刘夫人,怔怔的道:“您……您问过张大夫了?”

    “是!”刘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过了,他一百个同意。且不说他,就是梁欢那孩子也是赞同,现在就差你了。”

    焦氏支支吾吾的站起来,拘谨的道:“我考虑一下再答复您可行。”

    “当然可以。婚姻大事哪能儿戏,您定然要想清楚了才行。”刘夫人说着,又劝了焦氏几句送她出门,第二天她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来。

    张丙中急的不行,想要去看又不好意思去。

    没想到,下午焦氏就来了,喊了张丙中出去,过了一会儿就看他垂头丧气的回来,焦氏走了,顾若离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她不答应?”

    “她说她当年生梁欢伤了身子,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生了,说我娶了她会断了张家的香火,让我找个好好的的姑娘成家。”张丙中唉声叹气的,“就拒绝我了。”

    “你是大夫,你没有给她扶脉看看?”顾若离奇怪的看着他,张丙中一愣,哎呀一声拍着大腿,“师父,我还真忘记了。”

    顾若离失笑,问道:“不过,她要真伤了身子不能生,你怎么想。”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姓什么。”张丙中嘿嘿笑道,“我这姓是我长大后自己取的,名字也是我随便翻书找的。就算有香火可续,那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香火。”

    “那不就得了。”顾若离笑道,“你现在去追她,告诉他你不在乎这些。天下女子是多,可是你就想娶她一个。”

    张丙中一愣看着顾若离,嘻嘻笑着道:“师父,这话是不是赵将军和您说的。”

    “废话真多。”顾若离瞪眼,想想自己没绷住又笑了起来,这话还真是赵勋和她说的,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反正我听他说的时候很受用,你去试试不就得了。”

    张丙中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等赵将军凯旋回来,您赶紧成亲吧。要不然这相思苦,您要受很久。”

    “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怎么处理吧。”顾若离道,“我去看看病房,准备重新修一下,做一个手术室出来,”

    张丙中来了兴致,跟着她道:“您打算怎么弄?”

    “将病床加高加固,还有做一个吊顶的灯台,四面的墙上也要挂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房里划开一道,“将房间隔断开,不用这么大,隔壁用作储藏室,可以放一些不能受污染的药。”

    “您说,我记着,回头这事儿就让我来负责。”他跟着顾若离,顾若离想了想又道,“术前和术后的维护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等着一会儿去找白姐姐,和她说一说。其他的事情嘛……”

    “就是厨房了,再购置一套消毒的用具回来,厨房也重新整一遍,往后这里除了医用外,一律不得做其他用处。”顾若离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其他的东西我还在回忆一下,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回忆?”张丙中一愣,问道,“您回忆什么?”

    顾若离摆着手打哈哈:“我回忆我早前思考的。”话落,她不由懊恼,这已经是第二次失言了,还好是张丙中不是赵勋或是霍繁篓,要不然定会被追问。

    张丙中哦哦了几声,拿着笔将顾若离方才说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那我去找白姐姐。”顾若离说着要走,岑琛有些激动的跑了过来,“先生,您说的喷雾器,我和冯大夫想了好久,终于做了一个出来,您看看。”他说着,递了一个手臂高带着铁质的如同后院井口这样的压式喷口桶。

    “试过了吗。”顾若离很惊喜,冯匀的手艺她是见识过了,上一次就是他帮着做的洗肠桶,“我去装点试试。”

    她说着,在井里打了水装进去,按压后果然能喷出水来,但并非是喷雾式的,她道,“这出水口能不能做的再精致点,比如留许多细小的孔,这样喷出来的面应该更大一些。”

    她打算在以后每次手术前对病房做一次消毒,如果有喷雾的话,肯定要比手撒更全面一些。

    “你觉得能用是吧。”岑琛很惊喜,顾若离点头,“这样的就已经很好了!”

