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主子，刘嬷嬷来了。w w . V m）”霁月在外厅恭恭敬敬的声音响了起来。</p>
赟儿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忐忑，搁在膝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好不容易缓了缓心头的那口气，强装镇静地开口，“让她进来吧。”</p>
“是，”隔着珠帘可以看到霁月作揖点头，然后对身后的刘嬷嬷说，“刘嬷嬷，您请。”</p>
赟儿看着她们，心头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她还真像是这的主子了。</p>
“小棋主子，您找老奴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刘嬷嬷转眼间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同样恭敬地问道。</p>
“霁月，你先出去，把门关好。”赟儿没有急着开口向刘嬷嬷询问，而是警惕地叮嘱着还在外厅候着的霁月。</p>
“是。”</p>
直到屋门被关好，这不大的房间里仅剩下她和刘嬷嬷两人时，她才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嬷嬷，轻启朱唇，“你先坐吧。”</p>
“老奴不敢，老奴还是站着说吧，听得真切。”刘嬷嬷一副唯唯诺诺怯怯缩缩的样子，垂着脸，恭敬地立在那边，连眼皮都不敢抬。</p>
“……也好。”赟儿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强求她什么，一是此刻无心无力去顾及这些小细节，二是做个主子不是秦子赫对自己的要求吗，她何必继续忸怩？</p>
“小棋主子，您说吧，”刘嬷嬷还是恭敬得不敢有丝毫造次，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认错的奴才——其实她此刻心里确实打着鼓，不知小棋主子这么着急地将自己找来做什么，莫非是将军和她说了什么，这回是要……她不禁暗暗咽了口唾沫，“老奴听着呢。”</p>
“我问你，那晚将军将我带回府里之后，是不是请了大夫来替我诊治过？”赟儿开门见山，她此刻迫切的心情已经没有办法让她迂回拐弯了。</p>
“回小棋主子，是。”</p>
“他请的是哪位大夫？将军府里的吗？”赟儿心头一紧，连声问道，“那大夫说什么了？”</p>
“这……”刘嬷嬷略略回忆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日她也是在外厅里候着，并没有听到哪位大夫对将军说了什么。</p>
“怎么了？你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难道秦子赫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故意瞒着自己不让她发现？刘嬷嬷此刻的支支吾吾和眼神闪烁更是加重了她的这份猜疑。</p>
“不，不是的，”刘嬷嬷急忙否认，那张打满了褶子的老脸再次很丑陋地皱到了一起，有些慌乱“当晚老奴只是在外厅候着，将军请了大夫给主子瞧的时候，老奴没在侧伺候，所以……没有听到大夫对将军说了什么……”</p>
“噢，这样，那……”看她对自己这副敬畏的模样也不敢同自己撒谎，自己还是冷静下来去问问那个大夫吧，别在她面前露了什么马脚，“那天帮我诊治的大夫是哪位？”</p>
“回小棋主子，如果老奴没有眼花看错，那应该是——北苑医药阁的那位齐大夫。”</p>
“齐大夫？”这么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赟儿蹙起了眉头。</p>
“是的，他是一直为将军诊治的大夫，除了三个多月前一位来自民间的女医官外……请问主子您有事要找他吗？”刘嬷嬷解释了好半天，最后怯生生地问了一句。</p>
“噢，没，没事，”提到自己赟儿不由地失了片刻的神，但很快便回了过来——这件事情既然刘嬷嬷不知道，那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能少透露一些安全一些，其实这几天的风平浪静也让她不怎么特别焦心，“你去忙吧，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p>
“是，老奴告退。”刘嬷嬷垂首，作了个长揖便转身退了出去。</p>
“哎，等等！”赟儿突然想到了——既然她提到了自己，何不顺带问一下秦子赫究竟是如何交代自己的去向的呢？</p>
“小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刘嬷嬷闻言立马转回了身。</p>
“你刚刚说的那位，民间来的女医官，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请她来，同是姑娘家，不是更方便些吗？”赟儿平静的脸看不出任何波澜，想必这也是训练有素的结果。</p>
“回主子的话，”刘嬷嬷不知为何笑了笑，“那位女医官随将军远征，将军凯旋而归，她却不知了去向。”</p>
“不知了去向？将军没有说吗？”她突然之间对秦子赫的表态变得很在意。</p>
“小棋主子，这个，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您……别为难老奴了。”刘嬷嬷面露难色，尴尬地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p>
“好，我知道了，”看来问她也没有什么结果，毕竟这样一个奴婢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呢，是她把问题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对了，那位齐大夫有替我开方子抓药吗？”</p>
“回主子的话，这个，好像并没有……”</p>
“恩，好了，我知道了，”赟儿心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冲着刘嬷嬷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p>
“是。老奴告退。”刘嬷嬷言罢作揖便退了下去。</p>
留下赟儿一个人，一言不发地盯着某处地面，那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着。从身侧那扇透亮的纸窗里射进来的一缕雨后和煦的春光，把她的后背包裹进了温暖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座布满青苔的大理石碑，静得入骨入髓。</p>
