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的昆明城,整体看起来就象是一只乌龟,南门为龟首,朝向南方的滇池,北面为龟尾,靠着北面的蛇山,大东门、小东门、大西门、小西门则是龟的四足。
“龟城”中的李定国既作出了决定,这两日来却也吃得下睡得香,无非就如蜀王刘文秀所说的那样,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固守昆明,死则死耳”。
“禀殿下大兴军前军已至小东门外五里处,信使送来了刘体纯的回信。”刚吃过早饭没多一会,一名亲兵就急匆匆地跑来向李定国禀报。
李定国接过来一看,却就是自己当日写过去那一封,只是在背面多了“龙飞凤舞”的两行字卯时三刻,盘龙江畔。
“他娘的刘二虎”李定国愤愤地骂了一句,这卯时三刻是哪一天的卯时三刻盘龙江长两百里,谁知道你这盘龙江畔是在哪里
“李柦,你安排人去刘体纯军中,搞清楚约战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另外除了参战的两千士卒外,每方只能带一千人,不能用火器,也不能用弓弩算了,本王还是再写封信去吧,免得你小子记不清楚坏了大事。”
李定国写好书信又仔细看了一遍,觉得并无遗漏,这才命人送往刘体纯军中,只过了一个时辰便得来了回信,这一次刘体纯连字都懒得写,带来的是口信明日卯时三刻,出城十里盘龙江畔,双方各带三千人,不许使用火枪火炮,也不许使用弓弩,败者服输,绝不反悔
他根本不怕李定国反悔,大不了再花一天时间攻破昆明,若不是李元利从广东带了信来,他哪儿会去干劝降这种事
次日天刚放亮,李定国便带了麾下亲兵将领以及参与约战的两千名精锐士卒,骑马出小东门沿盘龙江进军。走得几里路,斥候就回来禀报,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大兴军探马。
“莫不是旁人传言真是夸大其词还是刘体纯狂妄自大大军作战,他连探马都不放出来按理说应当不会如此啊”
李定国等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缘故,索性不想这事,专心赶路。
他们这群土包子,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望远镜”,人家还离得几里路远,就已经将他们的动静了解得清清楚楚,而他麾下的斥候却连别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十里路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李定国赶到约定的地点时,刘体纯也正好到达,时间卡得非常准。两军离了三百步站定,李定国仔细一看,对面大兴军士卒全部身着青色短褐,头顶圆盔,背后却背了一枝火枪。
“请李将军过来说话”这时刘体纯策马来到中间喊道。
李定国正要打马上前,刘文秀却道“王兄,小心有诈”
“刘二虎都不怕,本王怕个啥”李定国毫不在意,一夹马腹到了战场中央。
要是他知道大兴军的击针枪在这个距离上能够轻易将他击杀的话,他肯定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刘体纯正是知道火绳枪在一百步之外根本没有准头,这才敢大大咧咧地上前来喊话。
“多年不见,李将军风采依旧啊”刘体纯一拱手笑道。
“刘兄亦然”李定国一抱拳,“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且问你,既然说好了不用火器,你麾下士卒为何带了火枪”
“我军中只有火枪,不带火枪怎么打”
“你言而无信”李定国气得心慌,不是说好了不用火枪你能不能要点脸
刘体纯看到他那神色才反应过来,“咱们是把它当成长枪来使,绝对不会发射一粒枪子。”
李定国狐疑地看了看对面,但三百步外哪儿能看得清楚刘体纯又道“你尽管放心,若是咱们这边有一人开枪,就场约战就算我输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双方再次确定了赌约,然后便各回本阵,将士卒拉了出来准备厮杀,两边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卒,此刻已是杀气腾腾
大家约定参战的全是步卒,大兴军排成长长的几排,等走得近了,李定国才看清楚他们身上穿的短褐分明就是棉甲,端在腰间的火枪上刀光闪闪,显然是在上面又装了短刀,怪不得刘体纯说他们是将火枪当成长枪来使。
除了那接近人高的巨盾之外,大兴军的武器装备似乎也并不比他们好。
他又哪里知道大兴军的棉甲里面实际上是板状的钢质胸甲他又哪里能知道大兴军火枪上的三棱刺刀全都是压铸成型的钢刀这种刺刀具有十分强大的破甲效果,象南明军和清军身上穿的那种棉甲,力气大的一下就能够刺穿三层
大兴军不缺钱粮,士卒都是孔武有力,刺穿这样的棉甲是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明军和清军在武器甲杖上并没有多大差别,参将以上的将领基本上都着锁子甲、鱼鳞甲或扎甲,低层将领穿皮甲,而士卒全部着棉甲。
将棉花打湿之后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再把几张这样的棉片压成棉布,两层棉布之间夹了巴掌大的铁片,内外用铜钉固定,便成了一件棉甲。
这种棉甲对火绳枪的防御效果不错,而且制作容易、价格低廉,即便如此,李定国的南明军也只是少数精锐才能穿上。
两军相隔二三十步站定,站在第一排的都是刀盾手,明军这边把盾称为牌,用的牌也比较杂,有藤牌、木牌、革牌和铁牌,但这一次他们使用的全是铁牌。
而大兴军这边全是钢盾,放在那儿让人砍上一天一夜都不会烂
由于不准使用弓弩,将士们不用担心从天而降的箭矢,这让大兴军的盾阵显得更加无懈可击,对面南明军的士卒本来准备率先发起冲锋,但看着这无处下口的盾阵,只得无奈地停在那儿。
只相持了一小会,鼓声轻响,刘体纯发出了主动进攻的命令。阵中将领铜哨一吹,一长排巨盾组成一道盾墙,缓缓而又坚定地向南明军推了过去。
二三十步的距离转眼即至,两军盾阵已经相隔不过三尺,一场极为残酷的白刃战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