    岑琛点着头,拿着桶往外走:“我接着去找冯大夫。”她说着跑了出去,又停下来看着顾若离,“岑大夫说等杏林春会结束后,他能不能到同安堂来坐诊,他也想学习缝合术。”

    冯匀上次给崔婧文做过以后,就越发的想要仔细学学。

    “我没问题。你让他和孙大夫说好了。”顾若离笑着道,“不过,若是他也来了,我们前面大堂似乎也小了一点。”

    岑琛笑着道:“那大家就挤一挤。”话落抱了抱拳,“我这就过去了。”

    顾若离失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病房,对未来的设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她去了前堂,韩苗苗笑着过来:“县主,您是不是要去找白姐姐?”

    “真聪明。”顾若离笑着道,“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韩苗苗就拉着顾若离出来,低声和她咬耳朵:“这段时间那位白先生去过两回,我有一次听到他们两人吵架来着……”

    他们两个关系是很微妙,顾若离也不惊奇,韩苗苗又道:“他们像是兄妹又不像兄妹,县主,您有没有他们的关系很奇怪?”

    是很奇怪,顾若离摸了摸韩苗苗的头,道:“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快去背药名去,回头我可要考你的。”

    “知道了。”韩苗苗笑着道,“我这就去背。”

    顾若离笑着要走,韩苗苗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对了,白姐姐那天还被气哭了呢,我听到她抽泣了好久,白先生则在院子里站了半夜才走,您说是不是很诡异。”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顾若离也被韩苗苗勾起了好奇心,有些期待的去了白世英那边。

    和以前一样她泡在药房里,见她过来笑着道:“你怎么得空来了,找我有事?”

    顾若离走过去,看见她正在称草药,就问道,“这是打算泡药酒?”她说着抓了几味闻了闻,有附子、天南星、草乌、川乌好几味药,“是风湿病的药酒?”

    “果然是神医。”白世英看着她微微一笑,笑颜如绽开的茶花,清丽脱俗,“我新试的一个的方子,等泡好了拿去同安堂,给你的病人试试。”

    顾若离点着头,道:“好,那就有劳白姑娘了。”

    “贫嘴。”白世英嗔瞪了她一眼,“说吧,你一定是有事才来找我的,要不然可想不起我来。”

    顾若离失笑,帮着她分离药草,将称好的放在一边,笑着道:“关于手术室无菌我们凭借当下的能力是永远也做不到的,但是在术前消毒后术后消毒上我们还能有进步的空间,我想到了几个方子,想和你一起讨论。”

    白世英停下来看着她:“好啊。我也一直在找这方面的书,可惜一无所获。”

    以前的大夫都没有这样的概念,即便是哪一味药真有这样的效果,也不会被人发现:“慢慢来,我们都没有经验,一起探索!”

    “不是我们,是你!你在探索。”白世英笑着道,“也只有你的脑袋里装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若离失笑,朝厨房的墙角看了一眼,那边放着一把油纸伞,是新的,伞面上用颜料画着银杏叶的图案,她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把伞,也从未看白世英用过。

    “看什么?”白世英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就看到了那柄伞,眉头簇了簇有些不悦的道,“是白素璋的!”

    顾若离愕然中,就看到白世英拿起那把伞走出去,丢在院子的角落里。

    “县主,白姐姐。”韩苗苗的声音隔着院门喊着,顾若离去开了门,就看到韩苗苗和梁欢在一起,就问道,“梁欢下学了吗?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韩苗苗回道:“他在学堂被人欺负,我现在每天去接他。”她话落,梁欢就不高兴的道,“什么叫我被人欺负,那是对方不讲道理。”

    “不还是你没用。难怪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韩苗苗说着,制止梁欢再说话,很兴奋的和顾若离道,“街上那个隆泰米行和木炭行被大家砸了。”

    顾若离哦了一声,兴趣不是很大,道:“是不是年前关门歇业抬价的那几家米面行。”她好像记得是叫隆泰。

    “一共是三个铺子。”韩苗苗道,“他们压货抬价,明明有货偏不卖,还打压别家的铺子,让大家都没炭用没米吃,不得不高价从他那边买。”现在正是冷的时候,看天气说不定还要下雪,木炭还是需求很大的。

    顾若离一怔,想起那次听欢颜说的有关赵政的事,便多问了一句:“然后呢,那些被打压的商家鼓动百姓去隆泰闹事了?”

