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名声</p>
世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大家爱你,是因为你能给大家带来好处!大家恨你,是因为你会损害大家的利益!人生那么的现实,现实得让人根本接受不了!</p>
对此,张溥的感受很深,非常深,他在短短的几日里,深刻的理解到了这句话的意思,起前两日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只感到寒彻心骨。 </p>
人心不古!这是张溥目前最大的感受,回想几日前,不管是身边的熟人、长辈,还是同僚,对于自己那是一片赞誉之声,认为自己干得好,打击了阉党嚣张的气焰,有长辈还专门写了个条幅给自己,面写着“浩气长存”四个大字。但是,两天后,是这个鼓励自己要坚持圣人之心,存浩然之气的长辈,见到自己,唯一的反应,是重重的一声呸!</p>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是因为皇帝把审计的重点放在了官员身,自从内阁的成员带头申报个人财产,然后接受审计之后,大家对于自己的看法变了,变得深恶痛绝。</p>
张溥很是伤心,自己这样做,难道错了?大家都是圣人子弟,不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吗?难道银钱那么的重要?大家不都是君子吗,不是说君子不爱财的吗?怎么会这样?</p>
张溥很是沮丧,他第一次感到了沮丧,这种感觉,在他号召驱除顾秉谦,坐在囚车的时候,他都没有,有的,只是声张正义的快感。但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排斥他的人,不光是阉党,如果是楚党、齐党那些渣渣,他是不会放在心的,甚至可能会感到兴奋。但是,这次却有东林有对自己不满。</p>
虽说东林书院被拆除了,自己所组的复社名义和东林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复社成员许多都是东林人,包括自己,都自认为是东林的一份子,但是,他们却根本不理解自己。</p>
张溥感觉很不得劲,这两天都是病怏怏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他甚至想到了,辞官!古人说得好,既然不能改变,那泛舟于江湖,远离纷扰,张溥都有了出世之心,这次,他进宫,也是打定了主意,辞官!</p>
当他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却没有马接见他,反而让他在一边等候,只见皇帝正和内阁的大臣正在讨论着剿贼的事。张溥虽然不想在搭理世事,但是随着大臣们的讨论,张溥不知不觉的开始听入迷了。</p>
陆东源和大臣们讨论的,正是关于陕北剿乱的事情,随着陆东源的各种布置,征缴变得有了效果。但是,看脸色,陆东源却不满意。</p>
“告诉洪承畴,朕不想听到今日剿贼多少,明日克敌几何,收复多少城市,朕想要听的一个,所谓的七十二路反王,到底剿灭了几个?如果拿些数字还糊弄朕,朕是不会满意的。朕要那些人的人头,其他的,朕不关心!”陆东源对着下面的大臣,大声的说道。</p>
孙承宗拱手说道:“此乃流贼,到处逃窜,想彻底剿灭,很难!”</p>
“这不是借口!”陆东源站起来大声说道:“这半年的时间,除了剿灭首义者王佳胤,其他的无进展,这让朕如何满意?”</p>
“前任西南总督,现任东南总督杨鹤书,流贼不易剿灭,应该采取招抚之策,如此,可快速平定乱局。耿如杞也书,言洪承畴杀戮过重,凡从贼者,全坑杀之,不论妇孺,如此行径,容易让人一条道走到黑,本来贼无必死之心,但因此暴政,遇不能脱身,自知必死,无不抵抗到底,且暴政之下,百姓犹如附油之薪,不小心容易被煽动。</p>
故而,臣建议可采用招抚之策,给予反贼改过自新之心,许多蚁附之民本是走投无路之下才铤而走险,如果朝廷不给予他们机会,他们会一条道走向黑!”</p>
陆东源听了,想了想,开口道:“行耿如杞,可开展招抚之策!但此事前提,必须是反贼放下武器,彻底投降,蚁附之民可不以追究,但为首者,恶贯满盈之人,却不能放过!此是原则,杀人放火金腰带,做了恶,摇身一变当官,这样的好事想都别想!俘虏投降之人要严加看管,最近不是修河么?让他们干苦役赎罪吧!”</p>
“这…”</p>
“此事这样定了!”陆东源把手一挥,不容置疑的开口,结束了这次谈话。</p>
大臣们只得走了,陆东源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看着张溥说道:“你要求见朕,到底何事?”</p>
“臣,臣想辞官!”张溥有点结巴的开口。</p>
