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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夜宿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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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兹城下的一千吐蕃驼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派这一千人来攻打坚固的龟兹城就有点开玩笑,倒不如说更多了一些让联军主营首尾难顾的意思。

    苏伐的表现也让人猜测,他按兵不动,对驻扎在城下的一千吐蕃人不闻不问。

    樊莺和思晴回营后,左思右想,都觉着自己的营盘处在这样的态势之下不大稳当。但高峻刚刚离营,她们最要紧的是别出乱子、站稳阵角,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在天亮前的最黑暗时刻,樊莺和思晴在大帐中听到帐外有人吵吵嚷嚷、有军士们抬进来两个吐蕃人,是抬进来的。

    他们身上都好好的,没有血迹、只在两人的迎面上有被重击过的痕迹,额头都是红肿的。他们身上没有铁甲,但一动都动不了。

    军士报,“樊夫人,这二人是从吐蕃大营方向过来的。”

    “谁押送来的?”思晴问道。

    “回樊夫人,是高大人和翟志宁将军的两匹马驼回来的。”两人连忙到近前去看,樊莺笑道,“他们让我师兄点了穴道,难怪动也不动。”说着右手曲指成拳,在一个吐蕃人的身上狠捣了两下。

    那人马上挣扎反抗,竟然一下子甩开按住他的两个军士,向樊莺扑来。樊莺灵巧一闪,牵了那人胳膊顺势一带、脚下一勾,将他拉得重重跌扑于地。马上有三、四名军士上去再摁住了。

    樊莺道,“师兄他们一定换了这两人的盔甲混进吐蕃营去了。”

    思晴问那人,“你们到龟兹来,是什么打算?快说!”

    吐蕃人忿忿地道,“我们奉了大首领松赞之命,到龟兹来援助西州袭取龟兹,没想到你们这样对我们!”

    樊莺问,你们不在自己营中呆着,怎么跑到我们营里来了?

    吐蕃人道,“是我愿意来的?我们正在巡营,不知被谁跳出来打晕,睁开眼就到了你们这里!这件事最好别让我们纥干承基将军知道,不然他早晚要到你营里来交涉!”

    樊莺听了就又一愣,悄悄对思晴道,“我和师兄、柳姐姐去黔州时,知道纥干承基这个人与侯君集将军遇害有些牵连!”思晴听了也是一愣。

    樊莺对两个吐蕃人笑道,“那就是了,我家高别驾不止一次说过,吐蕃松赞大首领与他是结义弟兄,这次高别驾未向吐蕃借兵,你们大首领主动派兵前来,当真是兄弟情深了!我和思晴姐姐先代别驾谢过大首领了!”

    吐蕃人道,“两位既然是高别驾的夫人,那还不放过我们。”

    思晴道,“别驾请你们来,不知有什么打算,我们不敢擅作主张,等他回来再做计议。”于是,樊莺再次点了那人穴道,吩咐手下带他们去别帐,好生照看,不可失礼。

    两人等到天亮,吐蕃营中安安静静不见打斗,也不见高峻回来,便有些担心。樊莺说,“总得再进他营去察看一下,也好与师兄有个接应。”她想亲自去一趟。

    思晴担心她此去会有危险,樊莺道,“吐蕃这两个人不像有什么职务,只是个小兵,那么他们的话至少有大半是可信的。不管这个纥干承基做何打算,但松赞却一定是让他来助我们的,那就好说。我以西州联军主将夫人的身份前去,估计着纥干承基不大敢明着害我。”

    思晴说,“那我也去,你一人去我不放心。再说我也想去认识一下这个纥干承基。”

    樊莺问,“我们都走了,万一营中有事怎么办?苏伐出来挑事怎么办?”

    思晴说,“只须用箭射退、等我们回来定夺。”

    樊莺说,“好吧,我们速去速回,即便他们为难,也截不住我们姐妹。”两人安顿了营中,找人暂且负责营内事务,又再三叮嘱一番,这才一同出营往吐蕃大营而去。

    这事儿瞬间被两位女子搞得有些儿戏一样:两军对垒、又有意向不明的吐蕃军前后夹着,西州离着龟兹城池最近的一座大营,表面上看来稳若泰山,却连一个主将都没有。

    高峻手下所有得力的将领都不在这座营中,黑达在西边、阿史那社尔在东边、许多多和鲁小余带护牧队在吐蕃营后机动,翟志宁随高峻去了吐蕃营,她们也出来了。

    但她们此时觉着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给自己找了必须要出营的理由,其实都是在担心高峻的安危。

    离着吐蕃大营三百步远时,便有全副灰甲的吐蕃人骑了四峰驼驰来挡住,喝问,“干什么的。不许再走了!”

    思晴道,“速去回禀你们主帅,西州别驾派我们来拜望。”

    四人听了,上下打量她们,态度有些缓和,于是前后引导着她们、穿过重重的帐篷往位于中央的主帅大帐驰来,在帐外高声报道,“大帅,西州营中来人了。”

    帐内像是正在议事,有声音传出,“让他们报名而入!”

    樊莺和思晴在帐前下了马,忽然想到个问题:她们都进去了,万一有人拉走了她们马匹怎么办。那时万一两边一言不合打起来,她们跑都跑不脱了。

    纥干承基的帅帐外,有两名全身铁甲的护卫直挺挺挺地站着,手里各执着一条大枪,是站岗的,他们像两根棍子一样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铁盔前面两只窟窿里露着眼睛。

    樊莺看着他们,想让思晴在外边看住两人的马,她自己进去。但是她忽然发现右边那人不住地朝她眨着眼睛,还低声地清了一下嗓子。

    樊莺忽然发现那双眼睛熟悉得很、也不正经得很,立刻就认出来是高峻,再看他甲叶底下露出一截半尺长的乌刀刀鞘,上边都掩在铁甲的下边,原来把乌刀夹在了腋下。

    他以目示意左边那位,樊莺再去看,原来是翟志宁,朴刀也如高峻那样藏在腋下、只在外边露了一小截儿。

    樊莺忍住笑,这两人好好地不在自己营中呆着,跑到吐蕃营中来给人家纥干承基站岗放哨。她把两人的马缰一起塞到高峻的手中,听高峻低声道,“进去说我在苏伐城中,已在议和马上退兵,让他们回吐蕃去……把雉临、奴必亚放了。”

    时间来不及多说,樊莺高声冲帐内回道,“我家别驾大人派我们拜望友军,怎么也不来迎上一迎,反让我们报名?”

    纥干承基正在大帐中与手下将领们议事,有人提议,扎下大营后,他们宜速派人去西州大营中联络,以免两边发生误解,但纥干承基说,我们是来帮忙的,要联络也该是他们主动前来联络。

    说话的手下认为吐蕃事先没话、突然来来,更该主动去勾通。他虽然不解其意,也不好再说。

    有探马报说,大营后方有一支人数不多的马队出没,意在大军的粮草。纥干承基吩咐严加戒备,不可大意。

    刚还说西州该来主动联络,西州就来人了。他有意摆摆架子,让对方报名而入。谁知帐外传来的却是女声。他不禁大为奇怪,不由自主地从帅案后站起身子,亲自带手下到帐外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