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突现,屋内众人纷纷一惊,正要起身的郑泰更是猛地站了起来,警惕的望着来人。
来人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长发浓密,眼角光滑,只是目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细看之下,郑泰却觉得有些眼熟。
众人一惊,惟有上首的许辰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迎着来人灼灼的目光,淡淡问道:“成功了?”
来人一笑,回道:“多谢公子厚赐,再造之恩,老奴一生不忘!”
许辰微笑点头,平静的接受。
来人一开口,郑泰惊愕间走了过来,仔细望着来人的脸,失声叫道:“你……你是鲁智?”
鲁智笑着点头。
郑泰诧异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许辰笑着接话道:“因为他已经不是人了!”
“啊?”郑泰一脸的疑惑望向许辰。
许辰笑吟吟回道:“他现在应该算是神仙了!”
鲁智笑道:“公子说笑,老奴也不过力气大了些罢了!”
许辰沉吟片刻,认真的说道:“说说看,进入筑基期后,都有些什么变化?”
鲁智想了想,回答道:“功力倒是有所提升,然而却不像预料中的那般大,另外,周遭万物豁然开朗,只觉一切尽在眼前,想来这应该就是公子所说的神识了。”
许辰再问:“还有呢?对外界的环境有什么感觉没?”
鲁智沉默稍许,回道:“刚刚破境的那一刻,就好似落入了万丈深渊一般,若不是公子提前给了灵气镯,只怕老奴如今也化作一滩废屑了!”
许辰缓缓点头,说道:“那是你破境之后受到了外界环境的排斥,原本合适的环境却成了要命的绝地!”
鲁智赞同道:“公子说的不错,老奴如今只觉得身上仿佛压着万斤大山一般难受,而且试着施放的几次术法,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可体内的灵气却好似泄洪一般,顷刻间消耗一空!”
许辰平静的点头,说道:“这都是预料中的事,以后不到关键时刻,慎用术法便是!”
“但你能在这短短几天内破境成功,倒真是出乎我所料!”
许辰看过修真界的典籍,筑基期的突破乃是修士的第一道关,数不清的修士止步于此,即便那些资质好的,乃至万年前的所谓天骄弟子,闭关突破筑基期的时间少则月许,多则近年!
鲁智思量片刻,笑道:“大概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吧!”
许辰想想,也就恍然,鲁智的内力突破到宗师境界已有十余年,武艺更是修炼了半生!若说修习内力也是修炼的一种,那鲁智便已有了几十年的积累,厚积薄发之下,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且外界的环境如此恶劣,在外界都能将内力修习到宗师境的人只怕在修炼的资质上要远远高于当今这时代的修真者。
且这一点从人口数量的比例来看,也很能说明问题。
整个大唐,如今已有千万人口,其中宗师境的高手只怕不过数十人,如此悬殊的比例已经远远高于修真者各域内的高阶修士比例了。
“好了!”问过之后,许辰随即说道:“既然你已成功进入筑基期,那便替我走一趟长安吧!”
鲁智躬身道:“公子请吩咐!”
许辰拿起桌上的一份信,递给鲁智,说道:“这封信你去长安交给老三,让他给老师送去!”
“好!”鲁智随即接过。
许辰又淡淡道:“去了长安之后,若是老三那里的麻烦还没解决,那……就杀吧!”
鲁智微微一笑,应道:“老奴晓得!”
鲁智走后,许辰转头看向柴老,笑道:“你也别急,多积累些时日,争取和鲁智一样,一次就成!”
柴老笑道:“公子放心,老奴知道!”
处理完毕后,许辰站起身来,对陆浩说道:“福州城这边就交给你了!接下来我要回基隆,为一个月后的计划做好准备!”
陆浩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许辰微笑道:“万事小心,安全第一!”
……
漳州城北,叛军营寨。
军师李易此刻眉头紧锁,长案上摆着一纸军报。
“福州城破,凌风战死?”身旁一名长须幕僚大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待其看过军报上的时间后,更是惊怒交加:“他们在做什么?何云是干什么吃的?”
坐在对面的孔轲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何云是水师统领,让他去守城?鲨鱼落到了岸上,没死已经是他命大了!”
其身旁一名白衫幕僚放下手中军报,疑惑道:“兵败北退?为何向北?南下泉州不是更近些吗?”
