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让风中抖动的树枝都懒得多动一下。
开运街109号,“涅瓦河西岸”俄餐厅的绿格子玻璃窗被映照得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店里客人不多,悠扬的乐曲让人仿佛徜徉在圣彼得堡的纳尔夫斯基的大街上……
程恭年和查春娥二人相对而坐,笑语盈盈。
临窗的桌子旁,一个齐耳短发的格子呢女子,在翻阅着一本书。也许是看得累了,她摘下了眼镜,不时抬头望着窗外。
“飞鸿,你最近是不是特累呀?”查春娥深情地望着程恭年。
“还行吧,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生活没有方向,整日地浑浑噩噩地,你说我舅舅,就那个样子,醉熏熏的,脾气坏得很,军政部吧看着像模像样的那个大的机构,实际上有哪件事能做主的?没劲,真的好没劲,没有奔头,最近日本人严查反满抗日分子,查得紧,搞得人心惶惶。”
“那又怎样?大家都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呗,那你那个兄弟陆黎呢?”
“别提他了,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哪里去野了。人家潇洒得很,有靠山,虽说山不大,但足可以挡风,有佳人在旁,悠哉悠哉。”
“你呀,就是快把我忘记了,你说你都多久没有到我那里去了?”查春娥嗔怪地说。
“我呀无聊地时候,就是喝得醉得不成样子,去你那里,也影响你休息,再说,毕竟……”
“毕竟什么?你是不是还记得邱紫坤呢?”
“不是,她也不想见我,我也知道我们已法回头,没有谁对不起谁,缘分尽力吧。”程恭年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
“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是有我的,你送我的戒指我一直戴着。”说着将自己戴着一枚钻戒的左手中指在程恭年的唇边缓缓移过。
“你呀,总是这样柔情似水,温婉可人,我真心被你给融化了似的,我有时还担心你嫌我结过婚呢。”
“说什么呢?你呀……”查春娥注视着程恭年的额头。
而程恭年突然低声说:“娥,别回头,一会可能要出事。”
“啊?……”查春娥差点叫出声来,“怎么了?出什么事?”
“我看窗边的那个看书的姑娘对过来了一个穿长衫的男的,和他一起进来的五个人坐在他们两边,腰里都有枪,看样子不像是好人,估计要出事。”
“管他呢,出事又干我们什么事,我们走就是了。”查春娥显得并不在意。
“她与我的一个朋友好像很相熟,我感觉在哪里见过她。看来是要出大事,这个姑娘要遭遇危险,可她好像不知道。”程恭年用眼角瞄着窗边的女孩对过的长衫男客的动向。
查春娥假装亲吻他,略微侧过了头,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飞鸿,我认识她,她叫严龙华是总务厅的翻译,她父亲是义昇昌的老板,她经常到我们放送局送资料,很文静的姑娘,她能有什么危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可要帮她呀。”
“好的,你看门外,还有一些人,看举止都不是好人。娥,你听我的,你要是认识她,就先把她引过来,我来帮她脱难……”
查春娥听罢程恭年的耳语,缓缓站起身来,一袭紫色法式长裙,优雅地款款径向严龙华走了过来,特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妹子?今天好心情,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严龙华刚与那个长衫男客说了两句话,未及多叙的时候,查春娥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意外:“查小姐?你好,很久不见,您这是来吃俄餐?”她礼貌地站了起来,但没有离开座位的意思。
但见那个长衫男客面色清白,干瘦,二目有神,他似乎对查春娥的出现有些焦虑,就眼神中这焦虑的一闪而过,让不远处紧盯着程恭年更确信了这人的不寻常,他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手枪,他知道只能智取,这店里店外有很多特务,他想,下一步就看查春娥的了。
“妹子,我也是闲来无事,和我朋友在这里改善一下生活。可是,有个事姐得要你帮忙,裙子是那个冤家送给我的,我试穿了一下,感觉瘦了,后面的拉链夹着我的内衣了,我拉不下来,你过来帮我一下?”
