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蒙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无色无味,让人分辨不出在哪里。
但景立秋却真实地察觉到自己不仅坐着,而且后背还依靠着一个东西,就其散发的温暖温度,可以判断出,对方是一个人。
“小天,小天,是你吗?”景立秋在黑暗中呼唤着。
漆黑的世界却传来同样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小天,小天,是你吗?”
景立秋想摸摸黑暗的周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固麻绳捆绑着。扭了扭身躯,才知道不仅是手,整个身躯从头到脚,都被麻绳紧紧的缠绕。唯独鼻子和嘴还能透气。
恐惧的阴影渐渐笼罩在景立秋的心头,他大声呼喊着:“救命!有没有人!”之类的言语。回复他的却是冷冰冰的回音。
那么背后的温暖究竟是何物发出的?
景立秋不甘坐以待毙,像虫子一样蠕动的身躯。
突然,黑暗的世界猛烈一晃,震地景立秋人仰马翻。
片刻,隔空传来陈恩道长缥缈的声音:“立秋,你不要怨我。”
“师叔!快放我出去!”景立秋大呼。
陈恩道长却置若罔闻,继续自说自话:“立秋,等我处理好事情,就抹掉你痛苦的记忆,和师叔恢复昔日的友好。”
“不……”
无论景立秋如何哀嚎,陈恩道长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正是中午休息时刻,许葵与崔巨二人吃完中饭,就匆匆往清司斋赶,因为上午练习的时候,他们发现皮啸天面色苍白,眼窝发黑,态度冷冰,十分之异常。所以他们要来关心关心。
入了清司斋大厅,皮啸天正和景立秋坐在案台旁,一动不动,像两桩木头,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交流。
“大师兄,小天,你们没事吧?”许葵站立在案台前,预感不详。
崔巨不动神色地观察着木桩一般的两个人,觉得事有蹊跷。
没多久,景立秋上扬嘴角,可亲地微笑:“我们没事,只是最近太累太操劳,所以疲累的时候会发一会儿呆。”
“但是你们的脸色都很苍白!”
“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感染了风寒。”
许葵一听,连忙走近,伸手欲探皮啸天的额头是否发烧。
皮啸天却凶猛冷冰地打开许葵手,并厉声警告:“你别碰我。”
许葵不悦,扳起脸来,揉着被打红的手背,怨怒:“我好意关心里,你竟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打我?”
“你的关心我收下了,请你们快回去吧。”皮啸天冷冷道。
“是啊,你们能来我很高兴,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休息了。”景立秋的声音,也冷。
许葵不甘,动了动嘴唇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被崔巨拉住胳膊,轻轻摇头,示意其别再多嘴。他这才收回架势,随着崔巨的眼色,朝门外走去。
一路人,两人嘀咕。
“奇怪,大师兄的症状也和小天一模一样,难道两人互相交叉感染了?”许葵摸不着头脑道。
崔巨眸光一凝,内心笃定:“他们两个觉不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认为,一定还感染了其他疾病!而且是很厉害的疾病,不然两个人怎么会更变了一个人一样,古怪诡异。”许葵纳闷着。
崔巨投去鄙视的目光:“他们根本就不是得了疾病,而是其中有猫腻。”
“如何有猫腻?大师兄一向为人亲和可爱,怎么可以耍虚玩阴,再说我们两个没有点位没有身份,全玄机观排名倒数,大师兄怎么可能对我们耍手段?”
崔巨的眸光鄙视越来越浓郁:“你脑袋瓜子怎么想的?我有说大师兄和小天藏猫腻了吗?”
“那你意思是?”
“有人对他们使了猫腻,导致他们变成现在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样。”崔巨的头脑比许葵聪明许多。
“会是谁呢?”许葵仍旧一脑袋空白。
崔巨凝眸沉思着,过了许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静观其变吧。下午练习时,我们可以认真地观察小天的一举一动,看看会不会透出蛛丝马迹。”
崔巨随比许葵聪明,但也是脑力有限,估摸不到重点。
到了下午练习,许、崔二人紧紧地盯着皮啸天,虽然觉得可疑,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到了晚上,两千名弟子在大广场围着掌门青阳道长讲经,正听的浑然忘我,进入止水境界时,忽然一声刺耳的高呼,在瑟瑟寒风中响起。
“不好了,淘云斋着火了!”
着火了!
而且是淘云斋!
环绕的两千名弟子纷纷躁动不安起来。
掌门青阳道长却是一脸淡定的笑道:“房屋里面没有人,大家不要担心,我们讲完最后一句道经。”
弟子们才渐渐停息嘈杂的声音。
几分钟后,高呼再一次响起:“掌门大事不好淘云斋的火,被风吹偏,烧至了逸运药阁!”
掌门青阳冷静地望着惊慌失措的弟子们,眸光一沉,肃然道:“今夜的讲经就此结束,大家快去后院井旁接水灭火!”
说罢,两千名弟子朝后院一哄而去。
此时,淘云斋被熊熊大火包围,将漆黑冷凉的夜色吞染成触目惊红,炙热烤人。
玄机观六名长老站在越烧越毒的火蛇前,焦头烂额。
掌门青阳姗姗来迟,挤入围观的人群,朝六名长老淡淡地看了一眼后,发现离自己最远的长老是看守藏经楼的老伯,于是他询问他们道:“陈恩道长呢?”
裘弘济道长激动而愤然,跳跃的火光扑洒在他脸上,使得神情更加凶怒:“这场大火一定与陈恩道长有关!师兄你不要再轻易相信他这个伪君子了!他现在都猖狂地敢纵火烧你的房子。”
掌门青阳不敢妄下定论,于是吩咐身边灰发花胡子的剑术道长张临意道:“你赶紧去将陈恩道长寻来。”
“是。”张临意飘然而去。
掌门青阳望着漫天红火,一向舒展的眉头渐渐纠结在一起。暗叹,该来的终于来了。然后他将苍白的唇附在方天成道长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后,方天成道长拉着气愤之极的裘弘济道长,不动声色地退出淘云斋,朝安全而黑暗的地带悄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