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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兄弟情深

    董燕再次来到了那间小铺。  .w . 铺门还开着,淡淡的黄光从内射出。屋门一响,董燕进入铺内,随之,从里间屋里走出曾经与董燕说过话的那名年妇女。</p>

    年妇女看见董燕,从柜台里走到董燕面前,不冷不热地问,“买啥?”</p>

    “把你们最好的酒拿一瓶。”董燕说。</p>

    妇人从货架拿下一瓶酒,放到拦柜,说,“十七。”</p>

    董燕迟疑了一下,“这是最好的酒?”</p>

    “错不了,我家卖的最贵的,是这种。”</p>

    “有没有一百块钱以一瓶的?”</p>

    “没有。”女人鼻子一耸,“咱这可是穷山沟,你说的这个价,有人喝的起嘛!”</p>

    董燕犹豫着,抬眼向货架打量,“还有什么好吃的,再来点。”</p>

    “这个十块,这个五块。。。。”</p>

    女人一边从货架往下拿物品,一边报着价。董燕连着看了几个都没看,觉得不是太便易,是物品过期。随后把这些物品推开,对女人说,“除了你们这,还有没有大点的超市?”</p>

    女人不屑地,“超市,十里八村,你再找一家像我这样的铺子看看。”</p>

    董燕强忍着怒气,瞪了一眼这个女人,把一张百元人民币丢到桌子,“来这瓶。”</p>

    女人回转身,哗啦啦地在装钱的抽屉里翻零钱,嘴里唠叨着,“一个当俘虏的人,有什么资格喝好酒,有饭吃不错了,哼,找徐昕的人,有几个是好的,还想到我这来充阔太太。”</p>

    董燕终于爆发,“你把嘴给我闭,再胡说,让你好看。”</p>

    女人忽地转过身,把零钱砸到桌子,“我好看,我还想让你好看。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人?”</p>

    董燕叭地一拍桌子,厉声“你再说一句。”完全摆出一付打架的阵式。</p>

    女人见董燕发火,突然装出一付败阵的样子,朝屋里喊,“向东他爹,快出来,有人想闹事呢!”</p>

    女人喊完,果然从屋内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白天领着吴江龙和董燕去徐昕家的那个人。</p>

    男人看到董燕,和气地说,“我这婆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抓起桌的钱和酒,递给董燕,“远道的都是客,算我们招待不周。您请。”男人那意思是让董燕出屋。</p>

    董燕也不想打架,但实在看不惯这女人盛气凌人的架式。从这一点能看出,徐昕在村里没少生这样人的气。想到这,心不免又是一阵悲哀。拿起洒,也没抓柜的零钱,转身快步出了小铺。</p>

    董燕出了小铺后,听那个男人骂道,“你他妈叫什么玩艺,怎么谁都跟吵。没见他们是从远道来的吗!你不能好好待人家。”</p>

    “我不是冲他,我是冲徐昕。”女人还嘴。</p>

    “我知道你是啥心思。”男人吼道,“不是徐昕当了干部没要你,你气不愤,现在还找他的茬。”</p>

    “我不嫁她算对了,嫁了他,现在也是俘虏老婆。”女人说。</p>

    “拉倒吧你!你那个样,人家是要饭也不会要你。”男人继续讥讽。</p>

    “你少埋汰我,我是嫁狗,也不会嫁给他那样的。”</p>

    “你他妈骂我。”男人吼着,随后便听到一个响亮的耳光。</p>

    “你敢打我。”女人嚎叫,屋里响起碰掉东西和打斗声。</p>

    董燕听了听,觉得这一男一女实在乏味的很。本来是为徐昕不公正待遇而不平,突然出现的这一出,又让他觉得这对男女的婚姻很可悲。随后是轻蔑的一笑,拿着那瓶酒走了。</p>

    房间内,徐昕和吴江龙两人的杯酒已净,空气似乎凝固,人的动作也停滞下来。两人没有说话。</p>

    徐昕低着头,吴江龙看着天花板。两种姿态显示出两种心境。</p>

    徐昕想的,是他从越南归来后的种种情形。而吴江龙却想着,自己今后能为徐昕做点什么。显然,徐昕目前这种生活冏况,吴江龙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了吗?做为战友,总得要为战友做些什么,不能让徐昕一辈子都这个样。徐昕才只有三十二岁啊!</p>

