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赟儿拎着药箱垂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刚一个转身，却惊愕地撞见靠在门外的秦穆。 </p>
“你——你怎么在这里？”</p>
秦穆靠在冰冷的墙壁，正视前方，听到声音后没有转过头，只是斜着脸，用凌厉的眼神盯了她好一会，阴沉的俊脸看不出什么表情。</p>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那眼里迸射出的暗暗的愤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p>
“你——”他突然扭过头迎面看着她，声音意外拉得很长，双眸宛如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湖，紧紧拽着她手臂的大掌在使力，几乎要把她整个揉进掌心般用力，嗓音紧绷，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跟我来！”</p>
“好痛，你弄疼我了。”她咬起唇惊呼着，“放手！”</p>
秦穆一脸冷冽，仿佛没听到她在叫痛，拉起她突然飞奔跑向偏院的大门，“你究竟是何居心，我今天必须弄清楚！”</p>
“你在说什么？”赟儿大喊，“你快放手！”</p>
秦穆没有理会她，一刻不停地拖着她往前跑着。大手似乎没有那么用力了，却还是死死地扣在赟儿手臂。</p>
被迫玩命地在呼呼寒风奔跑着，眼眶因为刚刚的泪意被风吹得生疼，脸颊也是。背在身侧的药箱随着飞快的脚步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腰，疼得她几乎要叫喊出声。</p>
秦穆的脚步丝毫没减慢，她几次想拖他慢下来，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最后终于被他拖到了一个安静得有些诡异的荒园里。</p>
“你，你，”秦穆跑得太急了，赟儿停下脚步后不停地在大喘气，冰凉的空气刺激着她的喉咙，连话都说不完整，“拉我来这里……做什么？”</p>
“做什么？”秦穆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冷眼睇着她，“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p>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赟儿自然了解他话所指，但装糊涂才是此刻的正道。</p>
“胡言乱语？”秦穆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地点了点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他一个一个挤出来的，“你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戚、赟、儿！”</p>
虽然已经猜到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确定了之后还是有些莫名的震惊，好在此刻她已经缓过了气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p>
这种杀头的罪名只有继续装听不懂吧，毕竟如她那已经因为彪悍而葬送性命的姑母说的，要定死罪的屎盆子，除非捉奸在床，要不然绝往自己头扣。</p>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不需要我事事都和你挑明吧？”秦穆也不是个草包，他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弃，“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要否认？”</p>
“属下却是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告辞了。”自知理亏，说下去舌战定是打不过他的，还不如摆出疏离的态度，趁机溜人。</p>
说着赟儿往后退开几步，扯着药箱便想离开，没想到秦穆却猛地一个箭步前牢牢扣住了她的脖子，再次恶狠狠地开口，“我说得没错吧，大越国唯一的庶出公主？你接近大哥的目的绝不可能是简单地迷惑他让他退兵让他对大越留情，对吧？”</p>
“你，放手！”赟儿被他勒得有些喘不气，但还是冷声命令，好不自傲。</p>
“我说的不对吗？你的目的应该是我大哥的性命吧，迷惑将军总不如毁掉将军，只有他死才能给你的国家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对吗？”</p>
“请你不要给我乱扣罪名！”不，秦穆，你只猜对了一半，如果我真能那么狠心，好了，“你放手！你放开我啊！”</p>
“好吧，”秦穆突然松了手，赟儿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倒向一旁的假石山，身后传来他布满嘲笑和轻蔑的声音，“既然要装糊涂，那我们糊涂人做糊涂事，看看到底是谁栽到谁的手。”</p>
“你，你什么意思？”赟儿被他的话弄得脊背里窜一股阴凉。</p>
“你可以不承认你的公主身份，也可以隐瞒你的目的，我知道，大哥一定会护住你的，”秦穆奸诈地讥笑着，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抱着胸，“但是一旦为将士们发现，军心所向，那么谁都救不了你！”</p>
“你打算做什么？”赟儿站起了身，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透出的坚定令人生畏。</p>
“你走不走？”秦穆冷眼看着她，丝毫不管她眼神得寒烈。</p>
赟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却是冷笑——若不是你捣乱，我恐怕已经在离开这的路了。</p>
“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离开的，”秦穆好像看透一切地说着，“因为你还在想，大哥可以救你的。”</p>
“你到底想干什么？”赟儿受不了他不停地冷嘲热讽，低低地吼出声。</p>
“你最好马离开大哥，离开褚国！不然……”秦穆一步一步*近她，身透出毫不掩饰的威胁气息。</p>
“不然怎样？”赟儿不服输的倔强性格又出来了，即使自己本打算离开，也不想这样被他赶走。于是和他怒目而视。</p>
“不然我会昭告全营，你的身份！”虽然这样大哥一定会暴怒，甚至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终身难忘的代价，但是为了褚国，他豁出去了，“到时候会有全营的将士*他做选择。”</p>
“你——”赟儿咬紧牙怒视着他。</p>
秦穆也沉默地回瞪着她，紧紧咬着牙，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p>
或许，这么走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想到这，赟儿脸的表情瞬间变了，一下子柔和起来，一转明眸，再蒙眼的却是一层释然和得意，嘴角竟然也带起来妩媚的笑涡——让秦穆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p>
“你说对了！”赟儿的语气不再掩饰什么，往后退了一步，一拉药箱的背带，潇洒地往后转了半个圈，再抬眼看着他时眼里的笑几乎让他惊艳，“我本是要离开的。”</p>
“你同意了？”这个女人，居然真的舍得放弃这么好的复仇的机会？</p>
“不是我同不同意，我本来是要离开的，不是因为你的话！你大哥笨，才会轻易相信我！”赟儿现在才明白，说这样的谎话需要花多大的力气。</p>
“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大哥的？”可是，秦子赫，似乎是对她用情已深。</p>
“当然不是，嗤——你怎么会这么想？”赟儿故作无所谓地冷笑，脸的表情极为蔑视，拨了一下眼前的刘海，“正如你说的，我是大越的公主，怎么可能爱敌国的将军呢？”</p>
秦穆看着她，眼的神情由恨意转为不理解——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在说实话？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再联系她的身份——这一切，也不是说不通。只是，这样的现实，对他那个用情已深的大哥是不是太残酷了？</p>
“我今天不会在这里待过夜，你放心。”赟儿转身，背对着他，忍下一脸的痛楚，冷冷地放下话。</p>
“你……”秦穆突然前鬼使神差地拉住她的手臂，想替他大哥挽留，却又说不出口。</p>
“干嘛？”赟儿嗤笑着瞥了他一眼，“我决定要走了，你倒不让了？”</p>
秦穆听她这么说，也只好讪讪地放开了手，或许，她和大哥真的是有缘无分吧。</p>
看着她步步远走毫不留恋的背影，秦穆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他不希望看到他的大哥受伤害，不希望那个冷血无情的大哥再次复活。</p>
现在揭发总将来被发现好……长痛不如短痛……断情越早伤痛越少……</p>
这些话不断在秦穆心此起彼伏地回荡着，最后他一握拳—— 那么，戚赟儿，只有对不起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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