“为何?”陆东源冷冷的问,他本来心情不好,对于陕北剿乱,他是很关心,也做了许多事,但是这是历史的惯性,陕北还是出现了大乱,前前后后出现了七十多路反贼,虽然好多都在第一时间被剿灭了,但是像高迎祥,罗汝才等人却成了气候,虽然没有历史那么规模大,但是却让人很心烦,所以,陆东源心情好才怪。</p>
张溥看陆东源的脸色不好,心更是紧张,他吞吞吐吐的开口道:“臣,臣感觉自身能力不足,辜负陛下的厚望了!”</p>
陆东源看着面前的张溥,那心情更恶劣了,这事明摆着是张溥现在终于知道难办了,想着全身而退,但是,自己可能让他全身而退?</p>
“张溥!朕看你说的都是托词吧?什么能力不足!摆明了是不愿为朕效力,怎么?朕可亏待于你?”陆东源冷哼道。</p>
张溥更急了,他连忙开口说道:“陛下,臣真的是能力不足,害怕辜负陛下的重托,陛下待臣恩重于山,臣,臣真的是不想误陛下!”</p>
“如果你真的不干,才是误了朕!”陆东源冷冷的开口,看着张溥,很是鄙视的说道:“怎么,感觉怕了?你张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才刚开始怕了?”</p>
张溥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看着陆东源,语无伦次的开口说道:“臣,臣非是害怕,只是,只是,陛下,臣真的干不了!”</p>
“你是害怕以前的同僚朋友责怪于你,认为你是专门和他们过不去?是不是?”陆东源看着张溥沉声问道。</p>
“是,不是!”张溥现在彻底乱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他感觉自己是赤裸的,所有的心思在陆东源面前根本藏不住。</p>
“都是名教弟子,你张溥为何会有偌大的名声,都是因为别人的赞许,所以你不想败坏自己的名声,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名声,对不对?”</p>
“不是!”张溥连忙说道。</p>
“在你眼,什么大义是狗屁,江山社稷,百姓幸福也是说说而已,为了名声,你什么事都可以做,像你组建复社,目的不过是邀名以逐利罢了,驱逐顾秉谦,也不过是你邀名的手段罢了,在你的眼,不论对错,有的是利益,对不对?”陆东源冷冷的问道。</p>
“不是!臣不是邀名之人,臣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之人!臣所作所为,是想为江山,为社稷,付出自己的一份力!”张溥大声的回答道,他的脸涨得通红。</p>
陆东源却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口口声声说为江山社稷,但你为江山社稷,为百姓,可做过一点真正有利之事?相反,你却一直在干坏事,在损害着朝廷,损害着万民!</p>
你写《无人墓碑记》,为的是邀名,为此不惜颠倒黑白,死的那五人是什么人?真如你所言,是义士?不过是几个地痞无赖罢了,吃粮纳税,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若农民不纳粮,朝廷哪里来的钱粮养兵,发俸禄?</p>
汝号召驱除顾秉谦,不说顾秉谦乃退养之首辅,即使为一平民百姓,他可犯王法?即使犯王法,自有司审判,汝有何权,敢于违抗朕之王法,莫非汝以为,自己是王法?</p>
还有,对付朕之身边人的时候,汝怎么不害怕非议了?结果碰到官员,汝害怕了!朕想问汝,汝的圣人章去哪里了?为民除害民之贼,乃是汝等应尽之义务,但汝如何做的?对于害群之马听之任之,汝之作为,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是什么?如果你非要辞职,朕不拦着,但是从此以后,你不要在以圣人弟子自居,朕听着恶心!”</p>
听着陆东源这恶毒的话,张溥脸涨得通红,手紧紧的握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边的侍卫都站了过来,放着张溥暴起伤人,但是陆东源却摆摆手,示意散开,冷冷的看着张溥。</p>
过了好久,张溥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重重的朝陆东源鞠了一躬,沉声道:“多谢陛下骂醒臣,臣将用行动证明,什么是圣人子弟,虽然圣人子弟当有害群之马,但臣一定会用行动证明,圣人子弟,从来不是邀名之徒,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君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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