    “不行,明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到县武装部去一趟。”吴江龙心里想着。</p>

    屋的沉默,让走到屋门口的董燕感到诧异。走时两人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难道说,他们都喝醉了吗?</p>

    董燕快步进屋。看到炕桌两旁的两个男人都保持着静默,董燕笑了,“怎么都不说话了,喝不下去了吧!”</p>

    吴江龙转头看向董燕,“怎么这半天才回来,我还要出去找你!”</p>

    “说了会话,所以慢了点。”董燕没敢说她和小铺女人吵架的事,如果她说出那女人是如何贬徐昕的话,相信吴江龙非去狠揍那女人不可。</p>

    “来,来,接着喝。”吴江龙抓过酒瓶,准备往徐昕杯里倒酒。</p>

    “你们俩都别喝了。”董燕劝阻。</p>

    徐昕没有阻挡吴江往他酒杯里倒洒,抬头看着吴江龙,“小吴,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走到这步的?”</p>

    “不用问,我知道指导员不会做对不起祖国,对不起战友的事。”吴江龙放下满瓶,端起酒杯,一张嘴全都倒入口。</p>

    听到徐昕这样说,吴江龙心立时涌起酸甜苦辣。他想不通国家是怎么了,打仗需要的是军人,牺牲的也是军人。可是,军人们受挫后,却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宁死不屈固然是英雄气节,但每个人也有生的权力。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即使是被俘,那也是万不得已。我吴江龙都能原凉这样的人,难道你们不能理解吗?再看看这些乡亲,徐昕毕竟是你们老乡,走时,你们为他披红戴花,当英雄,你们给予了最大荣誉,一但当了战俘,你们这样对待他,让我们这些军人能不寒心吗?即使是他有错,毕竟是回到了祖国,怎么连生活的环境都不给他,这样对吗?</p>

    吴江龙心里想着事,手却没闲着,喝完一杯,又倒第二杯。</p>

    董燕担心他这样喝下去,非喝坏了不可,伸手前夺杯,“不要喝了,你不要命了你!”</p>

    徐昕也觉得过不去,劝阻道,“小吴,不要喝了。”</p>

    “不,我要喝。”吴江龙醉态已现,“我是看不惯,我是想不通,明天,我去你们县,找你们县领导,他们,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p>

    “小吴,我的事你不要管。”徐昕说,“我这也没法留你们,睡一觉,明天走。”</p>

    “不,不走,”吴江龙伸手又去抓酒瓶,“你的事,是我的事,谁敢小瞧你,我跟他没完。”一指窗外,“董燕,那个,那个说三到四的女人,你,明天给我把她嘴缝。”</p>

    徐昕转向董燕,“是不是小铺那个女人?”</p>

    董燕点头。</p>

    “别理她,我习惯了。”徐昕对董燕说,让吴江龙和我这屋,你跟我母亲睡,明天一早,有趟早班车,你带着吴江龙赶快回去。”</p>

    “我,我不回。”吴江龙吐字不清,含混着说,“你是我指导员,有人敢欺负你,他是欺负我吴江龙。”</p>

    他还想说出自己如何前线,如何与越南人斗,为了国家利益,什么都豁出去了。可是,这些话他还没说出口,便倒在了徐昕被子。</p>

    “小吴醉了,让他睡吧!”徐昕说。</p>

    黑夜的月亮飘忽不定。时而进入云层,时而又从内钻出,把一个好端端的夜晚弄的忽明忽暗。</p>

    徐昕和董燕坐在院的两个树墩。</p>

    听董燕说,“吴江龙跟我提起过你们撤退时的事,他不认为你是投降,知道你是为了救战友。”</p>

    “这个我知道,如果他认为我是真的投降,他那脾气,他也不会来看我。”徐昕的眼开始有光亮闪动,有两条水线从眼眶滚出。</p>

    “唉!”徐昕叹口气。</p>

    “您觉得组织这样对你,觉得冤吗?”董燕问。</p>

    “不冤。”徐昕沉吟了一下,“我们是一支不怕死的革命军队。如果军人为了不死,不愿牺牲性命,苟且偷安的话,这样的军队也没有战斗力。”顿了顿又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们的思想境界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不同。我们崇尚英雄,鄙视软弱,更不允许有叛国的行为。”</p>

