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灼华年最新章节!疑心生暗鬼,瑞安时不时便会草木皆兵。
每次隔着道珠帘听下头群臣参朝议政,瑞安总有种错觉,好似黑衣客也在其中。有时候望见个长相奇特的太监、亦或长袖善舞的嬷嬷,或者谁与自己多说了句话,瑞安也会怀疑,是否又是黑衣客的装扮。
每每费心猜忌,瑞安撕不开黑衣客的真相,到弄得自己筋疲力尽。
此时卧在榻上想不明白,瑞安只觉得心浮气燥,偏是小腹又隐隐坠痛,提醒她昨夜那一幕曾经真实发生。
不方便去传太医,瑞安只得再唤了一秋与半夏两个进来。
到能对自己狠下心来,瑞安只怕昨夜里污血不曾流尽,长痛不如短痛,便命一秋去太医院抓些红花煎服。又吩咐半夏拿血糯米炖了碗燕窝羹,依旧加了些黄糖在里头,强忍着反胃喝了两碗。
太医院里今夜是刘太医当值,闻得瑞安派了人来,心间便就一阵厌恶,只得立起身来相迎。一秋素日与人为善,并不借着瑞安的势对旁人恶语相向。她轻轻敛礼,便就客气地道明了来意。
红花最是活血化瘀,又常为妇人落胎所用,本是宫中的禁药。刘太医见无凭无据,自是不管乱开方子,不由多问了两句。
一秋自是不能实话实说,只浅浅笑道:“刘太医您尽忠职守,是自己职责所在,都怪奴婢方才不曾把话说明白。”她将衣袖往上一卷,露出手腕上一粒半个黄豆大小的暗疮,还留着些白色的脓头。
如今费嬷嬷有些离心,瑞安身畔便数一秋与半夏最为堪用。两人连轴转着当值,难免有些劳累。那日一秋疏忽,不小心便溅上手腕一滴热油,现如今还不曾痊愈,不想今日正好拿来说事。
刘太医心善,轻声说道:“姑娘该早些看太医才好,现如今这伤口都生了脓,我替你将它挑破,再覆些药粉吧。至于红花,一则不大对症,二则对姑娘家身子有损,下官并不建议您用。”
一秋本是敷衍之词,奈何这太医尽忠职守,到说出一番道理。她感激之余,待刘太医替自己上了花,依旧变着花样讨要了些红花,拿回去给瑞安煎服。
刘太医年纪不大,心思地极为缜密,对瑞安讨要的东西格外留了心。
景泰帝尚未驾崩之时,他与其他太医轮流司药,时常查觉药不对症。他因此曾偷偷翻阅过景泰帝所用的药方,还从药渣里发现过东西,只是人微言轻,只好将这通天的秘密埋进肚子里。
今次又是瑞安的人来讨红花,分明不承想自己会耐心询问,那姑娘只得故意拿着一点烫伤说事。刘太医察言观色,早便发现透着些蹊跷。
他想了想,并没有将方才取走的那味红花记录在档,而是自己悄然写了张纸条,详细记下了时间与用量,再好生收进自己的衣袖。
涂了药膏的手腕清清凉凉,一秋对那位细心的刘太医印象颇好,拿了东西回来,依着瑞安的吩咐将红花煎得浓浓,瑞安便就一口气灌下。只觉得身上淋漓不尽,瑞安连着跑了两趟净室,身上松乏得没有一丝力气,早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深宫巍峨,到底戒备森严。黑衣客纵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敢摸进皇宫。瑞安无人打搅,这一觉到是难得黑甜到明。
次日五更天的早朝,瑞安强撑着身子盛妆莅临。李隆寿面无表情,只疲惫地冲她微微一揖,便如泥塑木雕般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
瑞安心知这小皇帝依旧为了董大人与自己别扭,便在退朝后留他说话,想要见好就收。李隆寿从苏梓琴口中知晓瑞安近日身子不好,却要借机气一气她。
眼见瑞安放低了身段,李隆寿却不肯下这个台阶,梗着脖子冲瑞安说道:“姑姑,您往后想做什么事不要再假梓琴之手。她本来对政务不上心,也无意染指朝政。您几次三番叫她背这些黑锅,是想坏她的名声?还是根本希望梓琴便是下一个您,身教胜于言传?”
瑞安被小皇帝几句话气得瞠目结舌,碍着太监宫女一大堆,指着他的鼻子又不敢真正开骂,只得恨恨拂袖而去。
李隆寿望着瑞安比平日行走缓慢的步履,难得露出丝开心笑意。他依旧有着未曾完全湮灭的孩子心性,想要拿这好玩的事情说与苏梓琴听。
苏梓琴临行在际,又与李隆寿和好如初,整日忙着准备衣裳首饰,将这趟大阮出行看做游山玩水一般,惹得几位忠于李隆寿的老臣十分恼怒。
依着李隆寿的意思,黄怀谦走过一次大阮,本待任命他为今次的主使,陪着苏梓琴走这一趟,不曾想金銮殿上黄怀谦却以身体违和为由一力推辞。
黄怀谦苦笑地冲李隆寿说道:“陛下,臣如今有心无力,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臣这个样子到了大阮也未必能好,岂不是白白丢天家的脸面。”
李隆寿本意是想由黄怀谦会同苏梓琴,与远在大阮的刘才人接洽,双方敞开心扉谈一谈,都做到彼此心中有数。如今瞧着黄怀谦腿上打起的夹板,深知他行动不便,虽晓得他今次受伤蹊跷,也只得放弃这最合适的人选。
为了留在国内等着真相大白,黄怀谦还未曾与李隆寿通气,不惜演了出苦肉计。他前几日退朝时故意踩空了台阶,顺着几十阶的高阶便滚了下去,不仅磕破了膝盖,还扭伤了脚踝,如今拄着根青竹拐杖,右脚依旧不大敢着地。
黄怀谦想留在朝中,只为等待一个答案。
他这些日子被自己匪夷所思的猜测吓到,一方面不敢相信,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正在揭开事实的真想,当真十分矛盾。
自从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孙大人府上,黄怀谦便时常有些魂不守舍。专程派去追董大人的小厮还不曾转回,如今他焦急地等待着回音。
黄怀谦深知这件事关系着李隆寿等人的生死存亡,不敢稍有懈怠。见李隆寿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他大胆抬头,给了年轻的帝君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