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找了很多资料,灌了很多水,实在抱歉!本来李适之是不能即为首相又身兼两部尚书的,可是旧唐书上说的是韦坚天宝三年处加封御史中丞,九月便为刑部尚书,但是有的又说这是四年九月,旧唐书上断句不准。小天在这里也是在没查清到底是哪一年,为了加重一下李适之的权威,给李林甫倒李增加一些难度,也让文章中的争斗更加精彩一些,便做了如此安排。好了!让书友们久等了!本书第一次的朝堂争斗由此开始,这也是李林甫扳倒李适之走向首相之位的第一战!请各位书友们拭目以待吧!】
李适之对于昨晚内卫出动的事估计的不是很准确,没有等到过两天,当天下午刑部里的一个分管审查各地命案卷宗的员外郎便将一份卷宗送了过来。
李适之此时的差事是领门下省事,位居首相,同时还兼着兵部和刑部两个实权大部的尚书,而此时的右相李林甫却只是领着中书省,再兼着礼部尚书。可是礼部除了每年的科考时权重一些外,平时也就只担着祭祀庆典之类的大型活动的筹办,实则是个清贵衙门。
另外,本来中书省下的弘文馆和隶属于门下省的集贤院算的上是个高级官员输送地,从里面走出去的人也多会念着长官的几分香火之情,有的甚至干脆认之为师相,从此一生追随,也算是为左右两相留出了个最好的马仔培养地。
可是,玄宗上台后硬是把翰林院从礼部手上抢了过来,让翰林院掌四方表疏批答及应和文章,其职能看似与“中书门下”有些重叠,然翰林院由皇帝直接差遣,而“中书门下”却隶于左、右相,他们虽职能大致相同,其地位却差别甚大。翰林院若有人得圣上青眼有加,由此礼遇益亲,外人常常称之为“内相”。至此,集贤院和弘文馆便不再受到那些士子文人们的重视了,这些人纷纷以进入翰林院为踏上青云之路的捷径。
而翰林院里的这群人多是些清高傲气的才子文人,李林甫在这群人之间的口碑实在算不上好,而李适之却因为为人豪迈很得这群人的亲近,加之李适之身为首相,他们要巴结也轮不到李林甫。
重要的是门下省对中书省的制约,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下三省的来源与演变了。
汉武帝的时候为加强中央权力,削弱相权,挑选身边亲信官吏和侍从在宫内新立决策机构—“中朝”,这些人均由皇帝直接任命,一般品级较低,且不任专门的行政职务。武帝时,“尚书”一职日益重要,“尚书”原是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保管皇帝的奏章文书。大臣们的奏疏不能直接进呈皇帝,要送尚书署,汉成帝时尚书署的长官改用士人(以往是宦官),署随改为台,于是尚书台成了皇帝的机要秘书处。直到曹魏时期尚书台从少府中独立出来,成为最高权力机关,此时的最高行政权力由丞相处转移到了尚书台。
曹魏时为牵制尚书令的权力,便设置秘书令负责起草掌奏之事,魏文帝曹丕即位后,改秘书为中书,设中书监、中书令为长官,职掌机要后来逐渐扩大为中书省。中书省的主要职权是承旨草拟诏书、参与立法、传达诏令。由于中书省在事实上参与军国大计的决策,在执行中又可以谏议,辩驳皇帝的诏令,对官吏的上奏有取舍之权,国家的政治中枢由尚书省转移到中书省,中书令取代尚书令成为实际上的宰相。
可是随着中书省的权柄日重,唯恐对皇权造成冲击,从魏晋开始,皇帝逐渐让侍中参政,后来又正式设立门下省牵制中书省的权力。侍中在汉代的时候只是一个替天子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甚至生活琐事的小官,但因为亲近皇帝,无形中便成了亲信贵重的职位。西晋的时候,侍中在朝堂上已经有了显赫的地位,“备切问近对,拾遗补阙。”到东晋哀帝的时候,门下省正式成立。
后来杨坚以外戚身份篡权立隋朝,为了防止同样的命运在自己身上上演。隋文帝在魏晋三省六部的基础上正式设立三省长官共为宰相的制度,这种制度为后来的唐朝所沿袭。
纵观三省的起源,不难发现这其实就是皇帝和大臣们争夺行政权力的一场博弈。在秦汉的时候乃至更早的春秋战国时期,国君任命丞相称之为“拜相”,在丞相就职的时候皇帝是要向丞相行礼的,古时的丞相号为“调阴阳”、“掌百官”,是协助皇帝治理天下的,类似于一种合作关系,皇帝自然也就必须要保持表面的礼待。可是中央集权的统一封建王朝设立以后,为了维护世袭统治,历代君主都致力于加强皇权,必然的也就需要抑制相权,而方法又都惊人的相似。
一个人在感觉到一件事情力不从心的时候,最容易找身边的倾诉。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例外,在和大臣关于行政权力的争夺中失势之后,便将目光放到了身边的人身上,可是皇宫中除了妃嫔宫女就只剩下了太监,显然不能让一群女人去朝堂上和大臣们斗,所以太监成了唯一的选择。这也是历代宦官擅权的根源。
从尚书署到中书监再到门下省,最开始的长官大多都是太监,几百年下来,皇帝不断地利用身旁的太监去分润大臣的权力,可是太监专政的固有缺陷让新设立的部门又一次次的被大臣们抢去。行政权力最终又都回到了臣子们的手中。
而玄宗将翰林院回收的做法何尝不是又一次对臣权的争夺和压制,所以此时的李林甫远远算不上是权倾朝野。
……
