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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过去

    世界好像特别“偏爱”他,对他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

    在未出生之前,茜格菈受到了攻击,他险些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便结束了一切。虽然因为得到了某个不知名的人的帮助而顺利地出生,身体的素质却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他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只能看着同龄人正常地在外面活动甚至游历,自己在屋子里念书。

    被父母过度保护的他在12岁之前都没有任何的交际,在14岁才被允许正式出入贵族的场合,并结识了与他同龄的沃坎与莱提。然后在16岁,莱提在外游历的第一年,他认识了吉阿朵。

    那名女子在他与沃坎结伴出行的时候莽莽撞撞地撞到了他,那头柔顺的黑色的长发让他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等到对上那双有些惊慌但仍不失美丽的黑色眸子时,他似乎在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沃坎之前所告诉给他的那种名为“心动”的感觉。

    在那之后他们便熟悉了起来,尽管沃坎当时告诫过他不要太轻易地信任一个陌生的女子,但是后来沃坎因为家族的一些事物而有段时间没有再出门,所以他就将这个劝诫扔在了脑后。

    他和吉阿朵的关系从通信开始,慢慢地发展到频繁地见面。那个女子的眼中总是闪着让他觉得甚是可爱的小小的狡黠,每次看到一些觉得适合她的东西,他都会想要买下来送给她。但吉阿朵往往都会推辞,甚至对他生气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人?”这种话语。

    吉阿朵说自己来自于一个小小的城镇,所以他便毫不在意她经常性的失礼,她的背景注定她没有受到过严格的礼仪教育,对魔王没有那么敬重也是正常的情况,只要以后她成为他的妻子,那么他就可以利用家里的资源来好好地帮助她。

    吉阿朵有着让他惊叹的手艺,她擅长雕刻玉饰,也能够将碎裂的饰品以精巧的手段恢复成比之前还要好看的样子。为了能够与吉阿朵有更多的话题,他也想要去学习这个。但是吉阿朵似乎有些介意他想要找她学习这项技能的事情,所以他转而去学习了如何去对付那些木头。

    在当时的他看来,这是无比正确的选择,因为他告知给吉阿朵自己决定去学木匠的手艺,将来可以制作能够承载她的作品的器具时,吉阿朵的笑容变得非常灿烂。

    吉阿朵喜欢一种名叫瓦莱诺的花朵,它所有的种类都是鲜红而张扬的,虽然他总觉得这种花看上去太拥有攻击性,但是吉阿朵喜欢,所以他想办法每天给吉阿朵送上一束瓦莱诺,即便也许并不是它该开花的季节也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恋爱就是这样的,他喜欢她,所以他想要把一切的好的东西都拿给她,也想要让她过的开心,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就感觉心里被一点一点地充实;她也是喜欢他的,所以会把那些推辞不掉的礼物穿戴在她的身上,并且大大方方地揽着他的胳膊在外面行走。

    他们会一直这样甜蜜地相处,然后结婚。如果吉阿朵不喜欢贵族的事物,那么他来处理好一切,吉阿朵只需要好好地享受生活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诚挚地想象着未来的。

    ……直到他有一天被叫到父亲的书房中,被铁青着脸的父亲砸了一脸的资料。

    他的恋人,他深深喜欢的人,拿着他的信物几乎将诺比勒家攫取一空。

    资料中还有一摞照片,除了有几张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之外,吉阿朵都和一名黑皮肤的男子在一起。

    他看不出来那些照片的背景是在哪里,他只知道照片上的吉阿朵对着那个男人笑得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但他仍然不想根据这些东西来相信她背叛了他,所以他去到关押着吉阿朵的房间里探望她,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祈求着一个让他不会失望的真相。

    ——然后他再一次的,同时也是最后一次的被利用了。

    那个女人楚楚可怜地说着她是被冤枉的,她有证据,可以直接到他的父亲面前辩驳,也免得他被父亲训斥而难做。

    那时还天真的他几乎被说动了,他有些犹豫地在思考是否要将吉阿朵带到父亲面前。不论是否要真的按照她说的那么做,他都把枷锁从她的身上解了下来。那些枷锁太沉重了,不是应该出现在柔弱的她身上的东西。

    然后。

    那个“柔弱”的女人对着他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我的傻克伊,以后可别这么容易被骗了。”

    照片里的黑皮肤的男人破窗而入,那个男人在带着吉阿朵离开之前还将他打倒在地。等到他之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头痛感几乎将他淹没,而当他回忆起来发生过什么之后,内心的疼痛却让他无暇注意自己的头痛。