“没看军报中说官军有水师吗?难道要他赤手空拳下到闽江里去和官军的战船作战吗?”孔轲依旧冷漠。
方才那位长须幕僚遂气道:“败了就是败了!上万人的军队,又是守城,竟然会被区区数千人破城,这战败之罪,绝不能轻饶!”
孔轲正要破口大骂,上首的李易却忽而开口,淡淡的问道:“武威军?这支军队的主将,你们有人听过吗?”
正在争论的两位幕僚一愣,沉默不语,剩余几位幕僚也抬起头来,同样一脸的茫然。
倒是坐在最下首、靠门位置上的华清嘴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还是那位长须幕僚答话道:“武威军?是新募之军吧?王忠嗣麾下的军队咱们都有数,没听说过这么一支军队!”
说到这,长须幕僚又冷冷的嗤笑道:“竟被一支新募的杂兵破城,可真有本事啊!”
人死如灯灭,既然凌风已死,那么功过是非自然烟消云散,这幕僚此刻冷嘲热讽,针对的却只是何云一人!
孔轲忍受不过,猛地一拍身前矮桌,怒斥道:“新军?杂兵?一支新军能有水师?一群杂兵能击溃福州水师,没让一艘船回来?”
李易眼看着不断重复的这一幕,心中顿感无力,泉州城是这样,两军前线竟又是这样,忍辱百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可如今,真的还有前途吗?
压下心中杂念后,李易沉吟道:“如此看来,这两日出现在九龙江上的那十几艘怪船应该就是这支神秘的水师了!”
“军师!”一向沉默少言的华清忽而开口,说道:“这十几艘船人数虽少,但速度却异常的快,装备更是精良,有了他们作为牵制,王忠嗣如今已能成功将军队登陆北岸了!”
李易缓缓点头,华清这人他十分满意。若说这满屋的幕僚里面他最信任的,自然轮不到华清,然而在所有的幕僚里,他最喜欢的,却是这位无根无底、一心做事的新人了!
此刻,见华清特意将话题引回正轨,李易缓缓点头,叹道:“李家的江山坐了百年,底蕴深厚也是早有所料的。我军的优势尽在水师,如今这十几艘船虽然坏不了大局,然而王忠嗣毕竟是百战名将,以前无可奈何也就罢了,如今手中有了依仗,即便这依仗不算牢靠,可也难保他想出什么法子来。”
华清接话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将这十几艘船毁了才行!”
李易赞同道:“说的不错!只是如今漳州这边的水师船只在速度上跟不上他们啊!”
孔轲一听,遂建议道:“我看还是把何云调回来吧!陆战上他能起到的作用还不如一个伍长,放在陆地上根本就是明珠蒙尘!”
“不行!”长须幕僚大惊,叫道:“绝对不行!这支武威军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大伙不奇怪吗?”
“北面的仙霞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王忠嗣又被咱们拦在九龙江南边,东面海上的巡逻从无一刻断绝,那这支官军还能是从哪来的?”
孔轲瞠目道:“你想说什么?”
长须幕僚怡然不惧,冷笑道:“西边的葫芦关两个多月没有消息传来,天知道杨询那小子在做什么?这支官军会从哪来,不显而易见的事吗?”
“你!”孔轲暴起,怒视对方。
长须幕僚身后的几名侍卫赶忙冲上前来,将其护在身后。
李易以手扶额,强忍着心中烦躁,正要出声斥责,帅帐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是想说……我投敌叛变了吗?”
杨紫菀自顾自的走了进来,笑吟吟的冲着长须幕僚说道:“哦,错了!你刚才说的是杨询?我哥?”
然而此刻的李易却没有看杨紫菀一眼,而是死死地盯着杨紫菀身后的那人,那被一身黑袍遮掩的人!
黑帽褪下,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浑厚的男声随即响起:“抱歉,太久没见光了!”
……
九龙江,河口的一处沙洲上,百无聊赖的郑泰躺在干燥的枯草上望着天上渐渐西垂的落日,嘴里不停地嘟嚷着:“真没劲!大哥现在应该在建兵工厂了吧?那帮小子估计该人手一把……一把什么来着?”
他身旁的刘山听了,连忙接话道:“枪!一把枪!”
“一把枪!”郑泰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
“泰哥,枪这种东西咱不人人都有吗?不新鲜啊!”
“你懂什么!此枪非彼枪!”
“哦,那您见过没?”
“我当然……还没来得及见……”
远处,一名少年正快步跑来。
“泰哥,华清传消息来了!”
郑泰一听,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少年手中的小圆筒,取出一看,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杨雄归来,众人北归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