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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玲珑社稷纷沓至(2)

    南国此次的突袭实在让褚国有些措手不及,赟儿从秦子赫临入宫前俊脸从未流露过的紧张神色看出来,恐怕整个褚国下即将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劫难。 </p>

    这场晚宴自然是草草收场,秦子赫一走,蓉蓉也跟着离开了,临了还送了一记大大的白眼给赟儿,那一眼,让赟儿瞬间明白了,蓉蓉公主,已经知道了一切,并且,她恨自己。</p>

    她该怎么办?虽然不知是福是祸的这场骤然袭来的战争打乱了秦子赫对自己的刁难,她抱着一点点的私心尚有些庆幸,但蓉蓉公主与自己所形成的僵局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不得不承认,自己重新踏足将军府的今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得好像有人故意安排好了似的。</p>

    之后,赟儿只得一个人愣愣地从正厅里走出来,夏万言蹙着眉,紧紧地盯着她纤细的脊背,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慢慢走着。更远的身后是朦胧烛光里,那些忙碌的下人正在收拾尚未如何动筷的餐桌。</p>

    这一切是不是,是不是有一点太不可思议了?赟儿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看镶嵌在天际的那轮淡淡的月牙,这又是一个残缺的夜晚,不论天还是人间。</p>

    夏万言也是一样看着她,像她抬起眼眸看着月亮一般地看着她,他那双虎眼揉出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她的肌肤刺入她的心,去一探究竟,可惜赟儿整个人似乎被包裹在厚厚的盔甲里,又好似被法师施了咒,在她身笼罩着一层防护,仿若蚕茧,坚韧而难以穿破。他一无所获。一无所获。</p>

    可是他多么希望能够看透她的心,纵然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他还是想去一探究竟,或许让自己重重地被伤一次,他才能真正在剧痛学会放开。</p>

    放开?他要如何放开?他如何能放得开呢?夏万言性感的薄唇绽出一抹浅笑,略带无奈的自嘲,或许那天早,他看到一脸宁静安睡的戚赟儿时,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再也放不开了吧。</p>

    纵然她误会了自己,纵然带她离开需要让他付出家国的代价,纵然,她的心从未停留在自己的身——他还是放不开。</p>

    像现在,自己为了她,义无反顾地,喝下了那杯酒,说出了那番话。</p>

    “小棋。”夏万言感觉自己的体内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了,终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p>

    “怎么了,”赟儿被他语气那份难以掩饰的痛苦诧异到了,狐疑地转过身看向他,却见他浑身无力地瘫倒了下来,心头一惊,连忙前却还是没有扶住那庞大的身躯,“你怎么了?!你别吓我!”</p>

    夏万言却还是没有如赟儿期待的那样一个趔趄重新站正身子,露出开玩笑时惯用的灿烂笑容,而是那么直直倒到了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字,而是一抹惨淡的笑容挂在嘴角。</p>

    直到这时,赟儿才看清被她抱在怀里的夏万言的脸色是如此苍白,白得好像是初下的冬雪,倒映着那皎洁的月光。只见他双眸紧闭,任由赟儿如何摇晃,都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一时之间,她突然慌了手脚,“来人!快来人啊!快——”</p>

    很快,闻声赶来的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将夏万言抬回了赟儿的房间。</p>

    屋内烛光摇曳,朦胧的光晕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屋子,也挡住了外头浓郁得好似黑天鹅翅膀般的夜色,赟儿的房里经过一阵不小的喧闹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夫来看过,断言夏万言是毒了。开了一剂药给他灌下,确定他的脉象平稳后,潇洒地走人了。毕竟他是这将军府的外人。没必要这么心不是么。</p>

    赟儿坐在床边的椅子,等待着药效过去他清醒过来。不自觉地微蹙起柳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床躺着的那个男人。这一幕似乎在记忆出现过,只是好似已经时隔很久。</p>

    一样的如雕刻般的俊脸,五官分明,眼立口方,在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虽然夏万言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猛虎,但似乎也不逊色秦子赫多少,尤其是那眉角隐约可见的狭窄刀疤,更是为他的气质注入了一丝不羁……</p>

    他也很优秀,虽沦为流寇,但英姿和霸气,正直和阳刚,丝毫不减。自己为什么是无法喜欢他——噢不,为什么是放不下秦子赫呢?哪怕他们一个害自己背井离乡如困囚笼,另一个义无反顾生死相伴……</p>

    ——该死的戚赟儿,你这会又是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管遇到了谁都会拿他去和秦子赫作较?</p>

