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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枝头,贺兰音背着手走在前头,似在观赏湖边美景,闻言,她微顿了下脚步。
她未回头,倒没瞧见苏黎眼中闪过的一抹亮光。
“考验就罢了,我只希望苏小侯爷能够做个旁观者,便已足够。”她头微偏,只让人瞧见她一侧轮廓,“苏小侯爷觉得呢?”
苏黎提起来的心蓦地一沉,他何其聪慧,一点就通,不过瞬息便哑然失笑:“苏黎定不负姑娘所望。”
贺兰音转过头,背着走继续:“多谢。湖边美色,我许久未见。如小侯爷所想,这些日子,我确实遭受了太多的不平静。今日有幸借小侯爷之名享受片刻宁静,倒是多谢了。”
她拒绝之意甚是明显,苏黎停下了脚步,视线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轻声道:“我虽然想成全姑娘,便今日林将军府的人都知道我将姑娘带了出来,如若没有完完整整的带回去,于我于林将军府来说,都是不妥。如果姑娘需要安静,苏黎可在前面的凉亭等姑娘。姑娘什么时候觉得乏了,苏黎便等到什么时候。”
贺兰音并不答话。
她这人虽然也懂这些人的心思,但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接受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苏黎愿意等,那就让他等好了。
左右都将他们之间的事情都撇清了,只希望日后,不再有所关联。
苏黎君子,说完之后便朝她颇为恭敬的拱了手,随后便离去。秉承着诺言,只在十里凉亭之地等着,并未派人盯着她。
难得清静,也让她存了一丝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搂清的心思,寻了个比较大的树,轻跃而上,敛了声息坐在很是隐蔽的树枝之中。
她眯着眼睛略微出神,月光已至夜空正中,明亮的月色投射在湖面之上,折射出斑驳的碎影,光影相撞衬得整个山林更为的幽暗。
湖面不知为何突然隐隐的荡出一圈圈的波纹,跳跃的小光点逐渐拉长,变细,似长着翅膀的小精灵缓慢的从湖里旋转着跳出水面,它们跳着舞,纤细手臂左右晃动,引来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与之共舞。
类此场景如梦似幻,贺兰音那似蒙着一层朦胧之色的双眼陡然一亮,顷刻之间就醒了过来。
湖中小精灵依旧在跳舞,只不过包围着她的氛围陡然间变的阴森异常,一层层的寒意随着那白雾似的光影逐渐传来,冥冥之中似有一双冷冽的双眼在俯视众生,令坐在树枝上的贺兰音动都不敢动一下。
上空似降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直接在白雾中间砸了一个洞,雾花四散,寂静的夜空之中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六抹身影。
那六抹身影均为身材玲珑的女子,一身玄衣,蒙着面,长袖无风自动,足尖落于湖面一寸之地停住,恭敬的半跪下身,长袖一甩,长绫紧密而合打了个旋,似莲花般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残月染了一抹红,山林之色更为黯淡,一袭身影缓缓降落。
那人一身黑袍,外披一层黑纱,墨发散于脑后,与宽大的金纹衣摆一起长长的拖在身后,他落在那莲花中心,手掌向下轻压。
整个山林突然寂静无声,随后又似有什么东西从湖中央涌了出来,力量之大,连山体都震动了一下。
贺兰音抓着树干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一丝的力,指甲与干枯树皮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似道警铃,瞬间叫那垂着帘的男子缓缓的抬起头来。
明眸婉转,清丽携秀,如玉轮廓,只一眼便叫人甘愿为他永世为奴。
在那抹视线投过来的时候,贺兰音垂下了眼帘,那道视线便如有质般压在她的头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额头上逐渐渗出了一层的汗,但她知道,她一分都不能动。
眼前的这个男子她曾听百里莫闲说过,诛门的教主宋灵偃。因每次出现都极具代表性,所以非常好认。
百里莫闲曾说过,他之所以见过这个大魔头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人家给她面子。她却不以为然,一定是百里莫闲怂的躲了起来。
名字听起来很正派,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在江湖上的地位与万剑山庄一样,因是魔教,无人敢轻易招惹。
如今一见,贺兰音低叹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整天喊打喊杀的在他们眼里鸡肋一般的魔教,非常有可能是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厉害角色。
她撞上了,实属不幸。
屏住气息分毫不动,她与安静的树枝融为一体,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那压在她头顶上方的威压,终于消失不见。
然而她却不敢松气,直到山林之中逐渐恢复之前那一缕缕的活气,她才缓缓的,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耳边隐隐的传入一道微弱的声音,贺兰音偏过头,就瞧见树根下方,夜莺苍白着一张小脸向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贺兰音一跃而下,蹲在夜莺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刀伤,拧着眉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夜莺吐出一口血沫,很不幸,刚才她也躲在这里,自然也是瞧见了宋灵偃,不知是她幸还是不幸,宋灵偃的视线并没有放在她这个方向。
而是微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上空,直到湖中水色逐渐变红,他才离去。
直到消失,也没有瞧她一眼。
夜莺却并未心存侥幸,甚至有些不安,她身上血腥味那么重,宋灵偃不可能察觉不到。念此,她拧着眉头吐了一口气,对着贺兰音道:“小庄主,此前我遇到遭江湖追杀的沉霄,替他挡了一阵。他告知我是因万剑山庄太过于牵扯朝廷令江湖上的一些势力受到挑唆而惶惶不可终日,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追了过来。不过之前都是由他给您顶着,所以并没有寻到小庄主的身上。”
“沉霄说这次引来的势力都是小范围的,劝小庄主您及时抽身离去,否则心动了那些大的势力,怕是万剑山庄招架不住。”
贺兰音封住她的穴道,塞了一粒药给她:“沉霄情况如何?”
