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吏部库房的图册有异之后，纪常安第一个想到的是吏部被幕后之人给渗透了。 </p>
或许有人将夹杂了诡异图案的账册给存心放在夏原吉那间库房里，目的是潜移默化间使得夏原吉心性大变。</p>
方锦却说：“现在情形很明显，这些账簿并不是靠在吏部安插人手才放入后库房的。”</p>
纪常安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凭他完全看不出，为何不是吏部人干的好事。</p>
更别说什么“显而易见”了。</p>
方锦解释道：“你瞧，我们先前也守了夏原吉这么多时候，他一点变化都没有。</p>
但被皇的圣旨一打断，库房立刻多了有猫腻的账册，你觉的这说明什么？”</p>
纪常安试着答道：“我们盯梢的事情也在幕后之人的眼？”</p>
方锦点头道：“是的，幕后之人果然有意对夏原吉动手。但是他我们晚了一步。</p>
他知道我们日夜盯着夏大人，所以没有下手的机会。</p>
直到我们的监视被打断，他才寻到机会立刻把账册偷了出来，做完手脚后又放了回去。”</p>
纪常安又问道：“那为何又说不是吏部里的人干的？”</p>
方锦回答道：“因为我们是在夏原吉来京之后两三日内开始监视他的。而幕后之人显然是我们慢了一步，才在最初的时候无法下手。</p>
只能等到我们的监视被打断之后才能火急火燎地下手，甚至这么细心的家伙都留下了一些破绽。</p>
试问如果幕后之人在吏部有暗线，夏原吉刚来的时候他为何不动手？为何让我们抢到先机？”</p>
纪常安陷入了沉默之，忽然他问道：“为何我觉得这幕后之人的能力有时大有时小呢？”</p>
虽然是句没头没尾的话，方锦却是感同身受道：“确实，我也曾有这样的疑问。</p>
这个幕后之人能花极大的代价，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看来似乎是他手眼通天、本事很大。</p>
但换一句话说，如果他真的手眼通天，又何须用极大代价来达成目标？有的是更好的办法。</p>
甚至有时候，我总觉得这幕后之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p>
如华山的事情，恐怕也是幕后之人设计的。但是他只是在开头布置了了许多计划，到了最后阶段却完全不出面掌控。</p>
那时候我还没留心那幕后之人，若他当时出手，事情也绝不会发展成那样。”</p>
纪常安道：“你意思是说，华山那件事情初期是由幕后之人出谋划策的，但到了后起幕后之人像甩手掌柜一样全交给了仇松鹤。这才造成这个计划失败的！”</p>
方锦把整件事情默想了一遍，说道：“确实让我有这种感觉。似乎这幕后之人有时候有通天手段，有时候又完全无法左右时局。是个忽隐忽现的存在。”</p>
纪常安又道：“而且他能设法让白素航自杀，却没办法探听到夏原吉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以至于让我们抢到了先机。”</p>
方锦深深看了纪常安一眼，继续说道：“恐怕你父亲忽然让朴瑾年捉拿江代，也是为了引开我们二人。好让他的手下潜入吏部库房。”</p>
这一下，纪常安是当真震撼了。他还从来没想过父亲的举动竟然也会是被人设计的。</p>
纪常安眼透出担忧道：“难道我父亲真的是……真的是……”</p>
方锦似乎明白纪常安在害怕什么，安慰道：“你父亲肯定不是幕后之人一伙的。否则的话他与朴瑾年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p>
方锦说的心安理得，但是纪常安还是瞟了他一眼。</p>
纪常安本来极度厌恶朴瑾年，他死了对纪常安来说是求之不得。</p>
而父亲纪纲与纪常安这些年来也是龃龉不断。父亲断了一臂变成了废人，但是或许从此之后可以脱出漩涡的心。在纪常安心，甚至隐隐觉得要谢谢方锦。</p>
纪常安或许对自己父亲没有多孝顺，但是他心仍旧十分希望父亲不要卷入“夺嫡”这样的事端。</p>
至于父亲与朴瑾年的下场如何惨，纪常安心不得不腹诽：难道他们的惨还不是你造成的吗？</p>
他却不知道方锦将余下的一些猜测隐藏了起来没有说出。</p>
纪常安又道：“好了，我们现在知道对手是一个时隐时现，专爱杀鸡用牛刀的人。那你下一步如何打算？”</p>
方锦却说道：“下一步什么都不做。盯梢也不用了。你我都忙了这么久，可以歇一会了。“</p>
纪常安道：“怎么？眼看着夏大书呆已经被人控制了，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p>
方锦道：“我想幕后之人的目的是利用夏原吉，而不是杀死夏原吉。</p>
至于瑞恩伯那件事情，可能是个意外。幕后之人本来想要用毒药控制瑞恩伯，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刚烈，宁可死也不愿意范。</p>
这也提醒了幕后之人，用毒药控制对手有极大的暴露风险。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在夏原吉身不再使用毒药，而改用蛊惑人心的图案了。”</p>
纪常安道：“算不会杀了夏原吉，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吧？”</p>
方锦叹了一声：“我们监视夏原吉的事情，早在幕后之人的眼了。继续监视对方反而不会出手。</p>
若是我们放弃监视，说不定还真能引得对方蠢蠢欲动。”</p>
纪常安点头道：“明白了，引蛇出洞、顺藤摸瓜！”</p>
方锦笑道：“还算聪明。”</p>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两人果真像是方锦说的那样，整天泡在锦衣卫衙门里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p>
而习惯了二人神出鬼没，终日不见踪影的锦衣卫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离两个月的期限也是越来越紧。</p>
有些人甚至疑心方锦因为没有半点线索，已经放弃了对什么幕后之人的追捕。</p>
终于有一日，京城之遍传着一条惊人的消息，像是在入冬的街头巷尾点燃一尾炮仗一般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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