    ——她真的那么喜欢秦子赫吗?算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不想离开?难道……真的没有可能去接受眼前的这个男人……</p>

    ——该死!戚赟儿,你在想什么!别忘了你有今天这个男人也脱不了干系!</p>

    “这是……哪?”在赟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夏万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抬手挡了挡对他来说有些刺眼的烛光,扭头看着赟儿,露出一丝满怀歉意的笑容。</p>

    ——歉意?为什么又是歉意?夏万言,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是你在对不起我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矛盾更加无法面对!</p>

    “小棋,小棋。”见赟儿只是沉默着用一种无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又轻轻的试探性地唤了两声。</p>

    “这是我的房间,你毒了。”赟儿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把视线别开,逃避着他的那一份真诚。</p>

    “毒?怎么会……”夏万言呢喃一声,他以为是自己旧伤复发才会昏倒,但很快他停顿片刻,眼眸立马闪过了一丝领悟,“是那杯酒。”</p>

    “酒?”赟儿的脑海也瞬间过滤了一遍可疑之物,最后也只蹦出了那个青花瓷的酒杯,鼻腔里似乎还溢满了那阵浓郁的酒香,下一刻她心头渗来一阵,几乎让她打了个寒噤,“你怀疑是……他?”</p>

    赟儿那双水眸瞬间盈满的不愿相信,全数重重砸向了夏万言的心底,刹那间,他只能看着她,难以吐出一个字。</p>

    “他……想要我的命?”赟儿难以置信地呢喃了一句,眼的惊讶渐渐被绝望的凄凉取代,原来,原来,他硬要自己喝下那杯酒,是因为酒有毒?是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命?真可笑,真是太可笑了……</p>

    “小棋!小棋!”夏万言被她眼神那抹浓浓的绝望吓得有些六神无主,急忙出声唤她,想告诉她其实还有别的可能性,赟儿却没有理睬,“赟儿,戚赟儿!”</p>

    被这个名字终于唤回了神,却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p>

    “听我说,你先不要这样,”天晓得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需要多大的力气,夏万言清了清嗓子,艰涩地继续开口,“或许,不是他。”</p>

    “不是他?”赟儿拧起嘴角,一挑柳眉。</p>

    “嗯。”夏万言坚定地点了下头,或许误解可以让自己拥有一个机会,但他不希望她带着误解离开。</p>

    “那你说,是谁?”</p>

    “我……”一时之间夏万言还真的说不出第二个人。</p>

    “不是他会是谁?”赟儿的语气颇为不善,眼神也变得无冰凉,“你别忘了,这里是他的府邸,所有的都是他的人,酒是他让人送来的,也是他刁难我非要我喝的,你说不是他?那还有谁?”</p>

    “不一定……”</p>

    “别说了!”赟儿冷声打断,站起身,背对着夏万言说道,“我不想听!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快点好起来,马带我走!”</p>

    “你别这样,公主,”一声公主让她有些许悸动,夏万言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柔声说道,“我不希望你逃避,更不会因为你想逃避带你离开。”</p>

    “夏万言你!”赟儿的心痛被他一语击,有些恼羞成怒地猛然回身怒目而视,却很快恢复了冷静,咬住下唇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缓缓开口,“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为什么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p>

    “你想用激将法Bi我带你走?”夏万言又怎会轻易地当?</p>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赟儿还是挑了挑眉看着他,利用你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承认我这的确在逃避,我想离开,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懦弱的胆小鬼,遇到不想面对的东西,我唯一想到的是躲开他。</p>

    “不,公主,你错了,”赟儿啊赟儿,你未免把我夏万言想得太狭隘了吧,“我不想这样带你走,更不会。”</p>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留在这里更好?对我好?对孩子好?还是说,你次说的都是唬我?你只是要负责而已……”虽然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的理智吞噬,但她没忘记寄人篱下隔墙有耳的道理,往前走近夏万言压低了嗓音低吼道。</p>

    “不,不是!我次和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不过,”夏万言坚决地否定着,眼神的坚定几乎要烫伤赟儿,“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够带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同我一起离开。”</p>

    “……一样的心情?”闻言赟儿顿了顿,蹙起眉狐疑地看着他,出声问道。</p>

    ——他该不会是想说……</p>

    “对,你猜得没错,”夏万言注视着赟儿的那双眼忽闪而逝的某东西,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她深深吸引,虽然他知道自己接下去说的话可能会将她推离得更远,但是,他还是想开口,“我不会带你走,除非,你也爱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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