这不高也不低的声音,让桌边的那个男的显得有些局促,他的喉节迅速地蠕动了两下。
严龙华显得有些不自然,她知道她是来和同志接头的,此事极其重要,她哪有心情去管的事,可是这查春娥此时的出现,并且提出这个要求,她又不好意思拒绝,无奈点头说:“对不起,大夫您稍等,我帮我姐姐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回。”
那个长衫表情复杂地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略欠了下身子,声音略有些嘶哑:“好的,好的。”
严龙华二人穿过走廊,向西北角的洗手间走了过去。
进了女洗手间,查春娥用眼角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才低声紧张地说:“龙华,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怎么姐?你转过身,我帮你……”
“哎呀,我没有事的,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干嘛来了,但你知道不?你的左右坐着的五个人,还有你对面的人,还有门外都是带着枪的的人,你可能很危险啊!”查春娥眼睛专注地盯着严龙华的面容,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姐,你看错了吧?我就是约一个关内来的医生,要给我父亲看病的。”严龙华有些不相信。
“你呀,医生带着这些带枪的人干什么?你听我的先别出去,看看那些人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带枪?你看到了?姐是不是没睡好?别逗我了。你要没有事,那我出去了,我们还没谈事情呢,你呀,一惊一乍的。”说着,严龙华就要往外走。
两人就在洗手间来回拉扯起来,查春娥背靠着门,硬是不让严龙华出去。
两人推推搡搡着……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吵嚷:“八嘎,人呢?出来!”
“太君放心了,她出不去的,我一个人就能把她抓住。”这声音有些嘶哑,是刚才那个长衫的声音。
“啊?这是条恶狼……”严龙华不由得怒火中烧,血贯瞳仁,她低头弯腰从自己的手包中拿出了防身的小手枪,“我要新手杀了他……”
“我说得对不?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大夫,是日本人的狗。”查春娥心想,我的恭年快来救我们呀。
此时的程恭年一看两个女人暂时脱离了那几个的包围,他就拉住了冲向洗手间的日本便衣特务,笑着说:“几位先生,且慢,刚才进去的女人是我的女友,你们要抓谁?别乱搞事情可以不?”
那个长衫挤到前面来,用手中的枪管在鼻子前嗅了嗅说:“这位先生,看你也是个绅士范儿的主,我们是菊机关的,奉命来抓共党交通员,请不要自讨苦吃。”
“别老是把自己说肮脏的强抢民女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爷告诉你,爷是军政部通联司的,今天那个姑娘是我女友的朋友,你们不能欺负人家,就是你们机关长丰臣也得给我几分薄面吧?”
这是店老板哈尔卡林夫斯基小跑着过来,起伏的啤酒肚直挺挺顶了过来,他操着生硬的汉语对长衫说:“先生,我是侨民,请不要在我的店里制造不愉快的事件,再有,这位程上校是我感情厚厚地朋友,他还是吉长地区警备司令邢士廉的外甥,请大家彼此克制,哈拉绍不哈拉绍?”
“我管你是什么军政部,什么警备司令邢士廉?黄爷今天就是来拿人的,再阻拦,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长衫声音调门很高,飞扬跋扈。
“动我的女人,你试试?”程恭年迅速拔出了勃朗宁手枪,直顶在长衫的额头。
“可以呀,胆子不小,敢拿枪威胁你黄爷!”长衫用眼睛看着身旁的五个日本人,意思是你们得帮我呀,这家伙拔枪的速度也太快了。
“朋友,朋友,你也息怒。”哈尔卡林夫斯基还在不住地劝解着。
“往外退!我数三个数,不退我就开枪了。”程恭年命令着,不时地看着洗手间的门,意思是你们先别出来。
“几位太君兄弟,先别冲动,咱们先后退。”长衫的意思是这家伙用枪顶着我呢,别着急呀,门外都是咱们的人。
“退!退!一——二——”程恭年大声喊着。
“程公子——你别喊了,没有用的,他是我的一条狗,你要杀就杀了吧!”这时店门打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魔鬼从门外走了进来,笔挺的西装却掩盖不住他全身的阴险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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