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霍繁篓心里漏跳了一拍,想也不想就拉住顾若离往后退,可依旧不及锤的速度,他只得翻转身,挡在顾若离面前。
流星锤势如破竹,劲风呼啸……
霍繁篓懊悔不已,却并未将顾若离推出去。
胡立和周铮转眼之间已近身,抬拳,踢脚蓄势待发,刀剑嗡鸣晃在人头顶。
“我且问你。”就在这时,顾若离埋首在霍繁篓胸口,大声喊道:“你死了几个儿子?”
流星锤戛然而止,司璋大喝:“都住手!”
死了几个儿子?所有人动作停下,愕然的看着顾若离。
这姑娘果然有病啊。
霍繁篓一头冷汗面色惨白,顾若离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你真麻烦。咱们自己能走不就得了,管他们死活做什么!”霍繁篓松开她,明显恼怒起来,但这无由的火却是冲着自己的,“多事!”
多事!是说顾若离救别人多事,还是说他救顾若离是多事!
不得而知。
顾若离却是微微笑了起来,目光和煦:“知道,以后不会了。”
“我管的着你吗。”霍繁篓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愣,面色随即僵硬起来,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顾若离垂了眼帘,望着依旧近在眼前的流星锤,淡淡一笑。
“废话那么多。”司璋大声一喝,“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立刻拍死你。”
“我是不是戏耍你,你听得懂!”顾若离看着她,心头无奈,好好和他说他身体有恙他不听,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司璋怔住。
吴孝之兴奋的和陈达咬耳朵:“难道他真死了儿子?”
“先生。”陈达无奈的道,“非常时刻,您这样我已经无话可回您了。”
吴孝之嘿嘿一笑,摸着胡子露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好,那你说说看,老子得的是什么病。”他真的死了儿子,且四年连死了三个,皆是一岁多左右,全身生满红丝瘤,求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陈达脸色一变啼笑皆非,还真死了儿子!
顾若离暗暗松了口气,她没有诊断却说他幼子夭折,一是观他面色,二是因为看到他腰间佩挂着一个送子娘娘的求香符,情急之下才她才脱口说出来,虽有七分把握可到底还是赌,心里没有底,但现在司璋这么一说她就知道她说对了:“观你神色便知。你儿子的死,是你的问题。若是你的病不治,将来即便再有孩子,还是有可能会早夭!”
司璋愣愣的看着顾若离,不单是他,周围所有的马匪都盯着她看,好像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吴孝之亟不可待,好奇的凑过来问道:“霍姑娘,看脸色就知道他死了儿子?怎么看的,也教教老夫!”
这个本事好啊,以后和人斗嘴,看人脸就能骂他死了几个儿子。
反正他没成亲没儿子,不怕人骂。
“先生。”顾若离无奈,看着一脸好奇的吴孝之,道,“我观他双眸赤红,眼角黏糊,且说话时口气灼热,性情焦躁难安,乃是肾中伏火之状,才出此言。”
吴孝之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奇的样子,钦佩的道:“所以就知道他死儿子?”一副要和顾若离深谈的样子。
“老头走开。”司璋将吴孝之一推,随即盯着顾若离露出犹疑之色,“你是大夫?”杀气弱了不少。
顾若离颔首,沉声道:“是!”她顿了顿,又道,“可否借一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她还要再确认一下。
司璋摆手:“老子光明正大,你问!”
“那好。”顾若离颔首,问道:“你与夫人行房后,精血是否淡白且含有血丝?”
这里除了顾若离皆是男人,她的话一落,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神色精彩纷呈变化莫测……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
就算是大夫,也很……惊世骇俗。
胡立满脸通红以拳抵触咳嗽一声,周铮则是一副下巴掉下来的样子,倒是赵勋,依旧岿然不动,淡淡的看着顾若离。
“咳咳……”司璋也忍不住红了脸,“这下老子相信你是大夫了。”又回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带着血丝,不过所谓精血,难道不应该是这样?”
顾若离摇头否定道:“精血乳白无杂色,你的如此,是因为你肾伏火,精含热毒。若孕成胎便会形成胎毒。”
“胎毒是什么?”那人兴奋的双眼冒光,他不懂但不妨碍他接着问,“你能治好?”
这不算杂症,只是鲜少有人注意又难以启齿罢了,顾若离点头道:“胎毒是父母遗毒于胎所至。别的我不敢断言,你的病我能治。”
“居然是病,还能治好?”他来回的走,停下来兴奋的看着同伙,“听到没有,老子这是病,不是损了阴德!”
