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骗子！”六姨不屑一顾：“跟村头陈麻子一样满嘴胡咧咧。 ”</p>
气氛稍稍凝固。</p>
汤米咽咽喉，打破沉重气氛，陪着笑脸问：“六姨，陈麻子是干什么的啊？”</p>
“瞎子，拄着竹杆，街跟人算命。”六姨撇嘴：“笑死人了。他自己的命都算不好，还给人算命？”</p>
小花低头，抽抽手。</p>
茅小雨握得紧，安慰她：“小花，你也读到初一了。听没听过一句话，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是读书的料，走读书这条路才能出人头地……”</p>
“可是我……”小花眼泪在眶里打转。</p>
六姨翻白眼：“我说大妹子，你赶紧剪了头发哪凉快待哪。我家小花的事，轮不到你插嘴。”</p>
茅小雨斜她一眼，目光一顿，又认真看一眼小花，突然笑了：“我说老婶，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让小花读书，是不是怕她有出息了，把你们一家给甩喽。”</p>
“放屁！”六姨拍椅而起。</p>
高颧骨都被气的通红，她手指颤颤冲着茅小雨：“滚，快滚！不许待这里。”</p>
“这是艳红发廊，你是老板？”</p>
六姨叉着粗腰：“我是老板她姨。”</p>
“白吃白喝的她姨？”茅小雨语气不善。</p>
六姨一怔，马恼羞成怒，眼珠四下滚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p>
小花急了，使劲抽回手，对茅小雨：“姐姐别说了。”又跑过去拦着六姨：“妈，你别生气。”</p>
“滚边去。”六姨抄起一根卷发器，奔着茅小雨汹汹而来。</p>
惊呆的汤米和杨兰兰反应过来，一齐奔前一个拦一个抱着六姨，苦劝：“六姨，你老别动气。”</p>
“六姨，消消气。小雨不是故意的。”</p>
茅小雨正要开口说‘我是’却听店门响，飘进一阵寒气，艳红惊诧嚷：“哟，这是干什么？住手，六姨，你拿什么了？快放下。”</p>
六姨不服气，使劲要往茅小雨身边冲，嘴里道：“今儿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跟这小浪蹄子拼了。”</p>
艳红围巾都没脱，把包一扔，先瞄一眼老神在在的茅小雨，赶前夺下六姨手里的卷器，又把她按进椅子里，语重心长：“六姨，你不是病着吗？医生说要心胸开阔，别动不动生气。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遭罪？划不来啊。”</p>
六姨一听，气稍顺了顺，但仍指着茅小雨：“让她滚！今儿，有她没我。”</p>
茅小雨笑了：“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p>
“你还笑……”六姨的火气蹭的又冒来。</p>
艳红只得再次安抚她：“六姨，消消气。小雨来做头发，是咱店里的客人。没听说过吗，顾客是帝？”</p>
“啥叫帝？”六姨不懂。</p>
众人一愣，小花捂脸不忍直视。</p>
艳红好脾气笑：“是老天爷，玉皇大帝的意思。”</p>
“哦。”六姨却又炸毛：“咋的，她还玉皇大帝？我还如来佛呢。”</p>
大伙一致捂脸。</p>
这是叫鸡同鸭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p>
“行啦！”艳红发威了，叉起腰吩咐小花：“把你妈扶去厨房，生个火，别冻着。”</p>
“好的。”小花前扶六姨，被她扇了一巴掌：“都是你这死丫头……”</p>
小花别着脸，慢慢转正，忍着泪，固执扶起六姨。</p>
“喂！”茅小雨又要跟六姨起冲突了。</p>
汤米马跟杨兰兰使眼色，一起掉转脸，拦下她劝：“小雨，你少说一句吧。”</p>
“她打人！”</p>
艳红撑着额头：“做娘的打自己女儿，算不得一回事。”</p>
“艳红姐？”茅小雨皱眉。</p>
艳红掉头，扣着她的手腕往门外去：“咱们出去说。小米，给兰兰修头发。”</p>
“哦。”</p>
杨兰兰担心的看看出门的茅小雨，又看一眼进了后厨的六姨母女，无能为力，只能叹气。</p>
外头冷，艳红拽着茅小雨推开典当铺的门。</p>
铺里，骆波沙发坐着边刷手机边抽烟。花生楼念功课写作业。</p>
“骆波，管管你女朋友。”艳红对着骆波嚷。</p>
骆波抬眼，笑问：“我家小雨怎么啦？”</p>
艳红翻他一个大大白眼：“好好的修头发，竟然跟我六姨吵起来。”</p>
“哦。”骆波重新低头看手机。</p>
“你‘哦’一声？”艳红错愕了。</p>
骆波招手让茅小雨坐到自己身边，对艳红正色：“小雨是有分寸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p>
“……你？”艳红扭曲了五官：“没想到啊……”</p>
“艳红姐。坐，我跟你说件事。”茅小雨打断她的感慨，摆个手势请她坐下。</p>
艳红恨恨瞪一眼骆波。</p>
以为是个无情无义的，没想到却是个疼老婆的。</p>
“说吧，到底为什么跟我六姨吵起来？”艳红重重坐下。</p>
茅小雨却没被她打乱节奏，而是郑重问：“艳红姐，小花不是你六姨的亲生女儿吧？”</p>
“你胡说什么？”艳红唬的跳起来，拉下脸：“小雨，刚刚骆波还夸你有分寸来着。”</p>
“是，不是？”茅小雨只认真追问。</p>
艳红送她一记白眼：“据我所知，是亲生的。”</p>
茅小雨皱眉：六姨跟小花没有血缘之气。</p>
不过艳红跟亲戚们走动不是很频繁，不知内情也是正常的。</p>
“好，这个问题暂时放下。艳红姐，小花是块读书料子。也许你们家六姨光宗耀祖全靠她了。所以，你能不能说服你六姨让小花继续读书？至于学费这些，不用她发愁。”</p>
艳红又是一惊，诧异：“小雨，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全靠她了？”</p>
骆波放下手机，揽过茅小雨，跟她一对眼神，便转头向艳红细说：“小雨的意思是，让小花继续读书。她是读书料子，会考国内最好的大学，她会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也可能改变你六姨一家的生活。所以，请你去说服你六姨。”</p>
听懂了，太浅显了，艳红当然懂了。</p>
不过，她不懂的是：“小雨，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是你故意诈唬？”</p>
骆波严肃道：“我看出来的，跟小雨说的。艳红，我提个对你有利的建议。不如你把小花接到H城来提供读书的便利。如果小花能有出息，少不了你的功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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