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为实现施志强的愿望,我可谓蓄谋已久。难道这不是天掉下来的机会吗?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p>
“哎呀,这什么酒,真的让我丑态百出。”我心里谋划着。</p>
“再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这么多?”熊研菲指着我的鼻子。</p>
“我刚才紧张是有个想法,可又不敢说出来。”我用手抓自己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窘态。</p>
“什么想法?”熊研菲看着我。她的笑容真的太甜了,甜到你心里。</p>
“这相片,你能不能送我一张?”我提出我的想法。</p>
“我可只有这一张。”熊研菲说。</p>
“哦,那——怪我唐突。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我以退为进。</p>
“也不是没有可能。还记得我写的信吗?我说新学期要送你三件礼物,这算第二件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p>
“什么条件?”我诧异。送相片还来什么条件。</p>
“对我好点。每次去找你,别总是冷冰冰的。”熊研菲用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p>
“你是说我偶尔可以对你冷冰冰喽?”我歪着头,大胆地迎着熊研菲的目光。</p>
“不行。哪天我发现你对我不好,我把相片索回来。”熊研菲认真说道。</p>
“哪有这样的强盗逻辑?送出去的礼物还可以索回?”我说。</p>
“当然可以。你不同意吗?”熊妍菲为自己占了风而感自豪。</p>
“同意同意。”我忙不迭地说。</p>
“谅你也不敢不同意。”熊研菲噗嗤一笑。</p>
那个下午我在熊研菲家里玩到三点钟才离开。熊研菲的母亲原本计划叫熊研菲的父亲送我回学校,她一再叫我再等等,但我坚持坐公交车。</p>
熊研菲送我到公交车站。</p>
车子很快到了。</p>
“再见了,代我向你父母说声谢谢。”我说。</p>
“我会的。我还要和你说件事。”熊研菲说。</p>
“什么事?”</p>
“下个星期五是我生日。”</p>
“什么意思?”我问道。</p>
“哪有你这种人的?女孩子告诉你她的生日,你说什么意思?”熊研菲故作生气的样子。</p>
“你不知道我喝多了吗?不过,我记住了,下个星期五,对不?”我说。</p>
“你打算怎么祝贺我?”熊研菲歪着头问我。</p>
“是你打算怎么祝贺,我来蹭餐饭吃。”我说。</p>
“哎,我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真的是葩。不懂风情。”</p>
“好了好了,说一千道一万不想我送你一件礼物吗?oK,绝对会送。”我说。</p>
“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p>
“很贵重很贵重的礼物,贺卡一张。”</p>
“贺卡一张?亏你想得出来。”熊研菲说。</p>
“有句古话怎么说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p>
“你有千里吗?”熊研菲瞥了一下嘴。</p>
“我跑去千里之外然后送给你不千里了吗?”</p>
“噗呲,歪才,真的是歪才。不跟你贫嘴了,拜拜。”</p>
“拜拜。”</p>
坐在公交车,我拿出熊研菲的相片端详。一个词形容,精致。那鼻子那眼睛那嘴都恰到好处,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p>
尤其相片熊研菲的笑让我心驰荡漾。你看一眼觉得那笑笑到了你心里。对,绝对是这种感觉。</p>
这么美的相片,却要送给施志强,我忽然下不了决心。我真的没法下决心把这张相片送给施志强。</p>
“下次吧,等再要到一张的时候再给他。”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说。</p>
“你什么意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施志强拿到一张相片,现在你终于拿到相片了,却又不舍得给他,这是你郑启航的作风吗?”心里头另一个声音说。</p>
“可是,万一熊研菲真的索回怎么办?”我在心里辩驳。</p>
“借口,你这明显是借口。你之所以改变初衷,必然是你对熊研菲心动了。你的心里必然重新升起了一种朦胧的情愫,像当初对吴莲子一样。”另一个声音说。</p>
“没有。我没有。”头一个声音说。</p>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行为说明了一切。郝珺琪只是你幻想的期待,一旦现实有人激发了你的情愫,这个人便会代替那份期待。”另一个声音接着说。</p>
“真的吗?是真的吗?”</p>
“当然是真的。”另一个声音肯定地说。</p>
两种声音搅得我头昏脑涨。当然,也可能是酒精刺激的结果。我更希望是酒精刺激的结果。</p>