夜莺摇摇头:“不太乐观,但并不危及性命。此次事件解决,沉公子便独自乘船离去,他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劝你悬崖勒马。”
“小庄主,”夜莺拧了眉,“沉霄虽然说的有道理,但属下认为,那不过是那些见不得咱们万剑山庄独大的人的幌子。如今趁您与朝廷有了关系,就四处散发谣言,试图趁老庄主不在庄中对万剑山庄进行打压。”
夜莺话说一半,墓地咳出了血。
贺兰音搂过她的腰,沉声道:“一切等你将伤治好了再说。”
夜莺拧眉:“属下无用。”
贺兰音不言,带着夜莺起身离开。直到俩人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之后,约千米之外的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他缓步前行,六名侍女无任何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
宋灵偃走到夜莺吐血的地方停下,左边一名侍女立即上前,用帕子沾了那血,远远的站在前方。
他垂眸瞧着那抹黑血,无声的点了点头。
六名侍女立即飞身而上,消失不见。
苏黎在十里凉亭等了一夜。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在小伺的提醒下,他才不得不承认。
自己被贺兰音给彻底的嫌弃了。
无奈的朝着离的很远的山体望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了马车,招呼小伺驾马离去。
他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一夜未睡,他又不是多强壮的体格,着实是有些累的慌。
小伺知自家小侯爷身体疲惫,赶的马儿快了些,于天大亮之前,回到了府中。
然而令苏黎意外的,是苏浩磊竟然与他一同进了府院当中。
瞧着与自己同样是一夜未眠的疲倦模样的爷爷,苏黎眼中划过一道光亮,恭敬道:“祖父。”
苏浩磊沉着脸勾起一抹笑。
这段时日以来,苏家的这位后辈果然不负他所望,成长速度惊人,等到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事情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心下虽欣慰,但自己跟着的那个主子,明显是不高兴的。
这也是他一夜未归的原因。
“你虽然也是有官位爵位的人,但毕竟才上手,不必事事都强求自己去做,”苏浩磊叹了一口气,“忙不过来,就找府中的管事先生给你分担一些。”
苏黎轻笑,那些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夺过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假手于他人?
不过苏浩磊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他沉了眸,突然道:“不知祖父现在可否有空,苏黎,确实有一些事想要禀报。”
苏浩磊眼中迸出一抹亮光,心道终究是自己的孙子,毛头小子一个,苏家家大业大,突然之间接手,那随之而来的不解与压力,确实是只有他这个祖父可以给他解答。
终究,他还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的。
苏浩磊的心情很好,衣袖一挥,愉悦道:“来书房。”
夜莺睡在贺兰音的屋子里,为避免有人打扰,贺兰音特地吩咐几个丫鬟不得守于门前。
夜莺自小就跟在她的身边长大,早与姐妹无异,两人同床而眠,直至天空放亮。
贺兰音刚刚起身,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她有些不悦的起身,拧着眉头打开门:“不是说了今早不需要”
贺兰音的话音顿住,有些愣的盯着站在门外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白肃清一身白衣,肩上染了一些泥,左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见她视线望过来,眦牙一笑:“师姐,我在你家墙院刨了个狗洞。”</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