    “是这样,好多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鼓动。”韩苗苗没说完,梁欢就接了话道,“你笨不笨,要是没有人鼓动百姓敢去荣王府世子爷的店里打砸,我敢打赌,肯定是有人整他,才这么做的。”又道,“县主你不知道吧,那三家店的东家居然是荣王府世子,是赵将军的亲哥哥呢。”

    要不是有人在那喊赵正卿是奸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隆泰的东家是赵政。

    “就你聪明。”韩苗苗哼了一声,“光有脑子又没有用,打架的时候还不是靠我。县主,不过他说的倒是没错,那铺子是世子爷的,没想到世子爷也做生意,还坑百姓啊!”

    顾若离将两人拉开,问梁欢:“打砸到什么程度?”

    “听说米面炭被哄抢了,铺子的门头都被砸了,这回隆泰三个铺子至少十来万两的货都没了。”他说着摇了摇头,“这事儿就是到官府那边还不好查,是他先扰乱市场价格的,现在激怒了百姓,也是他活该。这是世子爷,要是一般的生意人,这回就算被抢了,也要被治罪的。”

    市场的价格是户部定的,每年米面多少钱一石,木炭多少钱一篓,按照优劣分等级,都是有明文规定,就怕有的人想要赚昧心钱哄抬市价。

    “你懂的还真多。”顾若离笑了起来,心里却觉得奇怪,既然知道是赵政的铺子,那么一般人就算吃亏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抵抗吧,居然还敢煽动人去抢。

    “被他挤压的几家铺子的人都告到顺天府去了。”梁欢一副老城的样子,“就看顺天府的怎么判了。”按他的意思,应该再罚个几万两银子,反正荣王府有钱,损失个十几万两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梁欢不懂,但顾若离明白,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捉襟见肘,光府中下人每日开销就不知多少……比起来,有的大户人家还不如小门小户日子过的舒坦,不过是撑着一个门面,吃着祖宗的留的老本罢了。

    所以赵政损失了这么多,对他来说绝不会是小数,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力的做生意了。

    此刻,赵政站在街上,看着被打砸的面无全非狼狈不堪的铺子,气的眼前发黑,揪了铺子里的掌柜,咬牙切齿的道:“他们人冲进来,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将人赶出去?”

    “世子爷。”掌柜欲哭无泪,“小的拦不住啊,几十上百的人冲进来,就跟劫匪一样!”

    赵政将人推倒在地上,怒气汹汹进了铺子里,里面比他想的还要糟,木炭几乎被抢空,剩下的不是碎成渣滓,就是断的手都捧不起来,米面就更加不提,洒在地上,就算是捡起来也卖不掉了。

    “可恶!”赵政气的胸口疼,“胡文贞,这三间的库存有多少银子。”

    胡文贞翻了翻账簿,回道:“加上今天刚运回来的,一共是十二万两!”对方好像就等着他们这批货到似的。

    “查!”赵政怒道,“给我一点一点的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他说着想起了赖掌柜,“将他给我抓来。”

    胡文贞应是派人去抓赖掌柜,过了一会儿去的人回来禀报道:“……赖掌柜和京中其他七家铺子的掌柜一起去顺天府击鼓了。”

    “击鼓。告谁?”赵政说的咬牙切齿,来人小心看了一眼赵政:“告隆泰行的东家。”

    东家,东家不就是他吗。好大的胆子!

