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举火急行,终于在快天亮时赶到了衡口,一天一晚走了一百六十里山路,将士们都显得疲惫不堪。
“传令”李元利振作起精神下达命令,“侦骑放出十里,大军渡河后于坡顶歇息,三个时辰后继续往兴安进发”
从兴安到衡口一带,地势都比较开阔平坦,北面为缓坡,南面则临近月河,若是敌军前来很远就很发现,因此李元利只叫侦骑放出十里。
这时尤烈却道“大帅,此处地势平坦,若是骑马奔驰,十里路不过半盏茶功夫,不如我带兄弟们走远一点去查探一番。”
“这都走了一天一夜,兄弟们哪里能吃得消”若是能走远点当然更保险,只不过李元利也怕将士们受不了。
“没事,昨晚咱们在马上都睡了一两个时辰,况且多数时候都是骑马,也不觉得怎么累”
骑马比走路其实好不了多少,一样会腰酸背痛,时间长了屁股都能磨破,亏得亲兵们都是长年骑马习惯了的,要不然现在连站都别想站起来。
既然尤烈认为没问题,李元利也就由得他带了几十名亲兵前去兴安方向哨探。
火头军开始埋锅烧水,不一会儿便用鸡蛋粉加干咸菜熬好了汤,将士们就着热汤吃完干粮,围着火堆将背包里的被子拿出来搭在身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李元利也有些困倦,但常年和军旅生涯让他仍然保持警觉,耳旁听得栓柱一叫,他马上就醒了过来,只是眼睛涩得厉害。
“大帅,尤烈回来了,说在前面三十里处发现了郝摇旗的定武军”
这一下就让他睡意全无,他接过三元递过来的湿毛巾使劲擦了擦脸,然后大声对早就等在一旁的传令兵吩咐“命令全军紧急集合,原地待命”
“大帅,兴安城被刘军长攻破了,郝摇旗正率残兵往衡口方向逃窜”尤烈用极快的语速说道,“估计有万五千人左右,没有炮,咱们回来时离此地还有三十里左右,他们跑得很急,估计很快就要到这儿了”
“对了,我在队伍中还发现了一个穿明黄袍的,左右有侍卫拥护,似乎就是那伪定武皇帝”
“传令,准备迎敌”时间已经刻不容缓,李元利没有半分迟疑,立即下达作战任务。
“十一师轻装抢占高处拦截敌人十六师于河边宽阔处结阵迎敌,敌人一旦溃败,即刻追击务必不能让郝摇旗逃脱”
传令兵飞奔而出,不一会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两师将士将背包取下来放到坡顶堆放辎重的地方,开始列队进入指定的阵地。
兴安在前明时是属陕西布政司管辖直辖州,下辖十县之地,府城城墙高大坚固,李元利根本没有想到刘永昌竟然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它攻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看看迫击炮的威力呢不过这样也好,省下的炮弹正好让汉中府城的鞑子尝尝味道
“大帅,贼军来了”栓柱一指远处飞扬起来的尘土叫道。
“李盖”李元利却突然叫了一声。
“标下在”
“你立即率部趁混乱之时潜入战场,我不想看到活着的朱璟溧”
虽然“定武帝”朱璟溧就算活着也没有多大影响,但只要他没死,搞不好就有人拿他出来做文章,李元利可不想几年之后又听到他出来搅风搅雨,徒生事端。
“标下领命”大战在即,可没有多少时间来给他耽搁,李盖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前方一里外,骑在马上的郝摇旗“呸呸”地吐了两口扑进嘴里的尘土,又胡乱地将虬髯拍打了一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狗日的小贼种,这是要将咱老子赶尽杀绝”
“早知如此,当年在商洛山时,就应当寻个时机将这小崽子一爪捏死”
旁边的亲兵头目郝成却焦急地道“王爷,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现在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咱们要如何才好”
“还能怎么办给咱老子冲杀过去,只要摆脱追兵,再去城固会拢贺珍的人马,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王爷大兴军的火枪火炮太过厉害,兴安府五六万人也没有守得住城,贺侯爷手下不过一两万人马,就算加上咱们也只不过三四万士卒,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李来亨”
“那咱们北上秦岭日后还可以去抢关中”三千里秦岭横贯东西,若让他逃进了秦岭,大兴军还真是不容易再抓住他。
“那标下去通知其他兄弟去,对了王爷,要不要跟皇帝说一声”郝成转身就往后面跑,跑了两步却又转身来问道。
“管他个球这狗皇帝吃老子喝老子,还天天挑三拣四娶的婆姨比咱老子还多”
“咱们自己跑自己的,正好让他在后面拖延追兵。”郝摇旗又“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对传令兵叫道“传令,全军冲锋畏战不前者斩首临阵投敌者祸及全家”
因出城时跑得急,战鼓号角都没有带上,等几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将命令下到各处,众将却又是一番扯皮,王爷没指明谁打头阵,大兴军的火枪打得又远又准,谁愿意冲到前面送命
郝摇旗听得回报,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正在这时,又有亲兵来报“王爷,追兵已经咬上了后军,再不冲来不及了”
“郝成,你率兄弟们冲前面,等咱老子脱险之后再同这些狗贼算帐”郝摇旗将马鞭往前一指,对身旁的郝成下令道。
“王爷,咱们兄弟冲前面,到时死完了谁来保护你老人家去秦岭”在大兴军的火枪面前,打头阵必死无疑,郝成听郝摇旗一说,连忙跪下来求道。
“狗日的”后面枪声越来越近,郝摇旗顺势一马鞭甩到郝成头上,大声吼道“好,你不冲那你狗日的就在这儿等死,咱老子自己带人冲”
说罢又在马背上扭转身来,对身后的士卒大吼道“兄弟们,都跟咱老子一起冲,只要冲过这儿进了秦岭,日后照样吃香喝辣,咱老子亏待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