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褚国不是在马背打下的江山,也不如西北的越国、东北的禹国那般有着连绵不断的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但这并不妨碍褚国的皇室一年一度的夏初狩猎宴。 </p>
每到五月旬,褚皇便会带所有的皇室贵胄、亲王功臣,来到距皇宫仅三十里的围场里,进行狩猎大赛,各皇室宗亲都在邀请之列,连一些擅长骑射的女眷也是如此,那么久自然也包括秦子赫。</p>
不过这次的狩猎皇帝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替太后和蓉蓉祈福,因此此番狩猎秉承的还是少杀生的信条,太后因为蓉蓉去了行宫,一直称身子不爽回避不见,皇隐隐知道这其的缘由,却也不戳破,承这个名号,也得个孝顺的好名声。</p>
浩浩荡荡的皇室队伍,晨曦刚露,便踏了前往围猎场的道路。</p>
“咻——咻——”一阵阵的马鸣声传来,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空气弥漫着郁郁的青草香,还有夏日到来之前那份独特的干燥闷热的感觉,此地便是褚国皇家的狩猎场。</p>
秦子赫虽然在受邀之列,但因为赟儿的关系他有些不乐意去,毕竟赟儿只是侧室,是妾,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身为正房的蓉蓉有抱病小恙,因此他孤身一人,皇命难违,也只好身在曹营心在汉地骑在骏马之,随行而去。</p>
“我早听闻秦将军骑射工夫了得,这皇宫下无人能及——今日是我第一次参加狩猎,不知是否有幸一饱眼福呢?”</p>
正当秦子赫一心挂念着府里的赟儿而兴致缺缺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一回头,是位刚册封的小贝勒,皇最小的异母胞弟,自然也是蓉蓉的胞弟,稚气未脱天真单纯的模样倒是让人心生动容,他也算得是自己的小舅子,却也是在亲近不起来。</p>
“哪里的话,祥贝勒过誉了,雕虫小技仅够护身而已。”秦子赫淡淡一笑回应,他今日有任务在身,真的不想过于醒目。</p>
“秦将军如今已是我褚国的驸马,又身为六军之首,岂是雕虫小技一词可以自谦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子赫心头咯噔一声,回眸一看,居然是肖莲。</p>
“郡主言重了。”但他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没有接她的茬。</p>
那位祥贝勒似乎没有听出肖莲与秦子赫之间那暗暗的剑拔弩张,毫无心机地接茬道,“郡主也来了?咦,这位是?”</p>
秦子赫顺着他好的眼神望过去,看到骑马在肖莲身后的一个身影,是位随从,却也是一身骑马装,飒爽英姿透着不羁。</p>
“噢,她命为玉儿,功夫不错,”正当秦子赫狐疑不已时,肖莲勒着缰绳往前走了一步,错开半个身子,露出身后的那张脸,“是我的狩猎随从,替我看着箭。”</p>
——是她?!居然是裘裕!</p>
秦子赫心头一惊,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们的胆子真是包天得大,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混入这守备森严的围猎场。</p>
“噢,原来如此,那……”祥贝勒勒住缰绳往一旁别转马头,目光扫过秦子赫严肃毫无笑意的脸,狐疑地蹙了蹙眉,还是礼貌地言道,“我先走了,待会儿看秦将军一展雄姿了。”</p>
秦子赫此刻无心理会他,随意点了点头敷衍了句。</p>
肖莲见他走远了,这才拉着缰绳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跟前,秦子赫眼尖地看到裘裕也跟了来,被帽檐遮住了脸所以看不清表情。</p>
“你想怎么样?”秦子赫看着已经走到了眼前的肖莲,满是敌意地低声问道。</p>
“不惊讶吗?”肖莲还是一副自傲的模样,往后挤了挤眼,然后微微笑着,说道,“当然了,你们已经都很清楚了,对吗?”</p>
“那你不怕我告诉皇?”秦子赫也不逊色地毫无慌张,冷冷威胁着。</p>
“告诉了又如何呢?你有证据将我们治罪吗?”肖莲还是笑着,整张脸看起来满是得意和自负之情,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如果有的话,我现在不能站在这里了,不是吗?”</p>
秦子赫沉默地看着她,压根紧紧地咬着,垂在侧的左手也不由地捏紧成了拳,蓄积着力量,但他无言以答,因为她说得没错。</p>
***************************************************************** 虽然赟儿没有去狩猎,但她也没有闲着。</p>
自己的地位虽不如蓉蓉那般高贵独尊、万人膜拜,但她依旧是个名正言顺的将军侧室,加小棋在宫的地位非同往日,自己作为她的义妹,又带着秦子赫给自己的腰牌,出入宫闱的自由,还是没有人敢任意剥夺的。</p>