众马匪一阵大笑,杂乱不堪的喊着:“恭喜老大,来年就等老大再抱大胖小子了。”
司璋却忽然冷静下来,犹疑不定的看着顾若离,怀疑她是为了救人而故意说的:“好,你跟老子回去,要是治不好我要你的命!”话落指着她对属下道,“将她绑了带回去,其他人一个不能留,杀了!”
司璋话落,场面再次紧张起来,哐哐的刀剑声,咯吱响着的弓瞬间拉满了弦!
“他不能跟你们走。”胡立护住顾若离,喝道,“要杀要打痛快点,不要欺负一个女人。”
周铮也大吼一声,跺脚暴怒:“爷,打他个龟儿子的。”
赵勋依旧未曾开口,倒是吴孝之拿扇子敲周铮的头:“急的跟猴子似的,燥什么呢!”
周铮大怒,瞪着眼睛。
“我从不拿医术打诳语,能便是能,不能便是不能,不管你信不信。”顾若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看着司璋似笑非笑道,“但是,你根本没有诚意,我为什么要给你治。”
“嘿!”司璋惊讶不已,他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有这般的胆色,“你不怕老子杀了你?!”
顾若离点点头,接着又摇头:“怕!但我这人脾气古怪,素来寻我问诊求医者,但凡诚心不足,我绝不会医治。即便是杀了我,我若不想治,就断不会服软的,要不然你试试!”
“脾气还不小。”司璋眯着眼睛阴狠的的看着顾若离,“老子可以找别的大夫,这世上两条腿的狗不好找,人还不是满地都是。”
顾若离挑眉,不置可否。
司璋心里顿时没了底,他并不信顾若离,可又存着希望,毕竟,她方才说的话可从来没有大夫和他说过。
要是这世上真只有她能治,杀了她,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老大。”一个身形高瘦穿着黑色短褂的男子低声道:“她可是第一个说你有病的大夫,你何不试试!”
“柏山!你也觉得可以?”司璋说完,见刘柏山鼓励的点了点头,他拳头一砸下了决心看着顾若离,“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给我治病?!”
“放了他们。”顾若离目光一扫,语气坚定,“放他们安全离开,你的病我保你治好。”
司璋立刻皱眉,显然在思考,他目光四下一扫落在赵勋身上,摆手道:“不成!”这些人要真是镖师,他当然不会犹豫,可他们根本不像,如果是军人却被他放走,就等于放虎归山,将来他们一定会杀回来的。
霍繁篓捏住顾若离的胳膊,压着声音,冷笑道:“你想甩开我,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吧。”
“我不是。”顾若离摇头,面色柔和,“你先离开,我会来找你。”
霍繁篓看着她,目光阴郁,顾若离叹了口气:“你相信我,我不会死!”
“好!”他忽然松开她,冷笑着道,“你要敢死了,断了我前程,便是阴曹地府,我也能把你找到。”
这个人,今天晚上太古怪了,顾若离打量着霍繁篓,想不明白他哪里出了问题,只得点了点头。
霍繁篓没有再纠缠,站在了一边!
就在这是,人群中忽然有道沉冷的声音传来:“稍等!”
顾若离回头去看,就见赵勋缓步走了过来,含笑望着司璋:“我愿为质,你放了他们。”
她惊愕不已。
“七爷!”周铮跳起脚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勋会提说做人质:“要去我去,您不能去!”
“七爷!”“七爷!”大家都围了过来。
顾若离满心不解。他们还可以接着往下谈的,一条路不通再换条路,总之,完全没有必要让他来做人质。
“你做人质?!”果然,司璋顿时心动,这些人的身份不明,虽杀了干净,可谁又知道会不会因此招来更大的祸事,他们沉寂三年头一回做买卖,决不能栽了。
而且,赵七此人显然是这些人的头领,很受敬戴,有他在手确实是保障。
等到了他的地盘,是死是活还不任由他处置。
他拿捏不定回头看刘柏山,“柏山,你觉得呢。”
刘柏山点点头:“老大,成!”
“好!”司璋大喝,对周围的马匪道,“放人!”
大家让开一条路。
周铮等不肯走:“我留下来陪爷还有霍姑娘!”
“爷和霍姑娘自有办法,再说,就凭你能救我们?!”吴孝之敲着他的头,挨着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铮一怔瞪大了眼睛,不等他追问,吴孝之已经推着他吆喝着大家,“走,快走!”
众人陆续往外退。
霍繁篓回头看着顾若离,随着众人缓缓出了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