    他被彻彻底底的骗了。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在关注着他,就连诺比勒家都差点毁在他的手里。

    父亲收回了他手中的诺比勒家继承人的信物,虽然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不需要担心有别人会夺走他的位置,但他仍然陷入了沉重的打击。

    他们的恋爱持续了多久?大概是一年吧。

    在他们来往了半年、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沃坎一度来向他提出过忠告,让他小心吉阿朵。

    但是当时的他完全不听劝告。

    所以那个时候,沃坎不再和他有过于密切的来往。等到莱提回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欲言又止,没有试图提出什么异议。

    因为这个事情,他被在家里禁足了半年。

    在他18岁生日的那一天,他被正式解除了禁足,重新回归到贵族的交际场中。他所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虽然他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但他却始终感觉别人背过身去的时候都是在嘲笑他。

    这个时候是沃坎和莱提站在他的身边,无声地支持他重新走出来。尽管他的心里始终没能放下对吉阿朵的感情,但是他也渐渐地往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方向前进了。

    当他20岁时,接回了与吉阿朵长相一致的碧安蔻。

    当然,他当时没有办法去仔细地观察她们之间的不同,仅仅是极为相似的面容就足以让他埋在心底的往事被突然地扒了出来,疼到他几乎在魔王的面前失态。

    以被吉阿朵影响的心情,带着偏见对待着那个少女,险些忘记自己的职责。在她被烫伤的那一次,他将自己的义务捡了回来,而在不小心将她的玉环摔碎的那一次,他开始正视碧安蔻本身。

    虽然过程非常艰难,吉阿朵的面容总是在不断地影响着他,在他的面前出现,与碧安蔻的脸庞合为一体。但是这又不是特别难做到的事情,只要他能够好好地去看着碧安蔻,他就能够意识到她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吉阿朵的眼睛里不论何时也不会有碧安蔻的清澈,倒不如说,除了孩童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和碧安蔻一样拥有那么干净的眸子。一旦脱离吉阿朵的影子去注视碧安蔻,就会发现没有任何办法再去混淆她们两个人。

    ……所以他才会为了之前那些有些过于粗暴的态度而想要做一点点补偿,虽然他有点拉不下这个脸皮。

    可是就在他差不多能够借助碧安蔻来摆脱对那张脸庞的阴影的时候,怎么她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了呢?

    “‘来自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克伊尔德用一种像是在慢慢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的语气说着,“机关热潮褪去之后,这里还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

    吉阿朵仅仅沉默了一两秒钟,就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

    “令人意外。”她懒散地说,“我倒是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我的傻克伊。”

    记忆中的黑色长发已经变为了利索的短发,吉阿朵的头发并没有服帖地贴在她的头上,而是有些俏皮地支楞了起来,但再看看她那张带着妩媚风情的脸,反而造成了一种凌厉的错觉。

    而那个许久没有听闻的称呼让克伊尔德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你还敢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克伊尔德眯起了眼,“看样子你有什么不用担心被我们抓回去认罪受罚的依仗。”

    吉阿朵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要比她平常的时候更加迷人,曲线优美的身材也为她加了不少分。

    “认罪受罚,你在说什么呢?”吉阿朵有些轻蔑地笑着,“你以为你们能够带的走我?蒂麦镇的机关从来都不只是个传说而已,只要我想,我就能留在这。”

    气氛渐渐地凝固了。碧安蔻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感觉些许熟悉的脸,然后握紧了怀中的花枝。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胸前的木盒,脑中就像是飞快地闪现过了什么。

    碧安蔻看着对面这名女子,她黑色的连衣裙上有着大片鲜红的花朵,那个花朵的纹路……那个纹路是……

    “那么就在这里杀了你如何?”克伊尔德冷冷地说,“一个城镇的机关,总不能伸手到每个人的房间里。”

    吉阿朵微微收敛了笑容,与此同时,一名黑皮肤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这可不行,我家亲爱的列塔是不会让我被你杀死的。”吉阿朵娇柔地倚进那名男子的怀中,“而且,杀了我的话,对你们的目的来说真的好吗?”

    克伊尔德的眼睛抽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是仍然没有逃过吉阿朵的眼睛。

    “当然,我知道以前的一些小事情总是会让人介怀,但是如果有大事的时候,不如先把私事放在一边?比如说……”吉阿朵魅惑地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点了一下,“那些隐藏在这个镇子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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