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猜想如果后来的张倩学会运用组词的话,那么用一个词而来形容老爸看张倩的样子。那在适合不过。那就是愤恨。奶奶告诉张倩,在张倩刚生下来的时候,上帝给了一个生命,也带走了一个。他带走了张倩的妈妈。也带走了张倩爸的所有善良。从那时候开始,他看张倩的目光就变得格外憎恨。如果不是奶奶。张倩这条小命,早就三番四次的提前去投胎了。
那个下午,五岁的张倩就在老爸无影脚下,被pia来pia去。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张倩才懒懒的睁开眼睛。原来一不留神竟然在坑里睡着了。回头找老爸早就没了踪影。奶奶年老的声音从屋里一遍遍传出来,小囡,囡囡……声音喃喃的,似乎带着哭音。张倩拍拍身上的泥土,蹦蹦跳跳的跑进去,笑嘻嘻的对奶奶说,张倩不疼哦。奶奶。你不要哭啦。张倩都习惯啦。然后就是奶奶心疼用苍老似树皮的手,慢慢摸着张倩跟稻草似的头发。张倩想她一定在想,囡囡的命怎么那么苦。
可是对一个从小就没有幸福对比的小孩子来说,又怎么感觉自己的命是这么的苦呢。在挨打只会嬉皮笑脸,恬不知耻。
安抚完奶奶过后,张倩就傻乎乎的坐在门口的泥地上,等张倩爸回来做饭。张倩很饿。五岁的张倩就知道饥饿感。那会儿的张倩根本知道饱是啥玩意儿。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慢慢进入了张倩的视线。
真的是慢慢,因为有几个人正非常用力的在轿车的最后推车。所以导致整个车的速度慢的像乌龟爬行一样。张倩还听见有人一边推一边骂着这条坑坑洼洼的路。还有人头疼的说,要不是必行的那道桥修路。
怎么也不会开到这个破地方来。
哈哈,终于知道这个街道的厉害了么。张倩笑眯眯的坐在那看推车表演。完全忘了饿。看热闹真的能压饿啊。所以当那辆车在张倩对面停下时,张倩还没回过神。直到从车里慢慢的出来的一个小人儿。张倩的大脑才开始慢慢运作。张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那是个人吗?
很多年以后的费心提起张倩们的初见,乐不可支的说,他当时的想起和张倩是一模一样。看张倩呆滞的坐在地上,全身被泥巴染的看不见任何的样子。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那是个人吗?
相反的是,张倩的惊讶是因为那时候的费心,竟然是那么的…好看。小小的西装整齐干净。脖子上还打一个小的蝴蝶结。加上他白嫩嫩的皮肤。张倩从来不知道衣服可以好看成这样。
然后他慢慢的走到张倩面前,眼神奇怪。也许当终于确定张倩是个人了之后。他,蹑手蹑脚的蹲下来,轻声的问张倩:“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张倩用了2分钟消化了他的话之后,蹭的一下站起来,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瞪着他说:“关你什么事,老娘爱怎么着怎么着。”
后来的费心经常问张倩,小小的五岁的张倩,从哪儿学的那么一个惊天气泣鬼神的词。张倩就告诉他,张倩是跟清水街卖馒头的王二妈学的。
总之当时的小费心似乎被吓着了。然后几秒钟后,突然笑了。他的笑容那么好看。让当时小小年纪的张倩,竟然平生头一次觉得羞耻。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伸过来递给张倩。说,吃吧。刚说完,旁边就传来张倩爸的骂声,哪来的小王八蛋。给老子滚开。
张倩大惊失色,可苏费心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事实上正当张倩考虑着想拉起他一路逃命的时候。那三个正推车的黑衣服,一脸冰冷的走过来。张倩爸一看见这阵势,立马怂的跟个腌黄瓜似的。陪着笑脸说:“你们家孩子啊。真对不住啊。这不没看到嘛。真对不住。哎,你们车熄火了是吧,来来来我帮你们推。我整个就一民工,劲儿大着呢。”
随后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自顾自的跑过去使劲给人推车。车在他的力气下,倒真走了起来。三个黑西服没说什么。走过去继续推车。最后一个带走了费心。
张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只觉得着急。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来挽留。只看到费心边走边回头对张倩:“张倩我叫费心,我家就在前面的别墅区。有空我会来找你,好不好?”
张倩一听这话立刻咧开嘴巴傻笑,张倩说:“好。费心,我叫张倩。”
这就是张倩和费心的童年印象,这段印象很久很久,费心都没有想起来,以至于在初初见到张倩的时候只是感觉到熟悉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经过时间的历练,张倩也渐渐忘记,还有费心这么一号人。
费心家当时是这个小镇上的大户人家,费心的父亲当时蛮有钱,而张倩只不过是这个村子里的其中一家,无论伸手和嗓音都跟个女汉子似的。
那天以后,张倩爸跟突然换个人一样,开始给张倩好起来。他竟然给张倩买了衣服。也会给张倩做好吃的了。后来的张倩才知道,把车推到费心家里时,张倩老爸又厚脸皮的看他们家在修花园,连忙自告奋勇的给自己找工作。人家刚想拒绝的时候,费心却说:“你可以在这里工作。不过,你要好好对你的女儿,要给她衣服穿,要给做好吃的。不然我就开除你。”然后张倩爸就喜上眉梢的答应。也因为费心,张倩的日子就终于从原始裸露阶段开始变得有些人模人样了。
他是张倩的贵人,女汉子一般存在的张倩,竟然自从遇见费心之后开始变得好运。
张倩经常借着找爸爸的名义窜进费心那个像电视里一样富丽堂皇的家。张倩眼睛像散着绿光的耗子一样看遍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而费心竟然好心到请家里保姆帮张倩洗掉张倩身上永远带着的脏兮兮的泥土。他的家人虽然对张倩这个小脏鬼满脸不待见,但是难得见儿子这么开心有个朋友,也就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