半日春雨，满苑寂寞——说的或许是这样的场景。</p>
赟儿在床沿坐了好半晌，也思量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打开门去面对这件事情。</p>
可是没想到一开门，便看到了那空庭里满苑的花瓣，一些是那几株开早了的梅花，更多的是些好看却不知名的野花——紫的蓝的，红的黄的，满地杂着污泥的争斗艳。</p>
“小棋主子。”一抬眼，霁月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了门边。</p>
“这院子里这么多花瓣，为什么没有人扫？”赟儿随口问了句，抬脚跨出了门槛。</p>
“反正这春雨说来来，说走走的，今儿个扫了，说不定明儿个又有了，”这声音可真是熟悉得很呐，赟儿没有回头，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何必要这么折腾这帮下人呢？”</p>
“参见肖莲郡主。”一旁的霁月急忙行礼。</p>
“免礼，请来吧。”肖莲此刻倒是宽容了，她真不明白这个女人来这里究竟是为何，但很快，她接下去说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这位是……”</p>
赟儿冷笑一声，她怎可能不认得自己，一回身，看到那张笑得真如同一朵开得妖艳的红莲的脸蛋，一袭嫩绿的曳地长裙，不知是同这春日相呼应，还是想以绿叶的名目衬得这张娇红的脸蛋更为迷人。</p>
“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家郡主居然不行礼？”那个大眼瞪小眼冲着自己咋咋呼呼的人，不是次那个得理不饶人的觉儿吗？久违了，赟儿在心底浅浅一笑，别来无恙。</p>
“参见肖莲郡……”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从未自诩为主子，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会的低头，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顾着腹的孩子，也可以理解为恐惧所带来的勇气和坚定的力量。</p>
“哎哎，别别别，千万别，”可谁知还没等赟儿作完揖，蹲到一半的身子，便被肖莲急忙扶住了，“你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在想我行礼，肖莲可受不起。”</p>
“郡~主~”觉儿不服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却被肖莲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吓得住了嘴。</p>
“小棋姑娘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肖莲可不是一个会逞口舌之快的绣花枕头，次那场不了了之的闹剧想必让她好是不甘吧，此刻找门可不会有什么好事。</p>
“回郡主的话，”赟儿垂着首没有看她，“小棋只是在屋子里待得闷了，想出去走走而已。”</p>
“噢，是吗？”肖莲一脸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尔雅知书达理的笑容，看起来像这春雨过后从天际透过来的那一道暖人的阳光，好半刻都不再有下。</p>
“郡主过来若是没别的事，小棋便先告退了。”赟儿一心想着自己此刻该做的事，实在没有功夫陪她在这里“猜心”，作了个长揖，转身想走。</p>
“哎等等，小棋姑娘。”</p>
“郡主还有什么事吗？”赟儿捏了捏垂在身侧的双手，回身，恭敬地问道。</p>
“我今儿个来，是想问问，不知道小棋姑娘是不是愿意替我捎个话给将军？”肖莲的声音还是很柔，柔得都能拧出水来。</p>
“什么话？”在这将军府里待得这些日子里，她早被这些突如其来要求吩咐甚至是甚至打击得百毒不侵，此时此刻只是平静地抬眼看着她。</p>
“蓉蓉的病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这将军府里的红字红绸缎什么的，还是撤下来较好，毕竟这双红相冲，怕是碍着公主康复，你说呢？”</p>
“这话郡主大可以亲自去同将军说，不必通过小棋。”赟儿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个整自己的借口，这么明显的套，可不是你愿下我便愿钻的。</p>
“我知道是麻烦你了，”肖莲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脸暖人的笑容不减，缓缓走近了赟儿，眼神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不过，将军整日政务繁忙，我这一个外人哪有那么多见他的机会呢。”</p>
“这既然是太后的意思，郡主自然可以去向将军约见。”对她话之话，赟儿还是自动忽略掉了，她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她尽管去做。</p>
“这么说，小棋姑娘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咯？”肖莲那一丝丝的不怀好意被放大了，那一汪水灵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得意。</p>
“小棋不是这个意思……”赟儿急忙否认，柳眉再次紧紧地拧了起来，她简直快疯了，在这么个节骨眼，这个女人究竟想怎么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p>
“嚓嚓嚓——”“去！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过来，搜！快去搜！”</p>
突然外头隐约传来一阵声响，这东苑里听得不是很真切，正当大家都不知发生什么伸长脖子张望的时候，又是一队穿着宫禁卫军衣服的侍卫们跑了进来，这更是让站在那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起来。</p>
“哎哎，等等，”肖莲郡主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一个跑过来的侍卫，“你们这是怎么回事？”</p>
“太后说将军私藏了谋害公主的毒药，命我们前来搜查！”</p>
“什么？！”这回赟儿和肖莲倒是默契，异口同声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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