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罗又不长记性,又一次让刘范吊起了胃口,再一次好奇地追问道:“侯爷有这么多可选择的供货商,所有势力都围着您的西凉团团转,那侯爷还犯什么难呢?”
刘范说了这么多,口也渴了。喝了杯茶后,又继续忽悠于夫罗。刘范放下茶盏,说道:“足下没坐在本侯这个位置上,”说着,刘范拍了拍他座下这西北三州的第一把交椅。这把交椅象征着西北三州的最高权力中心。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足下可不知道本侯的苦处啊。鲜卑几个酋长的最大优势在于,他们能够提供超大量的牛,战马也能卖给本侯十几二十万匹的,但就是质量不怎么省心,至少不如西域出产的马;而诸如乌孙、康居、伊列等族,他们的优势在于他们的战马都是产自西域,性能比鲜卑马较好一些,但他们提供不了过多的牛,最多也就两百万出头的样子,远远不能填饱本侯子民的胃口。舍鱼而取熊掌,还是舍熊掌而取鱼,这是问题啊。”
于夫罗心说,鱼和熊掌你都别要就最好。不过刘范故意说出的这一段颇有涵义的话,倒是于夫罗意识到了一点:匈奴人并不是刘范唯一的选择,匈奴人也不是市场的垄断者,鲜卑人和西域人无论是在质量、数量和单价上,优势都是超过匈奴人的。
见于夫罗一言不发,而是陷入了沉思,刘范也没有提醒他。过了半会,刘范话锋一转,说道:“对了,既然我们两方的买卖已经达成,本侯都把钱准备好,就等着贵邦前来清点。足下今日匆匆来此,不知是还有什么要务吗?”
于夫罗一听,这是刘范在暗示他靠近走人的意思啊。于夫罗连忙说道:“侯爷勿怪,在下确实是还有要务要和侯爷商量。”
刘范皱了皱眉头,表现出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说道:“什么要务?”
一旁的军师贾诩冷言冷语地说道:“哼哼,该不会是右贤王阁下风闻我家主公要和其他番邦交易,赶紧过来阻挠吧!”
于夫罗闻言,就是一个激灵。刘范的眉头越来越皱,说道:“足下果真为此而来?”
于夫罗一看不但刘范不怎么满意,连他手下人也都不高兴,心虚不已。于夫罗说道:“非也非也!侯爷误会了!在下此来,是想重新和侯爷商谈牛马贸易一事!”
刘范说道:“本侯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关于牛马的事。”
于夫罗说道:“是是是。上次在下没有和侯爷达成一致,真是遗憾。故而,在下希望这次好好的和侯爷再商量商量!”
刘范一挥手,说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贵邦出的价简直就是欺负人。有那个钱,本侯还不如拿去购买鲜卑人的牛马。要是鲜卑人出的价也像贵邦这般离谱,大不了本侯再麻烦一些,去购买乌孙人的。总之,贵邦就不要在这件事纠缠了,没有用的。本侯还有要务在身,恕不能接待足下。足下请回吧!”
说着,刘范端起了茶杯,贾诩适时喊了一句:“送客!”门外便冒出来两个仆人,这就准备跟着于夫罗出去。
于夫罗一看刘范这是要来真的,赶紧告饶:“侯爷别介呀!谈不拢咱可以再谈谈嘛!何必这就把道堵死呢?”
刘范摇摇头,说道:“这条道,可是你们自己堵上的,怨不得本侯。右贤王阁下,请吧!”刘范再一次催促于夫罗走。
于夫罗这下好了,急得满身大汗,手足无措,嘴里也不知要怎么说。贾诩也挥挥手,示意仆人过来,把于夫罗给拉出去。
情急之下,于夫罗连忙站起身来,连连给刘范作揖,说道:“侯爷,在下不能走啊!上次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侯爷。只要侯爷一句话,您要多低的价我们也同意!”
刘范这才瞟了于夫罗一眼,说道:“哼,厥机部等鲜卑人已经给出了一头牛一千钱,一匹战马一千五百钱。本侯就不信你们匈奴人再怎么降价,还能把他们给比下去?”
于夫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鲜卑人的价,别说我们匈奴能与之持平,反而还能更低!”
刘范说道:“再低下去,可就连成本都收不回了。贵邦果真甘心?再说了,你们又能比其他人出的价低到多少去?”
于夫罗说道:“这样,由在下做主,那就一头牛八百钱,一匹战马一千钱,一匹劣马六百钱!侯爷,这个价可比鲜卑人的低吧?”
刘范说道:“呦,这倒是有点意思。”说着,刘范放下了茶盏。贾诩也朝门外挥了挥手,本来已经向于夫罗步步紧逼的仆人又都退了回去。
于夫罗见状,才敢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汗水。于夫罗心想,只要刘范别把他赶出去,还事情也就还有转机。却不料刘范说道:“可这样还是不行啊!”
于夫罗说道:“为什么?”
刘范思忖片刻,说道:“之前本侯已经告诉过你了,鲜卑人的牛胜在数量多,西域人的马胜在质量好,而你们匈奴人,能卖的牛又不多,马也都是些劣马,凭什么价格还比人家两家的就少这么一点?那本侯和他们两家,岂不是都让你们匈奴人给亏大发了?
再说了,本侯已经和你们匈奴人做过买卖了。谁让你们出价太高,本侯没买够,只好把鲜卑人和西域人都请来。这两家大老远来这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卖本侯一个人情,顺便和本侯做买卖吗?人家大老远地来了,本侯却食言,又不买他们的牛马。这不是让他们无功而返,更和本侯离心离德吗?如果本侯真买了你匈奴的牛马,本侯成什么人了?他们该怎么看本侯?他们还会和本侯保持友好的关系吗?本侯看,未必。”
于夫罗谨慎地说道:“那…”
刘范又说道:“还有,贵邦上次出的高价,本侯已经接受。如果这次贵邦因为有了竞争者就出了低价,本侯又趋之若鹜,那旁人是不是会说,是本侯故意利用鲜卑人和西域人,从而达到让贵邦降价的目的?而且,上次的交易,本侯已经赔了数千万钱。还买你们匈奴人的牛马,岂不是还要赔更多的钱?足下看看,不是本侯不想买,实在是形势逼人,本侯不能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