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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熙凤便与刑夫人一起去给贾母请安。及至上房,各位姑娘们早已来了,正与贾母说笑。贾母一见熙凤进来,便笑道:“猴儿来了,你们快弄她去,快别揉搓我了。”
熙凤撅着嘴儿说道:“老太太惯会拿我逗闷子的,可怜我这没人疼的了。”
众人大笑,待邢夫人与熙凤给老太太见了礼,众姐妹又与邢夫人、熙凤见过礼后,湘云说道:“求老太太恩准,我久别京中,竟未能拜祭父母,此次回来,湘云欲去庵中给父母上香,求老太太恩准。”说着,便红了眼睛。
黛玉也忙上前说道:“黛玉来京已有数月,也未拜祭过母亲,也想去庵中,给母亲上柱清香,遥寄女儿哀思。望老太太恩准。”
却原来这就是昨日湘云说的法子。若说是迎春去祭拜生母,老太太定然不准,哪有主子给奴才祭拜的呢?纵然是生母,纵然你有千般孝心,可你也是主子,她也是奴才。这古代人的等级观念,让人无话可说。湘云昨日回到黛玉房中,便说了迎春一事,又说自己也想去祭拜父母,黛玉本就悲秋伤冬的,又着实怀念母亲,思念远方的父亲,便被湘云说动了,也欲前往。这样一来,便成了湘云黛玉去上香,自然让人无话可说,也无从拒绝。
果然,贾母略一沉吟,便说道:“可怜你们的孝心,凤丫头好生料理了,让人好生跟着,去一日罢。可说你们毕竟年幼,可不许过于伤悲,倒弄坏了身子,去上柱香便回来。”
熙凤忙说道:“午后便着人去庵里传话,让她们收拾妥当,三日后去的好。祥哥儿年幼,我不便随行,就让二姑娘作陪吧,老太太您看呢?”
贾母思索半日,说道:“这倒罢了,小孩子眼净,可别撞客了什么,你便不要去了。迎丫头虽说大上几日,可毕竟未曾出过几次门,你可多安排几个老成的妈妈们跟着去,外面人杂,莫冲撞了她们姐妹的好。”
熙凤说道:“老太太且放宽了心罢,孙媳妇定然安排妥当。那是咱们家的庵庙,咱们的小姐要去,自然不许旁人再进的,自然不会冲撞。我定让她们都上着点心,照顾好三位姑娘。”
老太太便点头应允。待众人散了,迎春跟着熙凤道谢,熙凤说道:“咱们亲姑嫂的,谢我做什么?你倒要好好的去谢谢林姑娘与云姑娘的好。”说着又让平儿拿出三十两银子与了迎春,“你好好备上祭品,也不能年年都去的,去一次,便尽足了心罢。”
迎春又红了眼,低头谢过,便又去感谢黛玉与湘云。
三日后,黛玉、湘云、迎春三人去家庵中各自祭拜,府中便只剩下贾宝玉与薛宝钗、探春、惜春了。探春惜春两人凑在一起,一个练书法,一个画丹青,两人其乐融融。贾宝玉来转了一圈,便深感无趣。自己一人在家中闲逛,突然碰到宝钗身边的丫头莺儿。莺儿是应了宝钗的吩咐,来给贾母送些她们自制的糕点,见到宝玉,忙施礼。
宝玉见小丫头手中拿着糕点盒子,便问道:“姐姐拿的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莺儿忙道:“二爷,这是我们姑娘孝敬老太太的,姑娘亲手做的点心。二爷若喜欢,便去我们院中吧,我们那里还有,这些二爷万万莫动,免的姑娘怪罪我。”
宝玉其实不在意这些点心,只是想有个玩处,听到莺儿如此说,便笑道:“说来我也几日未见姐姐,便去看望姨妈与姐姐吧。”
宝玉便去了宝钗处。宝钗正一人在房中做着女红,见宝玉来了,忙唤小丫头们拿出点心茶水,说道:“宝兄弟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想是妹妹们都出去了,宝兄弟一个人无聊罢?母亲去姨妈那里了,我这里只有些粗陋小吃,宝兄弟不嫌减薄,便尝尝罢。”
宝玉听了宝钗之言,忙道:“我这几日未见姐姐,心里甚是挂念,便来看望姐姐的。”说着便歪到了炕上。又见宝钗一身家常衣服,脸色微红,心中一动。望见宝钗胳膊上的玉镯,便说道:“姐姐这镯子颜色翠绿,趁的姐姐越发白皙了。”
宝钗笑道:“我这不过是些小玩意,不是什么好玉,说来这真正的好玉不正在你哪里么?”
宝玉便知宝钗是说他那胎带的玉,便取出说道:“什么好玉,我看不如姐姐的好呢。”
宝钗说道:“常听人提起,我倒未曾见过,今日便让我长长见识罢。”
宝玉忙摘下通灵宝玉,递与宝钗,宝钗拿过,细细看了一遍,又见上面有字,便轻念了出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正念着,莺儿回来了,笑说道:“这不和姑娘的金锁上的字儿正好对上么?”
宝玉忙道:“什么金锁?姐姐也拿出来让我看看?”
宝钗说道:“你这丫头,可将点心送与老太太了?”
莺儿回道:“送过去了,老太太尝了很是说好呢,还夸姑娘心灵手巧的。”
宝玉在旁边急道:“好姐姐,就让我看看罢。”
宝钗耐烦不过,只得从内拿出一片金锁,摘下给了宝玉,宝玉仔细看了,果然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宝玉说道:“果然与我的是一对儿呢。”
莺儿说道:“是个和尚送的,说镶到金器上……”
宝钗喝道:“茶都凉了,还不去换茶。终日就知道偷懒。”一面说着,便从宝玉手中拿回金锁,又挂好。
宝玉闻到宝钗身上一股暗香袭来,又问道:“姐姐熏的什么香?如此好闻?”
宝钗顿时满面通红,说道:“我从不熏香,是我早上吃的丸药带的香味吧。”
宝玉还待细问,便听见薛姨妈回来了,忙出来见礼。薛姨妈见宝玉在,忙欢喜的携他上炕,又命人预备饭菜,留宝玉吃饭,宝玉痛饮了几杯,有几分上头,便告辞回去了。
薛姨妈不放心,着人好生送了回去。</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