    “卑职去看看吧。”胡文贞道,“怕是他们心虚,想要恶人先告状。”赵政就是因为手中缺银子这两年才开始做生意的,这十二万两不是小数目,对于他们来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赵政摆了摆手,示意胡文贞过去。

    胡文政应是而去,他则在铺子转了一圈,将掌柜又训斥了一顿,才负气出了门,铺子外面围着许多百姓对他指指点点的,赵政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才好,他上马挥了鞭子,马撩开蹄子跑起来,骇的两边百姓躲开。

    他径直回荣王府,刚到门口就看到金福顺正从轿子里下来,一看到他就笑着道:“哎呦我的世子爷,这可这是巧了,奴婢正要来请您呢。”

    “金公公。”赵政翻身下马,抱了抱拳,“公公来找我有何事。”

    金福顺就笑着道:“圣上寻您过去,具体为了什么事,杂家可不知道。”说着,做了请的手势,“请吧。”

    赵政去了御书房,他一进门圣上就冷着脸望着他问道:“今日京中发生的动乱是为何事,你可知道?”

    “知道!”赵政点了点头,圣上就将几本奏疏递过来给他,“你自己瞧瞧,这是内阁刚送上来的,朕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生意人了,还能抬价压货赚昧心钱。”

    赵政皱眉上前接了奏疏,有七八本之多,每一本虽用词不同,但是大致的意思却是一样,都在群情激昂的弹劾他唯利是图,有损皇室颜面。

    他的货被抢了,损失了银两,现在却要被这些吃干饭的人弹劾,赵政捧着奏疏,道:“圣上,这几个铺子虽挂在臣名下,但却是臣的一位幕僚在打理,今天这事若非闹出来,臣真的不知他们做了这等压货抬价的事情。”

    “你的幕僚,那也是给他撑腰才会有这个胆子。”圣上怒道,“你身为荣王府世子爷,朕的侄子,你说你花天酒地都没所谓,居然带头去欺压百姓,你让朕怎么和天下人交代,他们又怎么去想皇室的人。”

    赵政跪了下来,抱拳道:“臣错了,此番回去一定严加惩办,绝不会让这些人再借着臣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

    “你可真是糊涂。”圣上见他态度如此,也没什么可骂的了,“你就是为人太过宽厚本分,应该和远山学一学,你看看他管制的属下,可没有一个有你的人胆子这么大,居然借着主子的名义在外头做生意闹事。”

    “是!”赵政垂着头应是,圣上摆了摆手,道,“这些奏疏你拿回去,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你幕僚的几间铺子也赶紧关了,丢掉的损失就当买个教训,毕竟是你们错在先。”大冬天不让人买炭买米,这行为实在太过恶劣了。

    赵政应是。

    “去吧,去吧,这事儿朕已经压下来了。”他说着叹了口气,“朕还以为几个孩子里就属你最省心,没成想你是省心了,却养了一班不省心的人。”

    赵政满面的愧疚。

    从御书房退了出来,他和苏召以及金福顺打了招呼,又去了太后的凤梧宫,被太后说了几句,才出了宫门,到了外头遇到许多下衙的文官,认识的则是和他笑笑,不认识的则背着他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赵政一句没有听到,也一句不想听到!

    他翻身上马慢慢出了皇城,那些百姓的议论和和文官的嘲讽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他阴沉着脸敲了门,因为今天外头有百姓往王府里扔鸡蛋,所以婆子警惕的开了一条门缝,赵政抬脚就将婆子踹开,怒道:“没长眼的东西,偷偷摸摸的作甚。”

    婆子捂着胸口半个字不敢说,跪在地上求饶。

    “火气这么大作什么。”荣王妃迎着他进了暖阁,劝着道,“损失了就损失了,将来总能再赚回来的,回头气伤了身体。”

    赵政怒道:“一定是老七做的,除了他不会有人和我过不去。”

    荣王妃就皱了眉头,问道:“你确定?”

    “除了他还有谁一直针对我。”赵政捶了炕,砸的手上的骨头都红了,“这个老七,若他在我定要好好质问他!”