我换了两次公交车才到达铁所在的公交车站。走在回学校的路我想到施志强或许在他租住的房子里,便向那里走去。</p>
我自欺欺人告诫自己:如果施志强现在在他的房间里,把相片给他;如果他不在,则说明苍也允许我拥有相片。</p>
结果施志强不在。退休老人告诉我他回家了。</p>
我把相片放进口袋。</p>
我不能拂苍的意!</p>
……</p>
回到寝室,寝室里只有吴建华在。</p>
“妈的,郑启航,你玩什么失踪?”吴建华骂我。他坐在他床铺的外沿,见我进寝室,下意识站起身,头碰着了铺的横档。</p>
我听见他“哎呦”一声。</p>
“这是骂人的惩罚。”我笑。</p>
“亏你还笑。”吴建华用手揉他的脑袋,“你不玩失踪哪会一整天不见你人影?”</p>
“我逛街去了。怎么了,我不在是不是地球不转了?”我夸张地说。</p>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是咱兄弟们打算今晚去看录像,问你去不。”吴建华嗤之以鼻。</p>
“去啊,干嘛不去。”我说。</p>
“是揭飞翔请客。”吴建华说。</p>
“他有什么喜事吗?”</p>
“蒋丽莉答应和他约会了。”</p>
“真的吗?”</p>
“当然是真的。揭飞翔午特意跑回去拿钱。他晚边赶回来。”吴建华白了我一眼。</p>
“钱我看还是大家自己出。他有这份心意可以了。他爸妈挣点钱不容易。”我想起揭飞翔好酒而又好爽的父亲。</p>
“到时再说,我估计他等到要掏钱的时候说不定又反悔了。”吴建华说。</p>
“哪会?总的来说揭飞翔还是挺大方的,次不请我们看过电影吗?”我实事求是地说。</p>
“可到买票的时候还不是你出的钱?”吴建华重新坐在床沿。</p>
“至少他有这份心意。”我说。</p>
我一只手拿着一本从熊研菲家里带来的书,一只手抓住床铺的横档爬自己的床铺。</p>
“哎,你手里拿的什么书?”吴建华盯住了我手的书。</p>
“小说。纯学作品。”我说。</p>
“给我看看。”</p>
“又不是武打小说,你看什么看?”</p>
“你以为我只看武打小说吗?《红楼梦》我也会看。那个贾宝玉不和我们一样也会意-淫吗?”吴建华的面部表情有点猥琐。</p>
“你喜欢看这一节,”我把书丢给吴建华,“别弄破了。”</p>
我脱去外裤坐进被子,身子靠着墙壁,随手拿起一本教科书。</p>
“哎,我说郑启航,这怎么是熊家藏书?哪个熊家?”吴建华的声音又起。</p>
“是熊研菲的。”我没好气。</p>
“哦。你不会去了熊研菲家吧?”吴建华瞪大了眼睛。</p>
“没有啊。我干嘛去熊研菲家。这是她借给我的,我带在身。”我说。</p>
“说起熊研菲,兄弟,让我想起储火玉。你到底对储火玉怎么样,怎么总不温不火的?她给你洗衣服可是洗了几个月了。”吴建华说。</p>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储火玉之间不会有另外的感情。”我嘴里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受到了震颤。的确,细细数来,储火玉给我洗了好几个月的衣服了。</p>
“可人家对你很痴心呀。”吴建华说。</p>
“她是带有感恩的情绪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有感恩的成分在,不会持久的。”我辩解道。</p>
“不可能,你摆明着瞎说。我很了解储火玉。毕竟我们相互有过好感。如果一开始你这么认为我可以接受,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依然这么痴心,说明她是真心爱你。你没有注意到,熊研菲到班来找你,坐在你面前和你学唱歌啊什么的,她有多痛苦。”吴建华苦口婆心。</p>
“我没有注意到。”我说。</p>
“你怎么会注意到?你的心思全放在熊研菲身。”吴建华提高了分贝。</p>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说。</p>
“我乱说?班谁看不出来熊研菲喜欢你?俞锦荣都要把你吃掉了。”</p>
“那你得看我的态度呀。”</p>
“你表面虽然冷冰冰的,可据我观察,你心里也是一团火,像你唱的那首歌一样。你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最后一句吴建华是唱出来的。</p>
“你别他妈的在这里胡说。诗人听见了会锤死你。”我说。</p>
“你别提什么诗人了。他选择朗诵《再别康桥》已经表达了他对熊研菲的爱,‘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悄悄地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你看,足以表明他已经摆脱了这种情愫的折磨。诗人选择了放弃。”吴建华不给我一点余地。</p>
“我看你要成为爱情分析专家了。”</p>
“你等着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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