于是,此刻她便坐在了小棋的宫,与小棋商讨着关于释放自己大皇兄的事。</p>
知道大皇兄没事,她安下了一颗心,毕竟自己当初的夜探地牢因为秦子赫的阻拦没有成功,所以她心暗带着一份愧疚。前几日小棋告知自己,大皇兄已经被秘密转移至行宫,她十分惊讶却也暗自窃喜,毕竟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p>
但正当赟儿告诉小棋,皇其实有意释放大皇兄,让他回到大越继承那如今动荡不已的国家时,小棋突然激动起来。</p>
“不!不要按他的计划来!不可以!”小棋几乎是惊声尖叫,猛然坐直了身子。</p>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可以?”赟儿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如今已经十分荣辱不惊、不动声色,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的计划改变,而惊得几乎跳起来?</p>
“公主,你不知道,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他自己考虑,”小棋回眸看着赟儿,脸的表情半是忧虑半是怒火,“我怕他将这一切的计划告诉你们,其实是想利用秦将军。”</p>
“利用子赫?这又怎么说?”赟儿皱了皱眉,视线不自觉地瞥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真是没想到,小棋跟皇之间的嫌隙,已经如此大了,这个孩子,还真是可怜。</p>
“他是个野心很大也极自私的人,一直以来对于秦将军把持军权便颇有微词,想必他是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军权全数夺到自己手。”小棋说完狠狠地啐了口,满是不屑的眼竟也腾升起了一丝悲哀。</p>
还好还好,这份悲哀竟让赟儿心有些许庆幸——小棋好歹还是爱着皇的,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神色,这个孩子的命运还有转圜的余地。</p>
“还有,大皇子被放了之后,定是虚弱不已,回到大越之后哪有那么快便可以重整旗鼓,我看他要人做外援无非是个借口,是想找个机会将大越彻底灭国!”小棋忿忿的眼神满是凶光,那是被煎熬时光打磨后的锐利,让赟儿心生畏惧。</p>
“小棋,别这样想,或许是你……”赟儿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泛着柔情,“误会皇了。”</p>
“不!绝不会,我不可能看错他!”小棋忙出言纠正,急切的口气,却好似有些矫枉过正的味道,于是放缓了语气,反过来劝赟儿,“公主,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秦将军的兵权被夺去吗?”</p>
“其实……军权子赫早已交出去了。”赟儿淡然一笑,道出了最后这道玄妙。</p>
“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是说……”小棋被震惊到了,一时之间只能结结巴巴地说着断句,“不,不,这么说,他已经达成他的目的了?他……”</p>
“小棋,你冷静一点,”赟儿感觉这份安慰是从自己的嗓子里飘出来的,感觉起来一丝力道都没有,或许吧,那么深的伤害岂是三言两语化解得了的?但她还是想说,“你把皇曲解得有些厉害了,他并不是个昏君,只不过是他有他的身不由己罢了……”</p>
“公主你别说了!”小棋突然捣住了耳朵,紧蹙柳眉,待赟儿沉默了才缓缓开口,放下手自然而然地抚在自己的小腹,“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p>
“那你预备怎么办呢?抱着这份恨意,待在这宫里,做一辈子不快乐的贵妃吗?”赟儿试图与她讲道理,毕竟人总是要放下过去往前走的,连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出公主都有那么多的无奈,更何况一国之君的褚皇呢?当初放下曲泽的时候,她也是千般万般的不舍和绝望,但你看如今,一切不都过去了吗?</p>
“不,不会的,我不会把我的一辈子都浪费在这里……”小棋吸了吸酸涩的鼻腔,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抬起氤氲的水眸看向赟儿,“所以,这是我找你来帮我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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