刑部员外郎将卷宗递给了李适之,各地发生命案后都会将卷宗誊抄一份送交刑部备案,等到案件侦破以后再将全部过程中的卷宗并犯人的供词和相关证据一起移交刑部复核。等刑部确认无误后才会将需要判处死刑的罪犯上呈皇帝勾决,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过于昏庸的君王都不会放弃手上这项生杀夺予的大权,玄宗李隆基自然算不上昏庸。
只是刑部事物繁忙,加上长官又是首相,哪有时间事必躬亲,所以一般除了上呈勾决名单外,当了几年刑部尚书的李适之是很少管刑部的事的,加上今年年初圣上又给他加了兵部尚书,他就更没有时间理会了。
送过来的卷宗自然便是鄱阳郡长史移交的关于唐远一家被害的案子,只是这么一件案子现如今连疑凶都没找到,更别说身为苦主的唐远至今下落不明了。这种还处于侦查阶段的案子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李适之案头的,可是这位员外郎却偏偏废了好大功夫递牌子进了皇城找到李适之将卷宗交给了他。
李适之看完卷宗后不明所以,再抬头看看那位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的员外郎,他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再一次仔细看完卷宗后,他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这个唐远是个什么人?”
“回相爷的话,昨晚内卫从东市酒肆中带走的那个少女便是这唐远的女儿。”员外郎却答非所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完此言的李适之立刻就愣住了,随即他便想明白了这背后隐藏的信息。李适之沉默了片刻,开口对着员外郎说道:“知道了!”
“下官告退!”员外郎随即便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李适之双眼紧紧的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抬手拉了拉手边的一根垂下来的绳子,片刻后一个老者出现在李适之面前。
“这个人什么来头?”李适之问道。
“洛阳人士,十几年前考中进士,随后一直在刑部任职,累功升迁为员外郎,这是前两年的事了。”老者回忆了片刻答道。
李适之低头想了想,可马上又摇了摇头。
老者见状忙开口问道:“东主,此人前来所为何事?”
“喏,送信来的!”李适之伸手将卷宗递了过去。
“这个……”老者看完之后,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昨个晚上,花宅派人去东市把这个唐远的女儿接了过去。”李适之看见老者疑惑就解释了一句。
“这个……”老者依旧是这两个字,只是此时却瞪大了双眼。
“东主年初才兼了兵部尚书,两个月前刚被李哥奴摆了一道,现在花家老三老四又在东主手下担着差事,这次的事要是处理不好,兵部这摊子事以后怕是不好做了。”老者忧心的说道。
“呵呵,可是老夫身为首相,文官之首,这件事上要是站在花家一边,百官那边又交代不了。”李适之摇了摇头,一脸头痛的样子。
“人家这是看着老鹤已经伸长了尖嘴,来提醒我这小蚌赶紧把壳闭好呢!”李适之片刻间就想到了那个比他还大的次相。
“还不止呢!明日便是大朝会,随后便是连着三天的中秋节假,圣上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留给咱们的也就只剩下这一天多的时间了!呵呵,咱们还真要感谢下这位好心人,给了咱这一天多的时间啊!”虽然明显知道这个所谓的“好心人”想做那观战的渔翁,可是此时先机尽失的李适之却早已别无选择了。
“东主还兼着刑部尚书,情况没有这么危急吧?”老者说道。
“呵呵,你何时见过三司会审的时候宰相亲自抄刀吗?”李适之苦笑着说道。
本来出了这种事只需要派个得力的手下去办便好了,何况他已经执掌刑部数年,也在刑部打下了一些基础,只是这才一个送信的差事,对方便能如此阔气的牺牲掉一个员外郎,可见对方的决心还有实力,他实在是对自己在刑部的那点底子没信心啊!
“那咱们便让韦中丞到时候多留点心吧,另外大理寺那边也去打个招呼吧!”老者接着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李适之谈了一口气说道。
两个人的谈话有些跳跃,可是谁都能懂,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能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一件人命案子,可是两人都不是庸人,既然事情已经牵扯到内卫,还有人这么不惜一切的想要挑事,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而身处一旁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那只老狐狸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