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绍清用汤匙舀了一大口,放在她的唇边。 李小白张嘴只吃下了汤匙里的一小半,言绍清并不多吃,依照她的量,抿了一口,然后又将汤匙里余下的粥放回了碗里,再次舀了一大勺。</p>
这一次,李小白多吃了一点,言绍清也是如此。李小白还是低垂着头,言绍清刻意放缓了舀粥的动作,他想给小白多余的时间去嚼咽食物,好消化些,能多吃点。</p>
一碗粥吃了近一个个小时才见底,这碗倒是不大,250毫升的容量,可是保温性能极好,这碗粥直到见底还是温热的,入口恰好。</p>
两人分食了这一碗粥,言绍清起身再次端第二碗,舀了一汤匙,李小白却不肯张嘴了。</p>
言绍清也不勉强,将粥重新放在了托盘。李小白仰起干瘦的小脸,瞥了一眼粥碗,“哥,吃。”</p>
言绍清复又拿起了粥碗,再次喂她,也是她吃多少,言绍清也吃多少。</p>
“扣扣。”这碗粥再次见底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也恰巧响了起来,言绍清放下粥碗,开门。</p>
见顾远立在门口,衬衣袖子卷在手肘伤,满手的泥泞,他得意地晃晃手里的塑料袋,“小兔崽子,我刚才去后山的山菌基地采了些蘑菇,一会煮粥给你喝。”</p>
言绍清见他向来光亮的皮鞋都是泥泞,西裤的裤腿沾染了不少的泥点子。顾远可是最爱整洁的,温热在言绍清的心头萦绕,但他出口却还是一贯的鄙视:“切,您老会煮吗?别把厨房烧着了。”</p>
“小兔崽子,那两碗粥可是我煮的,我不放心那个瘦小专家的办事能力。我请教了于暖,幸好请教了于暖,没敢在粥里放鲍鱼那种发物,对你的伤口不好。我在厨房熬了一夜,还不领情。那两个碗,也是我让Tom去买的,长效保温,而且容量正好,省得你和小白一宿不吃饭,再撑着不舒服。”</p>
顾远生怕言绍清不领情似的,一连串的话颇有几分表功的意思。言绍清鄙视地看着他:“您老能不能这么庸俗,给我干点事跟要奖赏似的。”</p>
顾远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你,小兔崽子,快被你气死了。把碗拿给我,我来可不是表功的。哼。”</p>
顾远气哼哼道:“赶紧的。”言绍清忙转身端着托盘出来,李小白还是了无生气地坐在床,对他的来来回回置若罔闻。</p>
言绍清将托盘递给顾远,他犹豫了一瞬才道:“您老早起没有多睡一会。”</p>
顾远:“你去陪她吧,等你吃完午餐,我回家了。”</p>
言绍清这才放心了,顾远身体素质不差,可是他终究有了点岁数,太操劳了,言绍清还是有点担心的。</p>
言绍清掩了门,李小白还是维持着鸵鸟式,言绍清坐在了床尾,他揉揉眉心,“没吃饭之前说到哪里了?哦,顾远。”</p>
言绍清接着道:“顾远这家伙其实很不错的,你有没有发现他也是外冷内热的人?”</p>
今天,小白肯吃饭,言绍清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心里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这一碗粥,最起码能证明小白想要活着。</p>
言绍清接着碎碎念,“这家伙除了啰嗦点,倒也没有别的缺点,是有时候太罗嗦了。如我头的伤还有心口的伤,他能叨叨几千遍,要多吃些东西,不然伤口不能愈合的。总之这样的话,他一天能叨叨几百遍,很讨厌,对不对?”</p>
李小白一动不动的,只是静静地听着言绍清的碎碎念,“顾远这人吧整天啰里啰唆的,但是有个最大的优点,你猜是什么?”</p>
他不过是空问一句,并没有期待小白的回答,言绍清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他忙抱起李小白,她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嘴唇青紫。</p>
言绍清不知道她吃了什么,这个房间是特殊的软包,也没有摆放任何的植物,她吃了什么?</p>
言绍清忙按了紧急救援铃,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而来,医生忙赶走了言绍清,翻开她的眼皮检查。</p>
“出去。”护士毫不客气地命令言绍清出去,他拨开医生。护士刚要呵斥他离开,他吼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p>
他蹲在李小白的身边,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转身大步出门而去,步伐坚定,他身后的医生护士再次忙做了一团。</p>
言绍清坐在病房外面,顾远已经闻讯赶到了,见言绍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顾远的心瞬间悬在了嗓子眼。</p>
言绍清目光里投出的坚定夹杂着绝望,让顾远想到了一个词,视死如归。</p>
“她不知何时卸掉了窗户的螺丝,她偷偷吃了下去。”医生推着担架将李小白推进了手术室,顾远跟在言绍清身后,他暗道:定是刚才他言绍清说话的间隙,小白偷偷吞了下去。他们两个人等在手术室的门口。</p>
顾远并不说话,言绍清是个倔脾气,如果小白这次有事,顾远不敢往下想。</p>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了,顾远看着已经静坐了一个小时的言绍清。</p>
“取出来了。没有危险,幸好这个螺丝钉是圆头的,只是卡在了喉咙里。”</p>
顾远暗自松了一口气,“一点事也没有吗?”言绍清追问了一句。</p>
医生道:“连手术也没有做,只是用钳子夹了出来,疗养院为了安全对螺丝钉的规格很严格的,没问题的。”</p>
言绍清豁然站起身,一脚踹开了手术室的门,对着里面的护士和医生吼道:“都给我滚出去。”</p>
医生和护士刚要说话,但见顾远威仪的目光,噤若寒蝉,收拾起了手术室的一切杂物,忙不迭地出去了,顾远示意他们立在门外,生怕再出岔子。</p>
言绍清红着眼睛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李小白,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瘦如纸片的身体拉坐在了手术台,盯着她:“言绍婉,有什么大不了的,四个又怎么样,十个又怎么样?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言绍清还是要你的,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你不干净了,不干净又怎么样?那个女孩子是一辈子只跟一个男人的,那个男人是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言绍婉,你觉得你死了能洗去一切的耻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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