    荣王妃心疼的拿着他的手揉着:“你瞧你,生气归生气,哪有人拿自己的手出气的。”又道,“这笔账你记着,等老七回来以后,娘想办法让他给你吐出来。这孩子胳膊肘从来都朝着外头拐,也没有把自己当家里人看,真是不知道怎么生了他这个孽障,和自己的亲哥哥过不去。”

    赵政没有说话。

    “快去歇着吧。”荣王妃道,“不过在外头这话你可不能说,他如今怎么也是镇国将军,又为了大周去打仗。这个时候说他,反而显得我们没理。”

    赵政蹭的一下站起来,道:“什么镇国将军,还不是他偏心!”他说的他,自然是指圣上。

    “是,是!”荣王妃哄着道,“他再有权,也不是荣王府世子,到底不如你尊贵。”

    赵政不解气,拂袖回了自己房里,梅氏正陪着赵晴儿在玩,见他回来就让乳母将孩子抱走,笑着迎过来道:“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好好去洗洗,睡一觉。”

    赵政看着梅氏眼睛一眯,抱着她就压在炕上,梅氏也不意外,每次赵政和赵勋负气后,回来看见她都是这样的反应。

    她的顺从让赵政神色好了一些,压着梅氏一番蹂躏,外头守着的婆子将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将院门关了。

    “阿茹!”赵政大汗淋漓,“你说,我和老七谁好,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梅氏轻咛一声,寻了他的唇吻着,呢喃着道:“世子爷最好。这世上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

    “是吗。”赵政力度越发的大,“那你那时为何犹豫,嗯?”

    梅氏有些吃不住,嘤嘤抽泣了起来,赵政不依不饶:“你说啊!”

    “年少时我们三个一起玩,我选择谁都会伤害另外一个。”梅氏回道,“我犹豫并非是喜欢他,而是因为不忍心伤害他啊。”

    赵政堵着一口气,人癫了似的,梅氏忍耐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泄气的趴在梅氏身上。

    梅氏推着他:“你弄疼我了,快起来!”

    “对不起!”赵政吻着她,“我是太生气了,十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实在是可恶。”

    梅氏没有心思关心他这些事,敷衍的安慰道:“你快起来去梳洗一下。”

    赵政翻身起来,一个人沉着脸坐在炕上,梅氏去沐浴换了干净的衣服,丫头已经将暖阁收拾干净,两人坐下喝茶,赵政亏欠的道:“还疼不疼?”

    梅氏脸红,嗔道:“你下次轻柔点就好。”

    “好!”赵政携了她的手,“今晚我就轻柔一些!”

    梅氏撇过脸去不看他。

    赵政没有胃口吃饭,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外院,胡文贞在书房里等他,见他进来关了门回道:“卑职查到了,那个赖掌柜前些日跟吴孝之接触过。”

    “除了他还能有谁。”赵政恨的不得了,赵勋真是目中无人,居然让一个师爷来和他打对台,当他是什么人了,还是他赵勋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传信过去,让他们不要再等,司机动手。”

    胡文贞应是,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院里传来喧哗声,胡文贞开了门问了外头的小厮,小厮回道:“这一天不停有人往院子里扔鸡蛋,出去抓人也找不到,还有百姓在衙门外的八字墙上贴了大字,辱骂……”辱骂赵政。

    胡文贞余光看了一眼赵政点了点头关了门。

    赵政怒的将一桌的东西悉数扫落在地,一字一句道:“赵远山,我们没完!”他说着,静坐了许久站了起来,径直出了门,在院子里就看到赵晴儿由乳母抱着坐在了池塘边看锦鲤。

    ……第二日一早顾若离刚到同安堂,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外,赵政抱着赵晴儿从车里下来,急匆匆的进了门:“县主在不在?”

    顾若离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眉头拧了拧,问道:“世子爷,找我何事?”

    “晴儿病了,你看看。”赵政在桌案前坐了下来,顾若离心里狐疑,抬手摸了摸赵晴儿的额头,随即吓了一跳,“怎么会发烧的?”

    赵政没说话,他身后有个婆子接了话道:“不发烧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县主,你还是快看看吧。”

    顾若离一愣,随即抬起头来朝说话的婆子看去,这才认出来来人就是她当初进京时,来赵勋府中盘问的,赵勋的乳母!

    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