    “那你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叛国吗?”董燕又问。</p>

    “不是。”徐昕语气很硬,“我虽然在战场缴了枪,但我是为了让更多地战友活下去。”</p>

    “他们抓住你后,把你怎么样了?”董燕关心地问。</p>

    徐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天才说:</p>

    “那天的雨好大啊!我们连担任后卫,从阵地撤出来后,整个前线没有一个友军。我们只能孤军向回撤,你知道,有多少越军在围堵我们吗?”</p>

    说着,徐昕的思绪再次回到了战场纷飞年代。</p>

    已经到了后半夜,天的雨一直没停,继续这样哗哗地下着。</p>

    黑暗,有三十多名解放军战士守在一个丛林茂密山头之。他们没有工事,没有碉堡,完全处于一片裸露的山脊之。</p>

    徐昕问身旁的一名干部,“李排长,还有多少弹药?”</p>

    “不多了,每人不到十发。”黑暗的李排长回答说,“指导员,我们得想想办法,照这样打下去,我们阻挡不了越军的第十二次进攻。”</p>

    徐昕没有说话,显然他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p>

    这时,山下有越军用喊话,“面的解放军听着,你们被我们包围了。赶快投降,还有条活路。我告诉你们,别指望你们的大部队来救你们,他们早被我英勇的人民军打退,你们是只孤军。只要你们现在投降,我们优待俘虏。”</p>

    “妈的,龟儿子再喊,我毙了他。”李排长气愤地说。</p>

    “你不觉得越军说的有道理吗?”徐昕说。</p>

    李排长怔住,继尔问,“指导员,你说啥,你是想让我们投降。”</p>

    “不是你们,是我。”</p>

    “不行,指导员,我们宁死也决不向越军投降。”李排长气愤地说道。</p>

    “现在,越军还不知道我们山有多少人,只要我们下去三两个个,充充数,也许,其他人还有活路。”</p>

    “不行,我们解放军没有投降这两字。”李排长气愤异常,“当了俘虏,你是人民罪人。”</p>

    “这个我知道。”徐昕说,“我当俘虏,你们不用当了,你们可以,从这里撤出去,光荣地回国。”</p>

    “指导员,不能这样。”李排长急了。</p>

    “从目前情况看,我们只能这样做。”徐昕看看天空,“一会天亮了。我们已经是弹尽粮绝,没有人能救的了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p>

    “不行,指导员,我们是战死,也不当俘虏。”旁边的战士们也附合道。</p>

    “我不是让你们去当俘虏,是我当。”</p>

    “你是指导员,你更不能去。”</p>

    “你们年轻,我是老大哥,都听我的。”徐昕说,</p>

    “指导员,当了俘虏,这一辈子可完了。”</p>

    “当俘虏还可能有活的希望,最主要的,是你们不能死,也不能这样的屈辱地活着。有我一个人足够了。”</p>

    李排长开始明白了徐昕的意思。</p>

    “指导员,要去也是我去,你不能去。”</p>

    “听我的,我知道怎么去对付越军。”徐昕说,“一会,我下山,你们找地方隐藏起来,现在雨大,估计越军也不会再搜索。等我跟他们走后,你带着人下山。”</p>

    “可你一个人下去,越军不会信啊!”李排长提出疑问。</p>

    徐昕看看身边这些战士们,他不想再多去一个人。投降越军生死不说,未来很可能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他怎么能忍心多带一个战士,所以他没法提出某个战士跟自己一起去。徐昕一时陷入困境。</p>

    “我跟你去。”</p>

    “我也去。”</p>

    又有两个战士加入进来。</p>

    “好吧,我们三个,多一个都不行。”徐昕用最大语气说。</p>

    李排长无奈地看着徐昕,一句话都不说,说什么呢!从目前情况看,敌众我寡,是打下去,也没有活的希望。牺牲少部分人,真有可能换回多数人的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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